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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遗恨,追捕

余从贵离他只有半箭之遥了。西门一剑冷笑。余从贵一步一层石矶,纵跃而来。离他愈来愈近了,十丈,八丈,五丈……西门一剑还在冷笑。就在他冷笑的同时,余从贵很清楚地听到了从他口中发出的一声咳嗽,余从贵明白,这是信号。果然,随着西门一剑这一声咳嗽,一张大网从空落下。余从贵吃了一惊,想起当初在涿州雪地上曾吃过这东西的苦,心头直发毛,年轻人低声骂道:“这些混蛋,怎么还没死。他奶奶 的,这回同样大意了。”慌忙间向侧面突出。涿州二十骑的天罗地网收发自如,余从贵奔往哪里,网便撒往哪里。

余从贵本来可以退回山下谷底去、另找出路的。这是他唯一逃脱的机会。但他不打算放过西门一剑。又往上冲出六七步,箕张的大网落到他头顶上了。余从贵忙将铁棒往上去挑,恨不着力,却吃天罗地网的柔丝缠住了铁棒的一端,几抽没能抽出,年轻人稍不留神,脚下被网线绊住,几边拉网的人猛一用劲,余从贵跌倒在山坡上。西门一剑瞧见时机成熟,挥了挥手之后,把头转到了一边去。埋伏在四处岩石后、乱树丛中的云州士兵,早已拖满了弓弦。主帅的将令一出,刹那之间箭若飞蝗,射向天罗地网中的余从贵。网线越缠越紧,余从贵在网中挣扎不得,如何还有能力避箭。可怜了少年英雄,在呼呼的箭响声中,踏上了天国之路。

如血的残阳终于完全落下了山坡,天黑了,谷底又恢复了平静。

四天后的云州,西门将军府。太子跪伏在李天雄脚下。三把飞刀、黑血神鹰等一干朝廷将官如逢大敌,只要怒发冲冠的李天雄胆敢动太子一根毫毛,他们便要立即动手。

邓来之和潘兴南也不闲着,两人手按刀柄,一左一右紧紧贴近李天雄身侧,随时随地均可以出手保护他们的总镖头。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李天雄指着太子咆哮:“你这厮倒要说说,你他、妈的个批安的什么鸟心,你为什么要放跑西门一剑,为什么要让他去伤害我的五弟?”

两个时辰之前,李天雄接到了余从贵的死讯。当时他正在赶来云州的路上。

就在日前,他拿下了台谷和朝城,幽云十六州完全回归朝廷版图。他是满心欢喜的带队从涿州过来与太子大军会合的。他还想着西门一剑,西门一剑正好在云州。多年不见了。这个老对手和他之间还有一些恩怨未了,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这次一定要分出胜负。

李天雄知道余从贵死讯那时,余从贵的遗体已经下葬了。年轻神勇的小英雄青衣神棒余从贵,被西门一剑胡乱葬在落雁崖隧道旁的乱石堆中,西门一剑亲手为他竖了一块墓碑。太子领着一干朝廷的大小武官前去拜祭过,确认了坟里的亡灵就是余从贵,但没敢惊动他。

面对张牙舞爪、眼睛里就要冒出火来的李天雄,太子流着眼泪解释:“李爷暂息雷霆之怒,且听在下一言:五爷的死,在下也很是伤痛。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六月初五那天深夜,西门一剑忽然大开东门,带队突围,都怪在下失误,我等围城日久,确是生了疲怠之心。吃那厮突围成功。当晚我在中军帐中闻报,便与三把飞刀,神血神鹰等率部连夜去追,这几天中我们一直在寻找西门一剑的下落。可恨他藏匿太深,未能找到。昨日午后,有人发现落雁崖一带有战斗过的迹象,我们赶去时,在山坡下找到五爷的墓穴,据和五爷一块上京逃得性命的几个伤兵证实,五爷确实在落雁崖遭到西门一剑伏击,惨遭杀害。当时我便派人前往涿州通知李爷,不料李爷却来了云州,路上错过了。五爷之死,在下这颗心也是奇痛无比呀!”

李天雄冷笑道:“一派胡言,如若不是你的疏忽,我五弟如何会死?你他娘的现在假惺惺在这里给老子说你难过,难道一句心疼就能算了么!你必须为我五弟的死负责任。”

飞刀门的高个子飞刀哈十道:“李爷错怪殿下了,五爷的死,殿下真的是比谁都要伤心。李爷不知道,昨晚殿下哭了整整一宿,至今仍然水米未进,只是哭泣。人死不能复生,李爷要找人报仇,理该去找西门一剑才对。不能欺软怕硬,专找善良老实的人的麻烦。”

李天雄狠狠地道:“你他娘的什么鸟话,你是说老子不敢去找西门一剑?”

