孟青乔还没说话,她身后的梁君逸已经开口,“表妹正是听说皇上身边有位绝顶高手,才扮作侍卫前来一试,这下该是服气了。”
楚元昊毫不示弱,“郡主惊动了圣驾,区区几句话,并无诚意呀。”
梁君逸依旧笑着,“本王自是带着诚意而来。”
话音才落,立刻有侍卫驾车上来。
“这些是羌国独有的药材香料,兽皮兽骨,还有精心挑选出的马匹献与皇上。”梁君逸笑得若有深意,“除此之外,还有皇兄与皇后娘娘的一番心意。”
云苓注意到,梁君逸说话的时候,视线从孟青乔的身上掠过。
……
宴会设在白鹿台,身为太医,云苓是没有资格进去的。
她正要走,楚元昊拦在她面前。
“王爷?”
“进去吧。”
她愣神的时候,听见他说:“是皇兄恩准的。”
即便能够进到白鹿台,云苓也只能坐在最后面,远远的看着最上面的男人。
梁君逸坐在楚元昭右手边,身边就是孟青乔。
此时的孟青乔已经换回了女装,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光景,一席彩衣的她清纯靓丽,把这白鹿台里面众多男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一向只爱骑马射箭的楚元昊也在时不时的瞧着孟青乔,云苓不由觉得好笑,莫非豫东王动了心,看上了这个刚刚被自己戏耍的小姑娘?
回眸间,她看到他身边的楚元昭。
他同样也在看着孟青乔,目光中带着探寻,又有几分欣赏。
云苓立刻想起方才的事,若是有人但在在楚元昭面前造次,以他的性子,就算不治罪也是没有好脸色的。
可就在刚刚,他不但没有迁怒那个对他不敬的姑娘,还反过来替她开脱。
她看着他,心里倏地一酸,连忙别过头去。
然后,她听见旁边有人低声议论,“那位羌国郡主的模样真是标致,刚才的男装英姿飒爽,现在换了女装更是美貌如花,丝毫不必我们祁国女子差到哪里。”
紧跟着有人附和,“是啊,而且比我们这里的女子多了分英气呢!”
“话怎么能这么说,我大祁美女如云,怎会被番邦女子比下去,淳妃娘娘既有美貌又不失男儿气概,岂是一般人比得了的!”
“说的没错,不过今年的羌国使君,怎么会有个女子?”
“听说是长公主的意思呢,长公主是想让祁国与羌国亲上加亲,已修两国之好。”
亲上加亲?听着旁人的谈话,云苓的心没来由的一空。
孟青乔贵为郡主,不知这门亲事是如何安排的。
正想着,身边又传来声音,“听说是长公主从中牵线,要让郡主到我大祁为妃。”
云苓手中的杯子啪的掉在桌上,酒洒了一桌。
察觉到自己失态,她面带歉意的朝旁人略低了低头,连忙将杯子扶起。
此时的她,已经全然没了坐在这里的兴致。
原来,羌国不仅仅是出访祁国,还是和亲。
心中抽痛着,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望向那个男人。
这一望,她更加失落,她看见他的目光落在孟青乔的脸上,而此时的孟青乔也望着男人,两人相视一笑,举杯共饮。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熬到宴会结束的。
回太医局的路上,她无意中看到一块隐蔽的山石后面,露出一抹金色。
那是凤冠!
她的心立刻紧张起来,轻手轻脚的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你是怎么回事,不来惜颜宫见本宫,反倒把本宫叫来这里,本宫岂是偷偷摸摸之人!”云榛的语调不高,却满满都是责怪。
另一个声音紧跟着响起,“娘娘恕罪,皇上不止罚了臣的俸禄,降了臣的职,三个月之内还不准臣为主子们看诊,臣也是没有办法才请娘娘出来。”
云苓听得出,这正是王太医的声音。在云榛面前,他低声下气一点没有平时的目中无人,趁着皇上一行人在白鹿台,才得机会来见云榛。
“说吧,叫本宫出来,什么事?”
王太医略躬着背,“臣详情娘娘向皇上替臣求个情,臣不能罚的轻一点?”
“你叫本宫怎么求情?”云榛不紧不慢,“你所犯的错是皇上最忌讳的,皇上没有革你的职已是法外开恩,你还想怎样?”
“不瞒娘娘,降职又罚俸,臣这一年分文无收可怎么过活呀,臣家里还有老小等着吃饭呢啊!”
