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了出来打了个完场之后,袁千河便与那跟着他身边之人走回大军之中,接着大军便随着他们慢慢的撒出了东门县城的北门之处,终至不见,只见其大军之中多为外族面孔的契丹士兵,但退军时井然有序,显得训练有素,且军纪森严,绝不如一般传闻中所说番邦之众,便只一味胡乱滥杀,好勇斗狠,而事实上当袁千河刚回到北门之时,眼见城中竟有守军把守,便误以为是韩重已进占东门县,二话不说的便下令攻城,而他用着东门县的百姓来攻城的计策,本可十拿九稳的攻破北门,但竟被一个不知名的年轻人所破,而跟着韩重的出现,以及除了他的部下之外,加上城门之上,实在有太多不知名的面孔在场,令到袁千河不得不小心为上,既摸不清东门县城中的军力为何,再加上自己的队伍军心已怯,且城头之上又是利箭相向,故在此不得而的情况下,只好暂时撤军,心中的恼怒实在非笔墨所能形容,但他为人城府甚深,满面笑容的走出来,除了为隐定军心外,还是要确认韩重那些朋友的面孔,为下一步的部署作出准备。
眼见袁军终于从北门处全数撤走,石守信及其手下,以及青龙会等人都不由得呼了一口长气,忽听得城内一片欢呼之声,只见许多老人都走了出来,拉着适才在袁军之中,被张景龙救了出来的东门县百姓相认而泣,但亦有些老人从城门之中走了出来,找到了某些在乱战之中被杀的亲人,都是不由得伤心痛哭起来,同样是哭泣之声,有些喜极而发,有些却悲从中来,众人心中都是一阵怅惘难解,韩家寨的人本亦同是东门县之人,深知袁千河行事狠辣,把他们的家人杀了后再放火烧了绝对不是奇事,先前虽知道自己的家人在他手中总无幸免,但现下亲自从他口中确认连尸身都化为飞灰,一股伤痛之情便重新激发出来。
听着这些悲喜交集的声音,张景龙只觉自己即使再努力,亦帮不了他们甚么,逝去了的生命更是难以挽救,倏然间数股异种的真气从丹田中直涌出来冲向他的胸口,喉头一甜,“哗”的一声大口鲜血从口中直喷出来,一时间只感眼前金星乱舞,像整个天空忽地失去控制的转动,接着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张景龙方始再有了感觉,模模糊糊间只感到身周有许多人在围哄着,但自己实在太累,连睁开眼睛亦觉得十分困难,转眼间又已沉沉的睡去,又过了一段时间,张景龙才觉得气力渐复,只感到身体内各处均十分疼痛,不由得睁开眼来,只听得有人忽地大叫道:“水公子醒来啦!!!!!!”跟着一阵急速的踏步声中,那叫喊之人已走了开去。
张景龙抬起头来左右顾盼,只见自己正身处一间房子之中,正睡在床上,刺眼的阳光正从窗外透入,相信自己已晕了数个时辰,时间已从大战之时的深夜转为白昼,即使身上的痛楚未消,还是勉力的撑起身来,盘膝而坐,试着略一运气,只感到那些极难约束的真气竟已全数回复平静,于体内静静的伏着没有四处乱走,他心中略感奇怪,在这稍为清醒的时间,他已记起了自己在袁千河及其军队撤退后心神一松,体内的异种真气在一刹那去间失去控制的冲向胸口气海之处,一口鲜血喷出后便告晕倒,在没有自己移宫换气的情况下,真气为何回复静止的状态,想来乃是自己的身体已习惯了真气乱行的情况,因此即使在失去意识之下,体内真气还是会自行缓缓的纳回正轨罢了。
忽听得“啪!”的一声,房门已被人打开,来人正是赵匡胤,石守信与雷安民三人,赵匡胤走到床边,眼看张景龙已坐了起来,且面上神色精神奕奕,喜道:“水兄弟你没事了吧?”张景龙笑道点了点头,便欲下床站起身来,岂知甫一略动,顿感身上各处均传来了一阵剧痛,不禁“啊”的一声呼了出来,石守信及雷安民忙问:“怎么了?”这一阵突然而来的痛楚好不厉害,直把张景龙弄得咬紧牙关说不出话来,就在此时,张景龙方看到了在房门之外,有一道目光,直露出了极为关怀的神色注视着自己,瞧真一点却是吴伯之女吴妃兰。
张景龙苦笑着,向三人打了个手势,说道:“过一会便没有事了。”这种痛楚对他来说便毫不陌生,自安庆生当年把运功续命之法传他以后,每次当他使用体内真气之时,经脉便会受到伤害,但平素由于所使的份量极少,加上使用的时间不长,因此遗害并不甚深,而由于其体内的真气并非自己练来,与常人练功并不相同,身上的经脉并没有跟强大的真气一起壮大起来,若过份催动,过剩的内劲便会把承受不了的经脉严重的伤害,这许多年来,要令他催谷至此全身皆痛如刀割之境,除了今次之外,便只有当日在南蛮之地,以一人之力平定了南蛮八部与天南之地边陲百姓的纷乱问题,有了上回的经验,张景龙便知道只要暂时不再运使任何真气,痛楚便会慢慢消退,为了不使众人担心,向着吴妃兰招了招手,笑道:“小兰,不用担心,我没有事。”
吴妃兰听他又是这么称呼自己,不由得面色一片绯红,但眼见他懂得说笑,身上的伤应该不大问题,面上露出了欢喜之色,转身便走,雷安民走了到床边,两指伸出,搭了在张景龙的右手脉门之上,张景龙神色自若,向石守信问道:“石大哥,昨晚之后,北门的防守现在怎样了?”石守信瞪了瞪他,说道:“什么昨晚,你已睡了足足三日三夜!”
