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回头瞥了那二品官儿一眼,沉声喝道:“你懂个屁,信口胡说什么。他们可是江湖中好汉,江湖中人有江湖中人规矩,朝廷的那些礼仪,不合适他们的。”
李天雄欠了欠身,道:“谢太师了。”
闻太师挥手让坐,和蔼地道:“你们此番前来,可是为送宝石鸡之事。”
李天雄告了罪,老实不客气地在太师左手处坐了下来,说道:“正为此事。”
太师道:“前几天我接到秋冬奎的信,他说献给圣上做寿的宝石鸡由你押送,近日将到京城,要我派兵接应你。我琢磨着,有你断肠剑李天雄出面保镖,天下哪路毛贼敢犯,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还派啥鸟兵去?现在看来,秋总督的担忧显然是多余的了。”
李天雄再三称谢了,太师接着又说:“前日我这里得到快报,你们天涯镖局押送的那批盐已按时送到了,你们了不得啊!”李天雄道:“太师过奖了,这点小事,还算不得什么。”
太师说道:“哎,是你们天涯镖局有能耐嘛!放别人恐怕就未必如此顺利了。你们今晚到我这里,想必是带来了宝石鸡,要我转交圣上对吧,你们的宝石鸡却在哪里?”
李天雄看了两个副手一眼,潘兴南忙双手递上一个四方锦盒,太师接了,随手打了开来。啊!好家伙,盒盖一启,这被烛光照耀得犹如白昼的大厅顿时失色。锦盒内放射出来的光彩直刺得太师老爷两眼难睁,那些跳舞的艳女陡然间见到这般奇光异彩,不知不觉都停了舞步,舞跳不下去了,一双双惊羡的大眼睛对着那发出五彩缤纷光芒的锦盒发愣。
太师身边的官员们争先恐后抢来观看,见那锦盒内是一只通体透明真鸡般大小的雄鸡,展翅翘首作高歌状,甚是雄伟。在场之人无不赞叹;要精雕这么一只宝石鸡。天哪!还不知需要多大一颗宝石呢?
宝石鸡的出现,连府上聚宝如山的闻太师都认为它是宝物了。太师老爷连声赞道:“不简单,不简单,这秋总督可真有办法。这玩艺儿真个天下无双。辛苦你们了。”
李天雄道:“这是咱天涯镖局职责所在,没啥球辛苦的。”
太师举目四处张望着,喊道:“管家。”
管家躲在人群后面偷看宝石鸡,听得太师喊,连忙站出来答应道:“太师爷,奴才在这儿呢。”太师道:“他三人远道而来,旅途劳顿,你给我带他们到客房休息。”
管家回道:“是,太师爷。”
太师又道:“记得安排好酒好菜招待他们,我珍藏的那坛酒可以开了。”
管家连声说是。
太师对李天雄说道:“明日五鼓,我得去早朝,你们难得来一趟,先别急着走,就在这里等我回来,看看圣意是如何!可有事需要交待给你们?”
李天雄道:“这个小人能理会,多谢老太师你了。”
其实自李天雄一走进舞池,便被池中无边的春、色深深吸引,和闻太师谈话中也不时偷眼扫上几回,原本想在这艳池中多呆一阵子,仔细观赏那令人消魂的金铃奶舞的,无奈太师已吩咐要自己下去休息,没奈何,只好随着那让人讨厌的胖管家离开这个今生恐怕都难以忘怀的地方,但他仍然一步三回首,对那些挂着铃铛的乳、房好生留恋。李天雄心里想:“他娘的,男子汉大丈夫,就得过这种日子,这无才无能的闻老头能享受,偏偏老子就不能。有朝一日,老子一定要养出一支赛过这里的舞姬队,有空时也坐下来玩乐玩乐。”
太师府的管家领着李天雄三人,到底是走到门外了,池中歌舞重又响起。在李天雄背后,传来闻太师粗野放荡的呵呵大笑声,李天雄听来好生刺耳。
次日一早,李天雄与邓潘二人在昨夜的舞池中等候闻太师早朝归来。可惜这里现在已经没有了歌舞,更不见半个佳人影子。李天雄夜里梦中出现过若干回的那些挂着金铃的****也没有了。他焦急地四处寻找着,只见这大厅里打扫得甚是干净,就连****猫尿之类的东西也难得见到一些。那些佳丽好生绝情,走时竟然连半点物事都未对他李天雄留下,就算留下一只绣花鞋或者一个金铃也好,可是她们却什么都没留下。
断肠剑李天雄懊丧不己。
太师直到午饭后方才回来,看得出他面色不错,肥肿的脸上堆满了笑,他告诉李天雄,这些日子皇上心情很好,提前庆贺生辰,天天大宴群臣,他来晚了,是因为参加皇宫的盛宴。李天雄想起上京途中所见到的那遍地饿殍,流离失所的孤魂,无家可归的野鬼,饥寒交迫、易子而食的灾民。心里暗骂道:“******一群吸髓饮血的魔鬼,如果不是因为有生意上的来往,老子才懒得和你们这些混帐东西打交道呢!”
