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她最后在精神病院得到了解脱,不然,就算能光明正大地出来,都不会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世人的眼光,一口唾沫就能把她给淹死。
顾晴雪撇了撇嘴:“盛大哥。”
她是不是漏听了很多东西。
顾晴雪眨了眨眼睛,半信半疑地问道:“原来你早就知道心瑶是你妹妹了。”
江淼淼道:“从当初把心瑶接过来,她就一直按照我和忆深少爷的意思,留在桐微学院,很多事情,我们都没有告诉过她。”
顾晴雪喉咙哽了哽。
连忙去厨房给大家打水。
烧水壶上的清水都用完了。
拧开水龙头,往茶壶倒了水。
飞快地飞奔回沙发上。
按了电磁上的开关,准备烧水。
水烧开后,往高级茶壶上一倒。
热腾腾的四杯水。
分别放在他们面前。
陆子芽问盛之垣道:“盛大哥,心瑶的妈妈现在不在了,你父亲,他还能接受心瑶吗?毕竟是亲生的女儿,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事情总该放下了吧。”
“说的容易啊!”
感叹道。
放下?
这句话。
不应该用在他父亲身上。
盛之垣缓缓两手落下,一只脚,已经习惯性搭建在右边的膝盖:“你不知道我父亲的风流史,他伤害过的女人,又何止是心瑶的妈妈一个人?”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父亲是怎样的人?”陆子芽大感吃惊。
她吃惊倒也不算什么。
电视上明明白白地说了,盛之垣的父亲,是如何在利一方水土的情况下。
对腾隆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的。
腾隆最大的慈善事业,就是盛之垣的父亲一手扶持的。
他的名声,可是在百姓那里传开了。
所有人想抓住他的把柄,都苦于找不到任何的证据,到最后只能无奈地选择放弃。
陆子芽狐疑地盯了盯他,幽然又不知隐藏着是冰是火的眼神:“你为什么不站出来揭发他?”
盛之垣笑着摇摇头:“为官为政多年的人,要放下身段去接受一个私生女,然后大大方方地承认,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陆子芽痴心地说:“你是律师,只要你希望心瑶好,那帮她又有何不可呢?”
她的想法,换了任何一个普通人,都会执意去这么做。
一家人。
哪怕是偷偷的相认。
都是可以的。
盛之垣却说:“父亲在政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关于他的感情史,我们连知道、触及的资格都没有,子芽,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你也不必太过着急。”
因为善恶到头终有报。
急于一时的困惑,到最后都没办法轻易化解。
陆子芽字字句句,说得温热:“你怎么可能会知道,你不是心瑶,她的生活,你一个社会顶层的人,哪里懂!”
“说的好像我是个啃噬百姓血肉的贪官,不懂民间疾苦,”
盛之垣这下又迫不得已,压得胸口一阵郁闷,随即点燃了一支烟:“不然,我又是为了什么,才选择做一个律师呢?”
打火机打不出火焰来。
让顾晴雪去房间床头柜上拿。
刚刚忘记拿出来了。
顾晴雪转身回了房间。
在她走后,盛之垣从松了一口气,说道:“我以前总想着给底层被压榨、被欺凌的人出一口气,主持公道。”
顾晴雪出来,点开打火机,火焰从摇头燃烧,逐渐慢慢往内部侵蚀:“我的地位一步步地提高,就必须面对各种形形色色的政人、财阀、名流,只有接触到他们的生活圈,打入他们内部,才能把真的丑陋给揭发出来。”
“我明白你说的。”陆子芽点了点头,上层社会的生活,她没体会,但是从顾忆深身上,她多多少少能感触到一些。
她紧拧着眉目,“你的父亲的确位居高位,但是在NYROOM,我记得忆深说过,盛伯父在政界的地位,那都是忆深一手促成的,如果我们用顾氏集团给他一个警告,他至少会收敛很多的。”
“子芽,”
盛之垣惶然看向陆子芽。
他问:“你知道,忆深最怕的是什么吗?”
“他害怕的东西……”陆子芽摇摇头。
她心思不及他一半,怎么会知道他所思所想究竟是什么?
盛之垣耐人寻味地说:“你的单纯和善良,迟早会害了你。”
他是这么说的吗?
陆子芽冷静得不知该怎么回答:“我思虑不够周到,你和忆深,都一力支撑盛伯父,稳住他政界的地位,想必,你们也有自己的考虑,如果我说错了什么,还请你大人有大量,我只是一心想帮上心瑶而已。”
盛之垣魅惑地瞳孔在她不偏不倚的话里,渐渐有了一丝彩色。
伸手过去。
亲自给陆子芽斟茶。
她的杯子还未动过。
就让她动作优雅地抿一下。
他泡的茶水,那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亲眼看着陆子芽斯斯文文地喝,他便笑道:“我有时候真的搞不明白,忆深怎么会喜欢上你这样的女人?”
