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墨亭曾几何时可受如此顶撞?正欲怒叱赵匡胤忘恩负义之际,雷安民微一摆手阻住了她,双目中精光电闪,向赵匡胤的双眼直射过去,缓缓的道:“古公子可知道我们的教主是谁?”赵匡胤心中一凛,自己这个古厉生乃冒认之人,虽从这些黑衣人的反应中得知他们与真正的古厉生应该素未谋面,但若真正的古厉生与青龙会主乃是素识,岂不就此被人揭穿自己乃是假货?但在势已不欲他再作多想,只好见一步走一步,遂摇了摇头,答道:“我不知道。”
雷安民续道:“这就是了,我们的教主想请古公子的教中一聚,而看在古公子的面上,今天与这姓习的恩怨尽可一笔勾消,如何?”赵匡胤奇道:“古某与贵教素无交往,却不知贵教教主因何找上了我?”雷安民说道:“教主只是嘱咐过要以上宾之礼请古公子的教内一聚。但古公子神龙见首不见尾,我等之人听到有消息道古公子身在天南之地,随即动身前往查探,但随即传出了古公子北上的消息,我们一路追来,终给我们遇上了古公子。但至于教主为何要找古公子,这一层我们做下属的不便过问,亦不知道。”
雷安民的说话便客气之极,而眼见这武功应与习德不相伯仲的高手,竟对其教主的命令凛然遵守,千山万水的从天南之地追纵古厉生到此地,除可见其教规严谨外,这青龙会教主相信亦是一号非常厉害的人物,现在若随雷安民而去,尽可使习德脱离险境,但如此一来,便会使得“古厉生”落得一个与异教为晤之名,正略有迟疑未答之时,雷墨亭已失去耐性,怒喝道:“二叔你跟他说那么多,先把姓习的杀光!再把他绑回去给教主便成!”
此时一把清亮的声音向起:“习家的朋友在此!谁人斗胆在此妄言杀尽习家之人?”这人的声音已到,但尚未见其真身,显得尚在远处,但说话之声清澈得由于站在身旁一样,那一份内功修为显得非比寻常,雷安民面色一变,把已受内伤的雷墨亭拉到身后,而习德听罢这声音后则脸见喜色,扬声说道:“是石老弟吗?习家老二在此!”那声音喜道:“原来是习德兄!”只见十数条人影急速掩至,当中一人甫见习德即上前拉着他的手,喜道:“我等路过河北,见过习霸月兄后知道了你们正在追捕那盗去习老英雄寿礼的小偷,郭威郭公爷着我等前来帮忙,终在这里碰上了习二哥!”
赵匡胤把这说话之人望得真切,只感到他非常眼熟,但一时间又说不出他的名字,而那人亦以为他这个与习德仗剑而立的年青人乃是习德的徒儿子侄,当前首要先抗外敌,故亦没有对他多望,与习德说了一句之后,随即向着雷安民朗声说道:“在下石守信,你们是谁?竟敢找习二爷的麻烦?”赵匡胤脑海中猛地想起,这个石守信,便是当年隐龙村一役里,村内功夫最好的人,在自己与父亲把大哥赵匡济的遗体带回家中之时,此人亦曾与另一个姓杨的人到访,把追影及绝尘归还,及后更曾在赵匡济灵前上香!双方差不多已有十年不见,故此赵匡胤在一时三刻亦不能把他认出,相对地他亦不能肯定石守信是否认得自己。
雷安民眼见对方人多势众,便只一个习德的功力便与自己在伯仲之间,自己乘他手中没有兵刃之时,当可稳占上风,但若给他多一两个帮手的话,情况便大大的逆转了,当下心念一转,答道:“我们到此不为其他,只为请这位公子爷到我府上作客,与我家主人一聚,适才那只是我侄女的一时戏言,相信习二爷亦不会见怪,对吗?”他知道习家乃中原甚有名望的武林世家,习家三当家曾加入异域教派青龙会之事,相信习家的人全都守口如瓶,没有对外宣扬,雷安民老谋深算,就是看通了这一点,故此便在说话间向习德表明不会透露身份,继而把众人的注意力全都转回赵匡胤及习德身上,然而果如雷安民所料,习德只是冷哼一声,却不言语,盖因若他要石守信等人帮忙诛杀青龙会等人,便要将家丑外露,但若要他随意篇做一个借口以利用石守信等人,却又有所不愿,但石守信听罢雷安民之言后,虽感到当中尚有内情,但雷习双方既表明并非敌人,他亦只好回过头来,向习德说道:“习德兄此番出来追贼,何以为在此担搁?”
