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回到青州城时,天色已然漆黑一片,但城门之前灯火通明,看得出多了很多士兵驻守,想来此处乃刘知远的领地,昨天竟给昊魔门这么多人渗进城来而不自知,因此已强加防卫,赵匡胤走到城门,瞧了瞧守兵,点了点头便要入城,一名士兵上前喝道:“干甚么的?”
赵匡胤没好气的说道:“我是赵匡胤,今早才出城的。”那士兵见他身上衣衫沾着黄沙污泥,全身汗水淋漓,心下孤疑,说道:“你先站着,我要先弄清楚。”赵匡胤受了一天的气,早已十分纳闷,当下气往上涌,也不理会士兵的说话,径自步向城门,那士兵一手搭在他的肩上,怒喝:“站着!”
“啪!啪!”两声过处,那士兵的脸赫然已肿了一片,而赵匡胤却继续步向城门,没理会他,那士兵大怒之下,猛然抽出腰间配刀,便向赵匡胤砍去,随即大叫:“有人强行闯城,快拿下他!”
面对着如狼似虎的大刀,及十数名正在冲来的士兵,赵匡胤却没有多大的反应,心中想着的却是别的事情……
他一向待人都宽厚温和,谦恭有礼,但这是否代表着,所有人都觉得他十分易与?
赵匡胤嘴角一掀,冷笑一声……
那士兵眼前一花,已不见了赵匡胤的踪影,倏地一呆……
其他人却都看得清楚,只见不知何时,赵匡胤已闪到了那士兵的身后,提起掌来……
只见他凝掌半空,心中却没有半分犹疑,手上烈阳火劲充盈之极,这掌击落,只怕那士兵不死也得重伤……
就在此时,一把声入从城门之内传出:“你们快给我停手!”
赵匡胤一瞥眼间,已瞧见来人,可是他的掌,却没有停下,呼的一声拍出,直击在那士兵的背心之上……
“啪!”的一声,那士兵只感一股巨力从背后传来,不由自住的向前急扑出去,倒在地上。
而众士兵听得来者之言,全都退了下去,只见一人一僧走了过来,却是习霸月与玄渡。
习霸月喝道:“那是少林派的赵公子,你们何以如此无礼?”威震八方虽无实权在手,但以习霸月的威望,在城中便甚有影响力,那些士兵经其一喝,都是不敢作声。
而那被赵匡胤一掌推倒的士兵,手足急爬的站起身来,看似浑没半点受伤,赵匡胤走上前去温言笑道:“都是一场误会,兵大哥没有受伤罢?”那士兵愣愣的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才摇了摇头,习霸月再不理他,径自向赵匡胤问道:“我听犬儿所言,张兄弟不辞而别,赵兄弟可找着他没有?”
赵匡胤摇了摇头,垂头丧气地道:“景龙既有心相避,我又如何可以随便把“黄泉冥龙”找来?”习霸月“啊”了一声,面有难色,望向玄渡,只见玄渡亦摇了摇头,说道:“阿弥陀佛,一切缘法,早有定数。”赵匡胤不明所以,望向习霸月,习霸月说道:“张兄弟为了中原武林出了大力,但诸般同道反应不一,当年与开山动地,破天魔拳有仇的便更不用说……”顿了一顿,续道:“但我本人却对此不以为然,张兄弟高义仁厚,为大家力战而死,虽幸得徐铎神功续命,但武功尽废,因此,当玄渡大师回来后,我便立即找他一起商量,怎样替张兄弟治愈那重创的身躯。”
赵匡胤听着先是一阵大喜,但随即又想,便连超凡入圣的徐铎亦对张景龙的伤势苦无对策,即使威震八方如何见多识广,少林僧人如何神通广大,又岂能轻易救得了张景龙?玄渡把他的反应看在眼中,微微一笑,说道:“师叔在智真师祖座下日子尚浅?”
赵匡胤不明其所指,说道:“在下福缘浅薄,只有幸听过家师五年的教诲。”习霸月随即说道:“能在少林神僧座下五年,受其点拨,已胜过旁人数十年之功,赵兄弟可算是甚有福份了。”玄渡笑容依旧,续道:“相信师叔己经听过,我派的镇派神功,易筋洗髓经?”