闻太师愉快地对李天雄三人说道:“你们送来的宝石鸡,圣上看了很是喜爱。完成了这桩大事,圣上对你天涯镖局好生夸奖,赏赐黄金百两,望你们日后多为皇家效力。”
李天雄淡淡地道:“谢皇上龙恩,谢太师美言,出力那是必须的,有钱赚的事谁不愿干。如果日后朝中有用得着我李某人的地方,万望太师多多关照。”
太师道:“这个自然,你天涯镖局干事,圣上放心,我也省心,日后若有啥生意,我忘不了你们的。”李天道拱手道:“若能如此,我代表镖队上下数百个兄弟,感谢太师你的恩典了。”太师又说:“今日早朝,圣上提到一个事:他老人家想见太子了。在回朝的途中我想了一路,也许这事儿你们天涯镖局能帮得上忙。”
李天雄诧异道:“皇上要见太子,还需要想吗?”
太师解释道:“是这么回事,五年前,太子出宫到民间去了。说是去体察民情,一去便没回来。在些年中,圣上曾多次派人前去迎接太子回宫,太子就是不回来,推说有些事务尚未处理完。眼看这不到两月时间,便是圣上六十寿辰,何等重大日子。圣上希望到时能见到太子。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你们在江湖上行走,若遇上太子,相烦通告一声,就说他的父皇想他了,要他尽快回京。”李天雄道:“这个容易,但我等却不认得什么皇太子。”
太师朝门外喊道:“来人啊!”两名带刀护卫快步跑了进来,单膝跪在地上,齐声道:“太师爷有何吩咐?”太师道:“去找管家,要他到上书房把那张太子画像取来,动作要快,知道吗?”两名侍卫洪钟般的声音答应道:“是。”接着躬身退了下去。
健谈的闻太师又和李天雄谈开了。酒足饭饱的太师老爷问道:“你们这一路上没遇到什么麻烦吧?”李天雄道:“托太师洪福,这一路走得相当平静。”
太师微笑着说道:“我听说西北的盐差点落入天地风云堂手中,可有此事?”
李天雄失色道:“太师真是神了,怎么连这个你也知道。”太师笑道:“这有什么,我还知道,那天地风云堂正打算跟朝廷作对呢!真是自寻死路,以卵击石。他们的堂主九方尊一心要造反,多次骚扰州府,派人暗杀朝廷命官,看朝廷早晚不消灭他们。”
说到这里,管家已经拿着一副画像走进厅来。太师吩咐就在面前桌上将画像伸展开,李天雄随邓、潘二人围上去看时,被那画中人吓了一跳。原来画上是一个身穿白衣,倒背双手,神情漠然,仰首对天的年青书生侧影,神情冷漠而忧郁,背景是蔚蓝的天空中飘浮着几朵白云。寥寥几笔,神态活现,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出自名家妙手。
邓来之喊道:“李爷,你看,这不就是在山神庙吹笛子的那个白衣书生吗?”潘兴南手舞脚蹈地道:“没错、没错,就是他、保准是他。”太师惊奇道:“你们见过殿下?”李天雄说道:“在来京途中,是见过一个这般模样的书生,还不知那人是不是太子呢!”
太师让管家收起画像,说道:“这就好了,日后若再见太子,千万烦通报一声。”
李天雄道:“太师请放心,若能再次见到那书生,少不得把信送到就是了。”太师点头,李天雄心中回想着画上的肖像,结合曾经见过的白衣书生身手,突然问道:“有句话想请教太师。看这画中人,太阳穴凸起,双目有神,骨架挺拔,可曾练过武功?”
太师自豪地说:“那还用讲,太子自幼习武,师从多门,连昔日名震天下的‘万里马’马万里都曾教过他的功夫,宫中大内高手,很少有能接得下他十招的。”李天雄道:“太子出生皇室,锦衣玉食,万金之躯,还要辛苦练习武功。难得,真是难得。”
太师说道:“太子一心为国,心怀天下,目下国家正值多事之秋,他学点武功也有好处,其实这也是圣上的意思。”李天雄点头道:“原来如此,明白了。”
太师又道:“三位远道而来,一路不知吃了多少辛苦。如若不急于动身,可在我府中小住些时日。”李天雄道:“多承太师美意,我等俗务繁多,这就要告辞了。”
太师道:“哦,这么急。老夫公务缠身,还不曾抽出时间来陪名震江湖的断肠剑喝上一杯酒。你们这匆匆要走,老夫心里好生过意不去,现我已着人备下酒饭,喝一杯再走不迟。”李天雄抱拳道:“不敢有劳太师费心,小人这就告辞。”邓潘二人也跟着拱手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