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雪飞再不二话,伸出两手,抓牢了铁鸡双腿,陡一使力,竟把铁鸡抬起来了,场外群雄齐叫得一声好。燕雪飞把那大铁公鸡高举过头,觉得好生沉重,压得气都喘不过来。心内自思道:要扛这鸟球饶湖三圈,我可做不到,若走三步那倒还可以,为了赢什么狗屁武状元,弄得像张云冲一样倒在地上喘粗气,这种事不做也罢。
心中如此一想时,燕雪飞已把铁鸡缓缓放下,太子道:“燕爷,怎么了?”燕雪飞道:“在下力量不济,自愿放弃这场比武。”太子诧异道:“这可是一个机会,你既能举起它来,走三圈应该能行。面对如此一个足可以改变你一生的大好机会,难道燕爷你不动心?”
场下一个大胖子用东北话高喊道:“试一试,燕爷,既然来了,就应该试试看,莫要白白的辜负了你背上那快刀。”燕雪飞向他看了一眼,拱手道:“不是我燕雪飞不想扛这东西,实在有心无力,兄弟我有几斤气力,自己还是清楚的,不敢在众家英雄面前出丑。”
那些一心想看燕雪飞快刀的人,犹在大声喊他试,燕雪飞不为所动,回头对太子说道:“多谢殿下,殿下说得不错,这种光宗耀祖的好机会,说实话我也很动心。但是状元只有一个,还是留给那些需要它的人吧!”在一片叹息声中,燕雪飞走出了血红地毯。
最后一个上场的是天涯镖局的六当家高振邦,高振邦一走到那大铁公鸡跟前,场外就有人取笑道:“我说六爷,算了吧!你生得如此瘦弱单薄,万一叫大公鸡给压扁了,那可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情。”太子也笑道:“是啊!六爷,你要考虑清楚,这铁鸡它可有一千九百斤重啊!可真不是闹着玩的。”高振邦虎着脸,不愉快地道:“来到这里,没有谁想闹着玩。千把斤玩艺,我看也不过如此。”场外有个少年走了出来,提高声音喊道:“六爷你好大口气,你不见那公鸡可比你高出两个头么!”高振邦道:“那又怎样!”
说话那人是个年青公子,长得豹头星目,甚为俊朗,只听他接着又说:“我就不信,你能扛得它动,如若你果能成功,我输给你十两黄金。”
高振邦笑笑道:“那么我想我那参赛费有人代出了。”
高振邦精通百家武艺,这还归功于他自幼修习的蛤蟆吐气之法,其实他的内力有如汪洋大海,非常人所能想象,只是他为人低调,从不张扬,更不愿意表现自己,江湖中人不知他罢了。当下高振邦开始运气,气沉丹田,两手平举向天,眼观鼻,鼻观心,呼吸吐纳几次后,真气充沛全身。但见他躬下身去,两手握做两条鸡腿,喝一声‘起,’那一千九百斤重的大铁公鸡竟被他轻轻一下端了起来,看那情势,跟端一只饭碗起来差不了多少。
场外各方英雄被这等神技惊得目瞪口呆,高振邦冷笑一声,高举着那只大公鸡,健步如飞走开了,瞧他模样,似未用尽全力。
高振邦这一举动,连西门一剑都感到错愕。
有几个年少好事后生,从草坪上小跑出来,跟在高振邦身后,陪他一道围着湖转,他们都想闹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场的群雄之中,有不少人仍然无法相信自己眼中所见竟是事实,直到高振邦返回原地,他们仍然不曾回过神来。
高振邦缓缓将铁鸡放回原位,站起身来,拍拍手,看他那面不红,心不跳,呼吸自如的样子,好像刚才不曾干过这等重活。场外有无数的目光在盯着他,人人都想弄清楚他究竟施了什么魔法,人们连叫好都忘了。
高振邦往场下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刚才说愿赌十两黄金那年青公子身上,笑道:“那位小哥,你服是不服。”那少年走上场来,恭敬地将十两一锭黄金递到高振邦手中,躬身道:“六爷天下奇人,小子心服口服。”
高振邦哈哈大笑,老实不客气地收了金子,说道:“年轻人倒也不俗,敢问阁下是谁?”少年很有礼貌地道:“承蒙六爷下问,小子李洛能。”
高振邦道:“近日江湖传言,太极门出了个少年英雄,名叫李洛能,难道是你?”