王太医一副可怜的样子,五官都揪到一块儿,云榛白了他一眼,冷哼一声,“王大人,你当本宫不知道吗?你平时可以没少借着自己的官位敛财,否则今日也不会有这一出,你的银子这辈子都够用了吧。”
王太医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干笑着,“娘娘说得哪里话,臣也是借机提拔人才为娘娘所用呀,还请娘娘体谅臣啊。”
“你当本宫没替你说话么,皇上若不是看在你为皇长子辛苦多日的份上,早把你赶出宫去了,你还能站在这跟本宫说话。”
“是是是,臣多谢娘娘为臣说情。”王太医依旧厚着脸皮,“娘娘就再多帮臣一把吧。”
云榛不耐烦,“你的事,本宫会想着的,你也该适当的收敛些,知道吗?”
王太医立刻面露喜色,“娘娘教训的是,臣绝不会再让人抓到把柄。”
云榛的脸色微微沉下,“橘儿的事没有被人发现吧?”
王大人立刻表态,“没有,这件事臣做的极是干净,内侍局一直查不到,也就没心思再继续查下去,娘娘且放宽心。”
云榛语气轻蔑,“庄妃那个贱人,平时病怏怏的,竟然暗地里派了丫头在本宫身边监视本宫,本宫怎能不给她点颜色看看。”
“娘娘说的是,庄妃就算有太后撑腰,也只是个妃子,怎能与皇后娘娘相提并论,她尊卑不分才会失掉信任的心腹。”王太医说着,眼中露出轻蔑,“她现在找不到自己的丫头,又不敢声张,真是大快人心!”
“哼。”云榛眼睛一瞥,“她要是知道,她的丫头是被郭才人的狗活活咬死的,只怕又会大病一场呢。”
云榛说完,眼神微微动了动,“你去嘱咐郭才人,看好自己的狗,别伤了不该伤的人。”
“是。”王太医应声,又不解,“不是娘娘指的是谁?”
“自然是凌云。”云榛语气肯定,“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干的那些事,你这次受罚,不正是因为害人害己吗。”
“娘娘明鉴。”王太医解释,“凌云恃才傲物,根本不把臣放在眼里。臣只是想给他点颜色,让他知道辈分高低。”
“你除了在宫中待的久一些,还有什么本事,他的医术连高朗都自愧不如,你拿什么和人家比,辈分吗?”云榛说话毫不留情,“别忘了皇宫不是一个比辈分的地方,而是比能耐,懂吗?”
王太医不爱听,可也不得不服气,“娘娘说的是,可是臣想请问娘娘,娘娘打算重用凌云吗?”
“本宫只是看上了他的医术。”云榛毫不掩饰,“本宫要的皇长子无碍,这样,本宫的后位才能做得安稳。只是看样子,他和淳妃走得很近呢。”
提起夏希淳,云榛的脸色不是很好。
“这还不好办。”王太医自告奋勇,讨好着云榛,“臣懂利害关系,不会因为自己而坏了娘娘的大事,以后臣拉拢他就是,让他与臣一样,为娘娘效力。”
云榛看着王太医,“那你倒是说说,怎么能让他为本宫效力?”
王太医自信一笑,“没有什么门是银子敲不开的。”
“那倒未必。”云榛略显担心,“本宫觉得,那个凌云不是寻常为钱折腰的人,若想拉拢她,可要下一番功夫。”
王太医也觉得云榛的话有些道理,“臣愿意将功补过,为娘娘排忧解难。这样的人一旦为娘娘所用,便会一心不二。”
“行了,你下去吧。”云榛估算着楚元昭那边的事快要告一段落,打发着王太医。
“是,臣恭送娘娘。”
云榛才转过身,又停下回身,“你得空告诉郭才人,别再来一趟趟的烦本宫,本宫会想着让皇上去看她的。”
“是,臣知道了。”
送走了云榛,王太医也悄悄的顺着小路溜走。
一直猫着腰细细听着的云苓站直了身子,看着空空如也的地方心中暗暗震惊。
乐安才来告诉过她,她从内侍局打听过消息,宫中的确少了个丫头,那个丫头的名字正是橘儿。
可内侍局的人告诉乐安,橘儿年纪到了,出宫去了。
云苓让高明多方打探也没有橘儿的下落,于是猜测那个出事的宫婢就是橘儿。
没想到橘儿竟是庄妃的人,看样子那个病弱的庄妃也不是省油的灯。
只是她好奇,郭才人竟成了云榛的人,当年云榛可是将郭才人算计得好惨呢,直到现在她也只是从采女晋升了一级做了才人。
看来云榛在宫中的势力是无比强大的,大到连曾经的敌人也转而来依附她。
这次巧合,她竟然知道了这么多信息,还有件事,她也不得不多想。
云榛竟然是真的想要拉拢她,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不过,这对她也并不算是坏事,她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接近自己的孩子。
然而就算她表面上被云榛拉拢,也不能把这个功劳算在王太医身上。
她该从长计议才是。
“喂!”一个巴掌落在云苓的背上,声音清脆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