赵匡胤“啊”了一声,却没说话,玄渡说道:“此本为我派不传之秘,即使是寺中辈份最高的僧人,若非得到全面的认可,亦绝不能修此神功,盖因完此功者,具通天澈地之能,常人如得此非凡能力,大多甚难抗拒心魔,以之为恶,故此,少林僧人虽多,却还只得智真师祖一人身具此功。”赵匡胤一时之间没有作声,习霸月说道:“但据闻此功法能使人易筋习髓,全身犹如重生般脱胎换骨,因此我与玄渡大师均认为,张兄弟若能习得易筋洗髓经,当可复功,犹胜往昔。”
赵匡胤缓缓地道:“但师尊又岂会随便把此功授与景龙?”玄渡坦然道:“贫僧跟习当家商量过,张施主本身已身具甚高的武功,却没有持之行恶,反而多年来行侠仗义,干下了不少好事,足证他绝非以武行恶之徒,此外,张施主经脉重创,若不医理,恐怕活不长久,此乃人命犹关之事,再者,习当家答允了对张施主一力担保,以此等因由告知师祖方丈,以我佛慈悲之心,希望能就此破例,妄开一面。”
赵匡胤在少林寺修业之时,因好奇之下,亦曾向智真说过欲一睹易筋洗髓经的秘本,但遭拒绝,此刻便造梦也想不到,习霸月与玄渡竟有此奇想,欲求智真神僧传授张景龙少林派的镇派神功,的而且确,此法神奥玄妙,当可救得了张景龙,而于本已绝望的境地之中,竟浮出一丝张景龙能复功的希望,便该大喜过望,但不知为何,赵匡胤却没有想像中的狂喜,当中混杂着一丝的不快,便连他自己亦不知为何会这样,习霸月只道他忧心找不着张景龙,那么即使智真神僧首肯,此法亦不可行,遂温言说道:“赵兄弟不用担心,我这便去广发人手,帮忙找出张兄弟的下落。”
赵匡胤点头说道:“如此有劳习大当家。”随即向玄渡说道:“那么便劳烦大师,在下还要往找柴劳柴少帅,随他往郭家军中办点事情。”玄渡双手合什,口宣佛号,说道:“贫僧这便立即出发返回少林寺,跟师祖说明一切,师叔即管放心,静候佳音。”
三人相互道别,各自散去,在场便只剩下那些守城的兵卒,适才被赵匡胤一掌推倒的那士兵,身上兀自有点疼痛,时已渐渐夜深,那士兵喝道:“时辰已到,关上城门吧。”
就在此时,只见一辆马车向城门急赶过来,停在城门之前,那驱马之人跳下马来叫道:“兵大哥,请通容一个,我们赶着出城。”那士兵皱起了眉,喝道:“这么晚了还赶着出城干吗?”那人笑道:“我们都是习大当家请来的宾客,适才喝着酒忘了时辰,请兵大哥恕罪,让我们出城吧。”那士兵听得习霸月之名,已打了个突,用身上刀柄揭开了马车的帐布,果真看见四人坐在车上,面上全都一片潮红,喝酒之说看来不假,遂指了指拖在马车后的车子,皱眉说道:“那些是甚么?”
驱马之人答道:“我们是营商之人,这次到来除了赴习大爷之约外,还需运送点儿货,兵老爷需要查看一下吗?”那士兵早已不耐,眼见他们全都没甚可疑,便喝道:“快滚吧,不要阻着官爷休息!”
那驱马之人在士兵的首肯之下,便驱车出城,偌大的青州城门,终于关上,那士兵伸了个懒腰,打个呵欠,向身边的其他士兵笑道:“昨天上头刚发了今期粮俸,今晚我们去喝个够!”伸手入怀,欲把银两掏出,不禁面色一变,随即双手乱摸,众人都是不明所以,那士兵忽地叫道:“我们的银两!我们整个月的粮饷全不见了!”众人听着,全都忙了起来,四下找寻,却哪里找得着,其中一名士兵脸露怀疑之色,冷冷地道:“老徐,不是这么巧吧?”
那老徐听着他的语气,已明其意,气急败坏地道:“适才还在这儿,忽然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