李洛能谦逊道:“少年英雄之名实不敢当,小子正是太极门的李洛能。”
静远大师念了声佛号,道:“高施主,你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术奇才啊!”高振邦低头道:“大师你太过奖了。”静远道:“老纳说的可是千真万确,如若施主他日有空闲,不妨来我少林小坐,大家讲武谈心,你看如何。”高振邦颔首道:“小可求之不得。”
太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接受了高振邦扛鸡过关这一事实,同时心里暗叫一声惭愧,这天下藏龙卧虎,奇人异士多如牛毛,这看不起眼的高振邦竟能有如此神通,自己这几年江湖算是白跑了。
场上尚未安静下来,静远大师已经开始宣布:“第二场的比试到这里就顺利结束了,比试过程中产生了四位英雄,他们是:惊马马横空,西门一剑,八步神拳张云冲和天涯镖局的高振邦。接下来将要进行最后一场比试,为公平起见,让我们的英雄们有足够恢复体力的时间,最后一场比试将会在两个时辰之后进行,大家请先原地休息。如果没有兴趣看最后一场比试的,现在可以下山了。”这个时候,有谁愿意下山,大家兴致勃勃地坐回地上,显然都想看看最后的结果,毕竟谁能成为今年的武举状元。
趁比武场上中途休息之机,太子把一十二个妖艳舞姬请上血红地毯,乐师奏响丝管,衣着暴、露的丽人们忘形起舞,还不忘摇臀晃乳卖弄风情,在这帮江湖中的粗野汉子怪叫声里,十七八个小太监推着手推车,车上是热馒头和熟猪腿,外加必须买上三条猪腿才赠送的罐装山泉。小太监在这群练武人面前往来吆喝货卖。
天灰蒙蒙的,太阳躲在云层背后,清晨还下过一阵小雨,大好晴天也是昨日的事了,远处的天幕黄白难分,虽是偶尔有风吹过,却不见太多凉意。
日已过午,干燥的空气中透着热闷,使人压抑。为能亲眼看到幸运之神将会照顾谁,场外群豪强忍饥饿口渴,此时不少人早饿得慌了,见可以就地买到食物,无不欢喜,一时间人们纷纷掏钱抢购猪腿,即使那猪腿的价值要远比市面上贵出好几十倍。很快,数千斤猪腿全部卖光,几万个馒头也卖得一个不剩,小太监用推猪腿馒头的手推车推着成堆的银子走了。太子看到后,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看来他真有生意人的头脑啊!
群豪正在享用高价买来的猪腿馒头,大家吃得津津有味,愉快地欣赏着场上表演的艳情节目,议论着即将进行的最后一场比武。突然山下来了五个挎刀汉子,除了其中一人像是中土人氏外,其余四人不论形貌还是衣着都明显有别于中原人,只见他们个个高鼻深目,发红口阔,毛粗眼碧,身材长大,一看便知是外洋鬼子。其实这些年洋鬼骚扰边疆,内地各大城市常有洋人出现,在这里看到几个外国佬,也不算什么怪事情。
五位不速之客趾高气扬,收腹挺胸,大步走过草坪,穿过白、粉线圈,踏上血红地毯,吓得那些舞姬乐师纷纷逃掉。五人来到枫树旁,站住了,其中一个红鼻子披着鱼鳞甲的洋人叽哩呱啦地讲了一通话,众人如闻天书,不知他说的什么鸟。倒是与他们同来的那中国人模样的家伙用中国话译道:“我们的将军说了,听说你们这些人今天在这里举办天下武林人交流会,所以他特地星夜赶来观上一观,同时还想见识见识你们中原的武林高手,看你们是脓包还是真有本事。希望挑出你们当中最能打的人出来,我们的将军会派出他手下最差劲的武士,把你们最厉害的高手打得口吐鲜血,落荒逃跑。”这数年中,洋人凭着洋枪火炮,屡犯边境,朝廷虽是多次出兵征剿,但冷兵器终究敌不过洋枪炮,加之兵将生活腐靡,烂赌烂嫖、怕死贪生、士气毫无,每次出征,无不大败而归。战场上的失利,使统治者在忧虑的同时又拿洋人全无办法,只能听之任之,任其胡作非为。江湖中豪杰勇猛之士心中尽管有气,却苦于散沙一盘,再说了人们爱惜生命,也没人愿意用皮肉之躯去阻他枪火,于是那些洋人越发骄横、有恃无恐,在中国大地上拉屎撒尿,无恶不作。当下场外群雄听了翻译的话,好几个拨出刀来就要上前,太极门的李洛能更是破口大骂:“你这忘了祖宗的直娘贼,马上去对你那洋外公说,我李洛能今日若不砍下他的洋狗头当夜壶,不算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