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龙眼见习中凡已有退意,便顺势笑道:“如此有劳习二哥了。”岂料语音甫毕,那玄天绝刀门的弟子驼南通,竟倏地“嗖”的一声,抽出腰间配刀,向雷一虎的面上划去,雷一虎“啊”的一声,急忙斜身相避,可是“嚓”的一声,左颊至嘴角之处,已被轻轻的割了一刀,伤口虽浅,却鲜血长流,雷一彪忙把衣袖撕下,按在雷一虎的面上止血,只听得驼南通得意地笑道:“做缩头乌龟也是可以,却要留下点彩头!”雷氏三兄弟均大怒之极,眼中如要冒出火来,但碍于张景龙,还是强忍着没有冲前动手。
此时习德与蓝云从刚好到来,竟赶不及阻步驼南通动刀伤人,蓝云从喝道:“给我滚回来!”驼南通见已报了雷一虎那一掌之仇,心中欢喜,随即走到蓝云从身前,叫道:“师父!”习德眼见雷一虎血流如注,走上前来温言说道:“这位兄弟……”
就在此时,张景龙扬手一挥,指着河北九杰,正色说道:“武湖较技,优胜劣败,若是公平交手,定当心服口服,但此等以众凌寡,暗箭伤人的无耻之行,当是我辈中人所为?此等劣行,与邪魔外道何异?”这番说话大义凛然,只听得厅中众人暗暗点头,习德亦想不到这个小兵头领,忽地竟像换了个人般,但习中非听着却随即大怒,又是一拳轰出,向张景龙打去,喝道:“本少爷便要你心服口服!”
张景龙冷笑一声,也不说话,却向雷一虎打了个眼色,雷一虎一愕,只见张景龙足下一错,用着拳谱上的“移形换位”之技,脚踏奇怪之极的方位,已闪身到了习中非的背后,却只冷冷的瞧着他,厅上众人均是会家子,一望而知习中非一招已败,只是张景龙没有出手而已,即使没有运起任何内力,他还是能料敌机先,抢占上位,但习中非浑然不觉,一击不中,怒吼一声,向后横拳疾挥,但张景龙只是足下略移,复又站到他的背后,习德本欲出手止住习中非胡乱伤人,但一看之下不禁大奇,只见张景龙丝毫没有催功运劲,但足下步法圆熟自然,却又把习中非的攻击全数避开,不断地站在他的身后,却没有出手伤他,雷一虎便明白到张景龙是在示范给自己看那“移形换位”的真正用法,配合着张景龙先前所授,只感妙用无穷,十数招过后,厅中有人忽道:“这人的功夫真的不错!”
习中非听着不禁面上一红,知道“这人”便绝对不是在说自己,心中狂怒,转过身来,劲贯足下,一腿攻出,直向张景龙的****直踢过去,的是狠辣之极,已再不是相互较技的招式,而是阴损夺命的招数,张景龙冷哼一声,微一侧身,右掌已按在习中非的劲腿之上,手腕一翻,习中非只感整个人如失去控制一般,十成功力的一脚竟倏地改变方向,往亲弟习中凡踢了过去。
习氏兄弟大吃一惊,但在势已来不及收招或闪避,跟看习中凡要被亲兄踢过头破血流之时,习德大手一伸,已抓着习中凡的后领衣衫,硬生生的把他拉后半尺,堪堪避过,随即喝道:“中非,停手!”
习中非差点伤了亲弟,也是吓得冒出了整背的冷汗,但这样却更增他的怒意,发力越猛,吼的一声,整个人向张景龙扑了过去,乱拳疾挥,完全失却了名门大派弟子应有的风范礼仪,看得众人都不禁暗暗摇头:“习家子侄,不及乃父乃叔多矣!”即使拳影翻飞,但在张景龙眼中,此等胯丸子弟的花拳绣腿,便不值一哂,可是倏地之间,只感眼前一黑,脑中晕眩,双腿发软,竟跌倒在地。
习中非一愕,不禁大喜过望,呼的一拳便往张景龙的头颅轰去,雷氏兄弟及赵普都不意他竟会忽然倒下,都是来不及救援,大声惊呼,而身处其中的张景龙,只感到劲风急扑而至,虽勉力欲提起身子趋避,但他的身体就是这样的不听使唤,眼看就要身中重招,就在此时,一阵熟悉的香气忽然传来,只见一人忽地站了在张景龙身前,娇声说道:“习家大哥,可否瞧在我的份上就此算了?”来者赫然便是东海长恨岛的释晴川。
释晴川先前曾向张景龙打探过古厉生与赵匡胤的下落,认得他是郭威的人,遂跟在习德与蓝云从之后到来,看个究竟,想不到那王侍卫长手下的一个士兵,武功竟自不弱,竟把堂堂习家少爷玩弄于指掌之间,正觉好笑,却忽见得他脱力倒下,不由得挺身而出,替他说话,习中非看见身前竟忽地出现了一个如此清丽绝俗的年轻女子,呆呆看着了她,全力挥出的拳亦停了下来,手臂软软垂落,不由得痴了。
释晴川见他没有再出手,嫣然一笑,再不理他,转过身来把倒在地上的张景龙拉起,张景龙觉得她的手柔滑温软,触感甚是舒服,而那晕眩之像只是一瞬之间,眼下身上气力已然渐复,遂慢慢的站起,向着她略一抱拳,说道:“谢过释姑娘。”释晴川微微一笑,说道:“郭公爷手下之人,都是为百姓出力的大好男儿,晴川只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转身便走,回到首席,但众人都听得出她的弦外之音,乃是怪责习中非不该对张景龙等人出手,但她既没有指名道姓,河北九杰又再无地方找蹅发泄,全都讪讪的站在原处,状甚尴尬,习中非气呼呼的瞪着张景龙等人,却也不便再次出手。
习德叹了口气,正欲出言替他们打个完场,就在此时,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白胡子的老人走进厅来,走到习中非身前,大声喝道:“还瞪什么?你再练十年,也不知能否胜得了人家。”张景龙等人听着他说话,只感声如洪钟,铿锵有声,却见习德走了上来,恭敬地道:“爹!”
张景龙霍然而惊,知道此人就是在江湖之上名垂数十载,门下弟子广遍中原,人称习老英雄的“铜臂铁腿”习胆飞,只见他状甚气恼,忽地左右开弓,“啪!啪!啪!啪!”四声过处,便把习中非的两边面颊,打得肿了起来,向习德怒道:“爹你甚么?你身为长辈,竟任由中非在此地以众凌寡?是否想把我在大寿之前气死?”转过身来,望着张景龙,举起了姆指,赞道:“好功夫!”张景龙勉强的笑了笑,他先前因为碧翠玉佛之事,心中却对“习老英雄”本无好感,但眼前这老人家成名虽久,却没有一般恃势凌人的骄傲之气,毫不护短,与习德大不相同,怪不得如此深得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