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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惊马,临风

好一阵忙乱之后,皇家举办的十二年才有一次的天下武林人交流会马上就要开始了。风华正茂的太子站在血红地毯上,大声说道:“取得参赛令牌的各方豪杰请注意听了,即将进行的乃是轻身功夫和箭术的比试,你们首先要做的:请听清楚了;就是从这里,跑到八达岭长城,然后再跑回来。你们不需要担心不认得路,因为沿途都有标识。另外,你们随处都可以看见站岗的士兵。我已经安排御林军在长城上等候各位多时了。在那里,我为大家准备了一十二枝金翎箭。对了,总共只有十二枝箭,去晚了取不到箭的就算落选了。首先赶到的英雄,用你们手里的参赛资格令牌,从御林军手上换取金翎箭一枝,然后再原路返回。都看到那个兵器架了吧?”太子右手指着草坪东边一座怪石峥嵘的假山,假山建在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形湖泊之中,湖中有好几条冲天而起的石龙,石龙嘴里喷出水来。众人张目看时,却见那假山顶峰原是秃的,秃顶的假山上摆了七八个兵器架,架上十八般兵器一样不落,弓箭单独放在一个架上”。即将参加比武的各方豪杰认真地听着。

太子继续说道:“请各位看仔细了,假山顶端、居中那个兵器架上,有一十二张十石的强硬铁弓;你们从八达岭长城取得金翎箭到了这里之后,再设法爬到那座假山上去,然后,从兵器架上摘下一张十石强弓来,将你们手中那枝金翎箭射向我身旁这棵枫树,也许你们都没发现,这枫树的树枝上挂了一十二个尺来长的小稻草人。”

众人朝那树上望去,果见树枝上迎风飘出一些小稻草人来。

太子干咳了两声,然后声音朗朗的接着说道:“你们要射的就是那些小稻草人,同时必须要命中要害部位,不中要害的不算过关。古人有百步穿杨的,今天我要你们给我百步杀稻草人。虽然,从假山到枫树似乎不止百步,不过对你们这些人来讲,这点距离还算不得什么?更重要的一点是:请记住了,你们只有三柱香时间。我这里一挥手,便会有士兵鸣锣擂鼓,静远大师将在同一时间把信香点燃,比武在锣响之时就开始了。如有违规的,将被取消参试资格,三柱香燃尽了才取得金翎箭回来的,算不合格。各位英雄,现在请做好准备,把你们那踏雪无痕草上飞的功夫都施展出来吧!看谁是那个让天下瞩目的幸运男儿!”

太子将一只手高举在空中,场上顿时紧张了起来。

参加第一场比试的人们争先恐后抢占有利位置,全做好了随时冲锋的准备。不知何时,静远大师面前多了一只金香炉,年高德劭的少林主持已把火刀火石拿到了手中,不过现在参加比武的人们已经不关心这个事了,大家只注意听锣声,只要锣声一响,便要冲出。

云中林好奇地看着那些蓄势待发的人们,心里觉得好笑的同时,不免有些遗憾,如果自己能够亲身体会一番,将会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啊!自己毕竟是以轻身功夫扬名武林的,速度是自己的强项,正好可以在这个时候验证一下,不过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

正自嗟叹间,高振邦忽然像幽灵一样的出现在他面前,把一块黄色的令牌在他眼前一晃,云中林心急道:“我说老高,你跑这里干什么啊?怎么还不去做准备,呆会儿别人都跑到你前头去了。”高振邦笑道:“不用担心,这场比试也有你的份。”

云中林紧张道:“总镖头可是点名要你比武的?怎么能让给我。”高振邦道:“我没说我不参加比武,我只是想和你比比脚力。”云中林喜道:“这样嘛!好。”

当他从高振邦手中接过那块拥有参赛资格的黄色令牌时,太子高举的右手临空划了一道优美弧线,锣鼓声在这个时候响了。

霎时,八九百条人影如同八九百匹脱缰骏马般冲了出去。

果然天下英才辈出,参加第一场速度比试的人当中,不乏轻身功夫的确了得的好手,只见有人飞身上了树、有人跃过了岩石、有人钻入草丛中,倒是很少有人去抢那条弯曲的大理石山路。在较为拥挤的地方,轻功好的人踏踩着前边参赛者的肩膀,或者把他人的头颅拿来当道路,毫不客气地冲了过去。不多一时,这群参加轻功比试的人全部下了西山。

老皇帝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伸直脖子观望,文武百官呐喊喝彩,那些没有参赛的武林中人坐不做了,一个接一个拼命往高处的山崖上跑去。只有身着白衣,书生装扮的太子最是显得悠闲自在,在这激动人心的时刻,他竟然倒背双手在血红地毯上踱起方步来。

参赛的人们越跑越远,渐渐消失在群山之后。

这场盛会的公证人——少林方丈静远大师在锣鼓敲响的同一时刻点燃了信香。此刻他面前的信香在静静燃烧,这威严的老僧微闭双目,双手合什,口中念念有词。他身后那六个年青僧人早就不安分了,他们原先低垂的头现已扭得不分东西南北。