习德无可奈何之下,只好指着赵匡胤说道:“这个人就是我们这次远来追捕的古厉生,这些人就是为了要护着他,我只好与他们动起手来。”石守信等人听罢都是大奇,便想不到为什么这个古厉生竟会与来追捕他的习德同一阵线,而当此时刻,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赵匡胤身上,习石一方的人既要他交待碧翠玉佛的事情,青龙会等人亦意欲把他带回教中,首先他身上并没有那碧翠玉佛,跟本便解决不了习家的问题,但若习德要自己随他回习家交待,青龙会等人必定会出手阻拦,若说自己决意先随青龙会离开,习石等人必不会罢休,现在他的情况便彷佛走到了一个非常尴尬的死胡同内,一向聪明机变的他亦变得束手无策,无计可施起来。
而就在这气氛相当僵硬的时候,众人都是不约而同的双耳一动,只听得一片凌乱之极的脚步声正缓缓的由远处传了过来,在场众人虽都是不弱的好手,耳目便聪灵之极,竟亦分不清来者有多少人,习石二人互望一眼,均不知来者是谁,雷安民亦是眉头一皱,心中暗自盘算若来者又是习德的朋友之流便越见麻烦,但幸好来者的这么一缓,赵匡胤便得以暂时退开数步,事实上他的头兀自痛得厉害,虽经调息后稍见舒缓,但适才护着习德的数剑牵动内息,竟又发作起来。
乘此之时,石守信便先命人把习德的臂甲拾起,雷安民亦给雷墨亭缓缓地推拿数下,只见在来路之上黑影压压,远远看去竟有十来人正在缓缓走近,习德定睛一看,竟失声叫道:“中非!中凡?”为首那两人听得他的叫声,喜出望外的叫道:“二叔!快救我们呀!”跟着竟发足欲向习德跑去,可是只见他们颈上一紧,彷佛被甚么拉着,被扯得仰天倒在地上,习德看清情况下不禁暴怒如狂,只见除了东岛释刚峰外,河北十杰中的九杰竟被人以粗大的麻绳困着颈项,连成一串的被人从后拉着,九杰当中大都精神困顿,气虚力脱,若不是受了伤,就是穴道被封以致气力不足。
倒在地上的习氏兄弟无奈之下,只得勉力爬起身来,被后面那人跟其他七杰如牛羊般驱赶着,即使习德心下怒极,但由于侄儿之命系于来者之手,亦只好暂时按耐着不发作,只见那缓缓接近的人竟坐在一只通体黑毛的野猪背上,那野猪身形比一般的野猪足足大上三倍有多,饶是习德江湖阅历甚富,亦未曾见过如此庞大的异兽,只听得那坐在猪背上的人喝了一声:“去吧!”拉着麻绳的手一放,河北九杰如获大赦的向着习石等人跌跌撞撞的走了过去。
习德急忙上前抱着两个侄儿,略一察看下知道他们只是被封了穴道,身上却没有明显的伤痕,手上微一运功欲替他们解穴,但即使内劲从他们的穴道直透而入,二人却还是软软的动弹不得,只感到他们所中的封穴手法便极为古怪,一时间竟解之不开,而望向石守信之时,只见他摇了摇头的,显然其他人的情况都是一样,再也按捺不住,站起身来向着那尚在远处的人怒喝:“何方高人?竟如此戏弄习家子侄?”
那人听得习德之言,缓缓的驱猪上前,众人终清楚的望到此人的面貌,只见此人年纪看似不大,面容平凡之极,但在场的全都是习武之人,均能清楚地感到此人在举手抬足之间所散发出来的高手气势,虽不知道河北十杰是否栽于他一人之手,但他同时拉着那困住了九人麻绳的手劲,亦十分厉害,饶是如此,众人却还是不知道江湖之上,有此一号驱猪的人物,只见那人在猪背上跳了下来,笑道:“这些东西中有些姓习我知道,但真的与威震江湖的“五龙镇天拳”习家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