张景龙张大了口露出了不能置信的神色,想不到那天自己不顾一切的鼓足内力抗敌救人,竟使自己晕上了足足三天之久,此时雷安民已把手指收了回来,缓缓的向张景龙说道:“水公子你神功盖世,众所见之,何以体内脉像,却如常人一般毫无劲道,不知是何原因?”张景龙心中一凛,正欲答话,雷安民已续道:“从脉像得知……”却没有即时说下去的望了赵石二人一眼,赵匡胤眼见雷安民有所顾忌,又知道这个义弟甚么也不会暪着自己,打后再问他便了,遂向石守信打了个眼色,二人一同关上了房门走出房外。
雷安民顿了一下,说道:“水公子的神功虽然厉害,胜过在下多了,但经脉已然受损,显见身体未能与神功配合,恐怕往后再强行催谷,必会自伤己身,轻则武功尽废,重则经脉爆破而亡!我受教主之命来请水公子相见,可不能就此看着水公子有甚么危险。”他说的都是张景龙已知的事,遂耸了耸肩的不置可否。
雷安民眼见张景龙听着自己身有性命之危,竟丝毫不为所动的泰然自若,心中暗暗称奇,口中续道:“水公子身上的毛病,绝非寻常庸医药石能愈,我青龙会中既有各精通内家心法的高手,亦有着许多珍藏典藉,不若水公子立即起行,跟我等一起动身****,雷某既可向教主覆命,公子亦可放心在教内把身上的毛病根除,岂不一举两得?”说来说去,却还是要张景龙跟他****,去见那位青龙会教主。
但张景龙倏然听得了“青龙会”三字,脑中“嗡”的一声向了起来,雷安民往后的说话,却也已听进耳中,想起了当年安庆生曾经说过青龙会的往事,曾出过一位不世奇才慕容阳生,精通教中功法“九转重楼归元印”,可替自己除去身上祸患,想不到自己在天南之地多年遍寻不获任何慕容阳生的纵影,其宗主教派却主动的找上门来,心念一转,莫非安庆生神通广大,终于找到了那青龙会主替自己治病,因此那青龙会主才千方百计的来找他?
“水公子?”张景龙霍地回过神来,却原来是雷安民在说完后却见他呆呆的没有作声,不知他的心意如下,遂忐忑地叫了他一声,张景龙沉声问道:“请问前辈,教中是否有一功法,名为“九转重楼归元印”?”雷安民面色一变,奇道:“那是敝教的护教神功,水公子从何得知?”找寻了多年的续命之法倏然间露出曙光,饶是张景龙一向冷静如恒,却不由得声音微震,问道:“那贵教之中,可有任何高手懂得此道?”雷安民却摇了摇头,说道:“此功法极为精深奥妙,当中每一步都艰辛无比,处处藏着走火入魔的凶险,若非天生的武学奇才绝难练成,相传在我尚是婴孩的时候,曾有一人把之练成,几近无双于当世,我教亦鲜有高手能够练成,到现在已渐渐失传。”
张景龙脸现失望之声,叹气道:“前辈好意,水某由衷感谢,但我还要帮忙守城门,护百姓,待此间之事一了,水某答允前辈马上起行往见贵教教主。”也不待雷安民回答,已强忍着身上痛楚,勉力下床站起身来,就此走出房门,只见赵匡胤与石守信正在等他,遂一手挽着一人,笑道:“走吧!睡了三天精神甚好,但肚子饿得很,这就去找点吃的,顺道到城里看看有什么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