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为道:“妹子,对不起,大哥高估了自己的能力,现在我浑身疲软,无力少气,没法救你出去。”绿杨故作轻松道:“大哥是人,又不是神,你被他们打伤了,还需要时间恢复。可是大哥,有一事我不明?”狄为道:“你说吧!妹子,什么事?”绿杨道:“为什么这些天来,他们一直不来逼问血恨刀下落,他们不是一直想得到那东西吗?他们不来逼供,又不放我们走,把我们关在这里,这算怎么回事?”狄为道:“我也在想这事儿,这中间一定有鬼。绿杨妹子,你觉得身体状况怎么样?”绿杨道:“觉得没力,骨头发软,心慌得紧。”
狄为蓦地一惊,仿佛想起了什么,喊道:“啊哟不好,我们只怕是中毒了,有一种毒药能让人骨头软化,站不起来。那些虎肉里面一定有问题。”绿杨不解道:“这怎么会呢!大哥,他们要刀,不是已经抓住我们了么!严刑逼问不就是了,何必还要下毒。”
狄为痛苦地道:“是大哥一时疏忽大意,害了你,绿杨妹妹。江湖中人心险恶,为达目的,什么坏事都有人做。七杀天那老贼明知来硬的对我没用,我不会买他帐的。所以才想起下毒害我。那些虎肉肯定是下了毒的。这药这么长时间才发作,一定是种非常歹毒的慢性毒药。老匹夫真是用心良苦啊!不过他仍然得不到什么。”绿杨害怕道:“大哥,那我们该怎么办?”狄为道:“不管他们使出什么样的卑劣手段,也休想使我们屈服。绿杨妹子,坚强一些,就算是死,也绝不能把宝刀交给那些恶人,让他们拿刀再去害人。”
绿杨用无限深情的目光望着狄为,似乎看到他就能得到勇气,半天才说:“有大哥哥你在我身边,就算是死,绿杨也不害怕。”狄为心头好生感动,眼里闪着泪花,说道:“好妹子,对不起。如果大哥有朝一日能出得去,一定要血洗夕月教,报今日之耻。”
绿杨道:“这些人不是人,是魔鬼。大哥哥,你一定要把他们杀了,你不能死在这里,你答应了张乐山他们,要让他们重见天日的。”狄为答道:“妹子你放心,大哥从来说话算数。”黑暗中见他眼中燃着火焰,尽管是这时候,他仍然心存希望,因为他还没死。
远处鸡又叫了,天又一次渐渐放亮,绿杨不安地望着洞口透进来的光,说道:“大哥,他们来了。”狄为圆睁怒目,恶狠狠的道:“来得好。”
牛半耕领着五名教徒走进洞来,还是那个面黄肌瘦的教徒抬着狄为已很熟悉的盆子,盆里装的自然是虎肉。牛半耕站在狄为面前,笑道:“英雄了得的狄二爷,怎么了,你看起来好象有些虚弱,莫不是生病了?对不起了,这都怪我牛某招呼不周,得罪、得罪、多有得罪。二爷,你老还习惯这虎肉的滋味吧?如果觉得吃腻了,兄弟我或者可以替你换点别的?”
狄为骂道:“狗贼子,你的目的达到了,想干什么,说吧!”牛半耕大笑道:“好啊!教主,你老人家真是神了,你说今天狄二爷会有所发觉,他果然知道了,不愧是教主,运筹帷幄,运筹帷幄,真是了不得。”狄为喝道:“说吧!混蛋,下毒的目的何在?”
牛半耕笑道:“人家都说无情刀狄为聪明狡猾,功夫又了得,如何反问这个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为何要这样对付你?”狄为仰天一声笑,说道:“把头伸过来,小子。老子有话告诉你,爷爷我知道宝刀藏哪儿。”牛半耕大喜,道:“这不就完了么!大家原是朋友,没必要闹得如此不愉快,早一点说出来不就是了。”
这牛堂主还真把耳朵贴近虎笼,听见狄为用南方话骂道:“你去****吧!龟儿子。”
牛半耕大怒,扬起手来作势要打狄为,突然间不知何故收了手,竟笑道:“姓狄的,你耍我。我看你能强得了几时?难道你不觉得你身上的骨头在慢慢变软吗?我实话对你说吧,狄二爷。你中了咱教主当年从百药门弄来的‘软骨散。’阁下见识广博,该听说过软骨散是什么东西吧?今天老子心情好,索性越发说给你听:软骨散得和虎肉放在一起才有药效,因为虎肉是软骨散的药引,这药要七天之后药性才会大发作。还有,你知道吗?铁骨铮铮的狄二爷。软骨散这东西似乎还不止一个名字。听好了,软骨散又叫‘百日断肠,’也就是说,你中毒后只会有一百天时间好活,在这一百天中,你将会受到各种各样你想都想不到的折磨和煎熬,然后肝肠寸断,七窍流血死去。哎呀!我的妈啊!狄二爷,你长得这般的英俊漂亮,死的模样一定很难看。哦!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这天下有软骨散解药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百药门的无所不能乔无双,可是那老家伙早在二十年前就死球了,那时恐怕你这无情刀客还在地上抓灰呢!至于另一个嘛?就是教主他老人家了。废话就不与你多说了,狄二爷,到目前为止,你还有九十四天时间可以活命,不过我敢保证你绝对活不了那么长,你慢慢享受这不一样的酷刑吧!你老慢慢想,好好想!哪天想通了宝刀在哪儿,不妨对兄弟我说一声,我也好去找教主他老人家要解药,这毕竟蝼蚁尚且惜命啊!”