太子沉痛道:“李爷,我知道你在怪我。是的,五爷的死,我有推脱不掉的责任。也可以这样讲,是我——对、就是我间接的害死了五爷。我明白杀人偿命这个道理,李爷请动手吧!在下死而无怨。”太子说完话抬头望了李天雄一眼,然后闭上眼睛,引颈受戮。

黑血神鹰、三把飞刀同时喊道:“殿下,不可……”

哈十已经扑出去挡在太子身前。太子大声道:“这是我和李爷之间的事,不劳诸位费心。你们通通给我滚开。”为了方便李天雄下手,太子往前跪行了两步,同时把脖子伸长了一些。然而李天雄却并未动手,只是重重地哼一声,道:“等杀了西门一剑,却来与你理会。”

李天雄走了,头也不回就走了。带着邓来之和潘兴南匆匆离去。

直到李天雄走远了。太子还跪伏地上,看来余从贵的死,他是真痛心的。

离开西门将军府,邓来之和潘兴南追上李天雄,两人一再要求,要把余从贵的死讯通知天涯镖局,让狄为带人赶来帮忙追杀西门一剑。李天雄拒绝了,不仅拒绝,他还传令全军上下严密封锁消息,不准任何人向天涯镖局透露余从贵的死迅。有违令者,杀无赦。

邓潘二人不敢多言,只好领令。这二人自称是李天雄的‘马前张保’、‘马后王横’,向来唯李天雄的命令是听,不过他们也希望能够早一天为五爷报那血海深仇。

李天雄回到部队驻地,立即派出四十余队人骑快马赶往四面八方追踪西门一剑。邓来之和潘兴南也被派了出去。他不敢发‘天涯追杀令’,担心天涯追杀令发出后会惊动镖队。

随后李天雄带队回涿州等候消息。他已在心中发誓,如果取不了西门一剑的人头,就不去见余从贵。其实现在的他,也不敢去面对这个小兄弟的英魂。李天雄何尝不明白,余从贵其实并不想来涿州,之所以跟来了,无非是要报他知遇之恩。可是,他却未能保护好这个大孩子一样的五弟,他还答应要为这个好兄弟娶媳妇呢!现在五弟惨遭奸人杀害,李天雄整个人都崩溃了。这个兄弟跟了他,终日东奔西走,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最后却落得如此一个悲惨下场,如果不为他报仇雪恨,他没面目去见这个好兄弟。其实在李天雄的内心深处,更多是不愿意相信余从贵真的死了,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被万箭穿心,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呀!

三天后,有人发现西门一剑的队伍出现在野花坝子一带。李天雄火速赶了过去。可却晚了一步,西门一剑已经离开。并且逃得不知去向。直到第十天才得到确信,是潘兴南派人连夜送来的:西门一剑攻下了辽西的寒山城,部下兵马不足六千,正在城中休养。李天雄不敢怠慢,急率所部三万余人前往寒山。几场征战下来,他原先的五万大军,只剩这么多了。

寒山是座边野孤城,处在莽莽黄沙包围之中,离涿州有一千九百多里。看样子西门一剑溜得确实够快的。李天雄赶到寒山的前一天,西门一剑听到风声,竟又连夜撤走了。

李天雄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一座空城。虽然没甚功劳,但他并不泄气。因为聪明的潘兴南也混进了西门一剑的部队,成功卧底。西门一剑逃不出他的手心。太子很关心余从贵的血仇,李天雄前脚才进寒山城,太子领着黑玉神鹰、三把飞刀一伙后脚便跟来了。

当夜李天雄接到潘兴南飞鸽传书,灯下看明白那几行小字,眼角处立即冒出凶光。

一边的太子问道:“李爷,可有西门一剑行踪?”

李天雄道:“明天清晨,西门一剑将率部路过恶狼冲,恶狼冲在寒山城南下七十里,这狗贼虽然跑得够快,但我想那里该是他葬身之地了。”太子道:“那么咱们现在就去恶狼冲设伏,等候西门一剑。”李天雄冷冷地道:“不劳殿下大驾,区区小事,李天雄应付得来。”太子知他脾气火 爆,不再搭话。李天雄领着队伍,在惨白的月光下,火急火燎赶往恶狼冲。

李天雄一走,太子便对部下说:“五爷大仇,咱们也有份,大家不能坐视不管,走,都去看看。”黑血神鹰冷笑道:“只怕李天雄不欢迎。”太子道:“就算不欢迎也得去,毕竟是咱们欠人家的。”三把飞刀忙去集合部队。

那时李天雄的队伍已经走出二十多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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