去八达岭长城的途中,高振邦和云中林齐头并肩跑了一程,他俩已经在路上奔出了三十五六里,这时他们的前头尚有六七十个人。

高振邦边快步奔走边说道:“四爷,看你的了,我知道你尚未发力,莫要跟着我走鸭子步,像这般慢腾腾的赶到八达岭,怕连那金翎箭影子都看不见了。我算是输给你了,但你却不能输给别人,去吧!”云中林道:“路长着呢!留些力气在后头也是好的。不过不能让人家占了便宜。老高,不等你了,我先行一步。”

高振邦方才说得一声‘好’!云中林早如一道青烟,转眼飘出了老远,高振邦笑道:“好你个月夜追风。”猛地从丹田提取一口真气,跟了上去。

云中林一路游走,不大工夫超移了三五十人,正疾步行进间,忽见前方并排飞速移动的两个身影好熟。云中林脚底加力,但觉劲风扑面,耳畔风响,速度又快了许多,离那两人已经不远了。这时他看清楚了,那两个熟悉的身影是燕雪飞和西门一剑。

云中林心内冷笑,脚下再发力,呼的一声响,像风一样从燕雪飞与西门一剑之间穿了过去。再睁眼看时,前头尚有一道黄光和一条黑影。金色的阳光下,犹如巨龙般蜿蜓在峻山峭岭之间的古老长城依稀可见,长城上御林军士兵狂呼的声音已经可以听见了。

一柱香燃尽,另一柱香燃了一大半,只剩不多一点了。

那些站在高处观望的没有参加轻功比试的武林中人,突然发出狼嚎鬼啸般的喊声:“黑影,快看,好快的黑影,看都看不清,快到了极点。”

太子从怀中取出个单筒望远镜来,凑到眼前,瞄准了那飞步上山的黑影,吃得一惊。

他在望远镜中看到了,赫然竟是云中林,太子喃喃地道:“他也来了,怎么刚才没看见,真不愧是月夜追风,不可思议的速度。”

在一片狂呼声中,黑影如一道黑色的闪电,从众人眼前一晃而过,没有谁看清楚他的面目。老皇帝鼓掌叫好,文武百官齐声喝彩,静远大师头也不抬,口中念道:“阿弥陀佛,这等轻功,只怕当年纵横大江南北的万里马马万里也要自叹不如,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多年不走江湖了,如果不是亲眼所以,真不敢相信天下竟有这等奇才,来人必是云施主了。”

云中林在彩声中跃过湖泊,脚尖略点湖中喷水的石龙嘴,借力飞身上了假山,伸手抓起一张铁弓来,顺势搭上那枝从八达岭上取回来的金翎箭。射箭他可是从来就会的,天涯镖局的几位镖头之中,没有一个不是百步穿杨的能手,虽然他们平时使用的暗器都是飞镖。

云中林喝道:“在下要射从左起第三个稻草人的头颅。”即到用力去拉那铁弓,居然只拖开得一半,这次长跑使力太多,虽是拿到了第一,但他确实已经很累了。

不过拖开一半足够了。云中林一箭射出,正中第三个草人头部,稻草人在风中摆动得一下,金箭从它的左耳贯入,从右耳穿了出来,草人掉到地上。

太子上前捡起了那个被金箭射穿头颅的稻草人,赞道:“四哥,好身手。”

云中林在假山秃顶上朝众人拱拱手后,飞身下了假山。

红叶行宫前的老皇帝哈哈大笑,对他旁边的闻太师说道:“这少年倒是好本事啊,人长得好,功夫更好!”闻太师身披大红官袍,笑着弯弯腰道:“陛下说得是,适才这年轻人名叫云中林,外号月夜追风,据说轻功独步武林,无人能及,今日看来,此言不虚,他是真有那么两下子。这人是干保镖的。对了,上次那宝石鸡,就是他们这伙人送来的。”

老皇帝连连点首道:“不错,不错,是个人物,回头你去安排,好歹把他留下来,朕要给他个官儿做。当下国家正值多事之秋,正是用人之际,要他为寡人效力。”

闻太师恭敬地道:“陛下放心,微臣定会竭力去办妥这件事。”

下了假山的云中林快步走入人堆,此时第二柱香却好燃尽。

突听一片声音在高呼:“黑影,黑影,快看,又是一道黑影上来了。”太子凭借单筒望远镜看得明白,他在场上大声解说道:“现在快步上山的这位英雄,是来自北方的马横空,此人在武林中被公认为第一奇人,其为人性极高傲,淡泊名利,不常在道上走动,很少有人知道他的武功根底毕竟如何,至于他的轻身功夫。那是天下皆知的,马横空有个外号叫惊马,说的就是他的速度——快得像受了惊吓的野马一样。依我看来,这话有假,他的速度比那受了惊的野马有过之而无有不及。大家快看,他只是那么轻轻的一纵,就登上假山了。”

马横空是一个年约三十四五的汉子,穿一身乌黑粗麻布衣,脚趿多耳草鞋;生得奇瘦奇长,粗脖子,尖下巴,酒糟鼻,招风耳朵,浓眉毛,眉毛之间拖开了很长一段距离,圆眼睛,眼珠外凸,头发凌乱,模样赫人。只见他从兵器架上取下一张铁弓来,搭上金翎箭,微一用劲,拖满了,众人又是一阵呐喊,马横空一箭射出,一个稻草人从枫树上掉到了地上,他这一箭命中了稻草人的咽喉,是要害部位,他顺利通过了第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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