狄为漠然道:“讲完了吗?畜生,实话对你说吧!这个结果,爷爷早料到了,回去对七杀天那老匹夫说,他的阴谋不会得逞的,他休想拿到宝刀。”
牛半耕道:“狄二爷你可真坚强,我看你暂时不需要把话说得这么满,只怕后悔不及。”转眼之间,这厮竟变了脸皮,凶巴巴吼道:“姓狄的,你还记得那天城门口的事吗?”
狄为笑道:“啊呀!你不说我还真差点给忘了,你这个牛堂主可是被在下逼得自断一指啊!可是你这厮还在作恶,看来你小子真是一点不长记性,你是不想活了。”
牛半耕嗔眉怒目道:“姓狄的,你莫得意,现在你落在爷爷手头,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出去?如果不是教主有交待,要用毒药对付你,暂时不能轻易坏你性命。嘿嘿!小子,这时候只怕你已经报阎王爷报到了。老子和被你斩去手臂的那些兄弟,早把你这狗杂种剁碎了。”
狄为吐舌道:“好恐怖哦!为什么你们不那样做呢?真是窝囊废,连想做的事都不敢做,反来说些没用的,我看还不如找个地方死了算球。”牛半耕挥手道:“你会走到前头的,小子,你的死期已经不远了,你慢慢等着受死吧!兄弟们,跟我走。”牛半耕一伙去后,狄为看了一眼面前那半盆虎肉,狠狠的往盆中吐了一口唾沫,然后闭了眼睛,纳头便睡。
狄为和牛半耕说的话,绿杨全都听到了,年青的姑娘听他们说得那么可怕,早出了一身稀汗,她并不想死啊!她还有很多事要做,这时她见牛半耕一伙走远了,忙问道:“狄大哥,牛半耕说的是真的吗!”狄为吃力地翻身坐起,看了绿杨半晌,点了点头。
绿杨急了,差点没哭出声来,哽咽道:“那、那可如何是好?”狄为道:“勇敢些,妹子。都怪大哥不好,害苦了你。眼下我们再不能吃这有毒的虎肉了,我得试着用内功逼出体内毒素,然后再设法逃走。”绿杨道:“大哥哥,只怕你中毒太深,逼不出来。”
狄为苦笑道:“就算是死,我们也绝不屈服于这些恶贼。你说是么!好妹子。”
绿杨失声哭道:“我听你的就是了,大哥哥,我说过我会听你的,我不会对他们说出宝刀藏哪里的。”狄为无语地点点头,倒头又睡了。其实他心里何尝不清楚,自己除了等死之外还能做些别的什么,现在连说话都没有力气,如何能提得起内力来逼毒。
这种不幸的日子又持续了两天,在这两天中,牛半耕没有出现过,也没有派人送吃的来,只有三两个把守洞口的夕月教徒不时前来查看狄为死了没有。
狄为没死,绿杨也还活着。由于心里的极度恐慌和饥寒交加的原因,这两天绿杨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狄为也是时睡时醒,只剩得半条命在,生性洒脱的他也很悲伤,每次醒过来看到绿杨被弄成了这个样子,他的心中总是说不出来的难受。狄为清醒时,也曾认真想过:绿杨出生豪门,被父亲视为掌上明珠,自幼娇生惯养,家人疼爱都来不及,几时吃过这般苦头。一把破刀值什么,为何非得逼她跟着倒霉,这样做是不是太自私了?可也不能屈服于那些魔鬼啊?如果他们拿到宝刀,又不肯放人,怎么办?也许他们根本连软骨散的解药都没有,软骨散乃是当年百药门三大毒物之一,怎肯轻易传给别人,弄不好七杀天手中的软骨散是偷来的抢来的,完全有这可能。可是如此下去,最终也只有死路一条。如何是好?
狄为长出一口气,不仅哑然失笑:绿杨家中有的是钱,这些混蛋要那所谓宝刀,无非是想拿到官府去,换些金银,绿杨的命可比那鸟宝刀值钱多了。只是这些恶狗不知道,他们还以为这小姑娘和老子一样,是个跑江湖的穷光蛋,拼了命挣饭吃的,真他妈好笑。
狄为又朝绿杨那边瞟了一眼,伤感地道:真是个好姑娘,难为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