咦?
这是什么意思?
害得陆子芽品茶的心情都没了。
轻声问道:“没错,我和他身份悬殊,一个天边、一个地狱,我连他喜欢什么、每天做了什么都不清楚,的确配不上他,你就尽情嘲笑吧。”
“我说你啊,我只不过是说了一句,”摇摇头:“你又想到哪里去了?”
既然不想让她多想,那就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陆子芽不乐意地问:“那你倒是给我说清楚,我这样的女人,怎么就不配被忆深看上了?”
“愚蠢!”盛之垣笑了笑,都不忍心多说什么。
转而又勾了勾手指,让顾晴雪从沙发那头爬过来。
顾晴雪有些迟疑,就像毛绒犬一样往他身上一钻:“你不说嫂子的不是,你这张嘴会烂不成?”
“我是在盼着子芽好。”
抓住顾晴雪的头,往肩膀上压:“还有你,和子芽一样,都给我省心点,哪里来那么多事?”
顾晴雪抬头看向陆子芽那边:“你说我不省心,嫂子可比我好多了,你非得和她对着干了。”
陆子芽柔声地打断两个人,现在这会儿,反而她成了罪人不成:“盛大哥不希望我把这件事告诉心瑶对吗?那么,你的想法又是什么,你们打算留着这个秘密,到了最后,是在图谋什么?”
盛之垣问:“你知道现在宫濑不在腾隆后,顾氏集团最大的威胁是什么?”
陆子芽想也不必多想,一板一眼地说道:“普拉提集团,现在有夜森和威尔在,暂时不会闹出多大的动静!”
“错。”
话音当即被打断。
并不是普拉提。
普拉提向来隐秘,之前所有有关于它的不好的新闻和报道,以及所发生的事情,虽然都直接和普拉提扯上了关系。
但是,盛之垣眼眸中一抹暗色流光:“越是觉得普拉提能够威胁到顾氏集团的地位,反而,它的危险是最小的。”
江淼淼道:“宫濑可以联合东阶还有其它组织,不断在腾隆闹事,甚至是抢夺地盘,但是唯独不能在商场上动摇顾氏集团的地位,哪怕一丝一毫,但是普拉提却从来没有过任何动作。”
片刻的思虑后,言微道:“和之前的伪装一样,他们想借顾氏集团之手,打压普拉提集团,最后渔翁之利在谁的手上,谁就是最大的威胁。”
陆子芽不再说什么。
帝斯卡对吗?
顾奕珩,他准备有什么动作呢?
这一段时间,甚至是宋浅浅,也没有在瑞艺对他有过任何的报道。
商锋就更不用提了。
陆子芽拧眉:“盛大哥,难道你的意思是,盛伯父和二公子……”
盛之垣点了点头:“父亲的地位,的确是忆深在背后推波助澜,但是他真正站的,是顾奕珩这边,你想想,忆深都动不了顾奕珩,何况是我父亲。”
这样的父亲,这样的家丑,这样的爱慕虚荣,他无法言说:“顾奕珩看着是在损害顾氏集团的利益,但是谁又能保证他不是想要蛇吞象,把帝斯卡和顾氏化为自己的囊中之物呢。”
江淼淼道:“有盛律师的父亲在背后帮助,再加上忆深少爷又不在,顾奕珩想私吞两者的野心不用说也知道,盛伯父和顾奕珩联合在一起,这是多久的事了?”
“有忆深在,顾奕珩想和谁联合,那不是易如反掌的?”
他无奈地苦笑。
在讽刺自己作为第一律师,却不能利用自己的职业之便,真正落到实处去。
江淼淼摇了摇头:“我听忆深少爷说过,盛律师的父亲在盛家,其实并没有给予盛律师应有的儿子的地位,他想要做的,无非就是越权、膨胀,这也是盛律师为难的地方。”
盛之垣这会儿在自嘲,可是陆子芽却不是这么想的。
陆子芽看了看江淼淼:“就像程曼徽对忆深一样,虽然忆深掌握了顾氏集团的生杀大权,但是依旧没办法渡过程曼徽这个坎。”
她的眼底布满了眸光,像是春风中的一道闪电:“我们动不了盛伯父,自然而然,心瑶的存在,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了,盛大哥,我明白你的处境了。”
话音落罢,淡淡问他:“那你打算隐瞒心瑶多久?”
转而又是看向江淼淼:“还有淼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