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路上没有塞车,丁小北总算在两点前赶到了机场。顾岩峰比她到的早了些,她赶过去时,他正坐在机场的咖啡厅里,悠闲地喝着咖啡,丝毫不像丁小北这样跟打仗似的。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走到哪里都是抢眼的。只需一眼,丁小北便看到了坐在墙边的他。他正神情专注地看着报纸,内敛,庄重的形象,不禁让人怦然心动,丁小北自然也不例外。
“总监。”丁小北有些气喘吁吁地在他的对面坐下。她的身体因为大病还很虚弱,再加之刚才走得有些急,这会儿难免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只是,还没等她缓过这口气,顾岩峰就拿出身份证递给她,“去办下登机手续。”
丁小北愣了下,愤愤地接过他的身份证,向咖啡厅外走去。她觉得顾岩峰简直就是要收买人命,居然这么折腾一个病人。
因为赵娜说过会给她请假,所以她认定顾岩峰知道她病了。其实,这次她真的冤枉顾岩峰了。顾岩峰今天一早就去了总公司,压根就没进自己的办公室。自然也就不知道丁小北重感冒去了医院的事情。
丁小北带病打点好一切手续后,两人终于上了飞机。因为机票买得太急,所以两人的座位并没有被安排在一起。导致丁小北根本没有机会询问这趟北京之行的目的。
下了飞机,顾岩峰径自向接机的人群走去,在一个一身西装的中年男子面前停下脚步。男子的手里举着写有“今之心”三个字的牌子。
“你好,我是信正的顾岩峰。”顾岩峰说。
“你好,顾总监。这边请。”男子放下手里的牌子,领着他们向停车场走去。
这让丁小北不禁思疑,来接他们的人是谁的司机?他们是偷偷来抢黄酒这桩生意的,应该不会通知高总来接才对。
外人面前,她不好多问,只能一直把自己的问题留到了酒店。
那个司机倒是尽责,帮他们办了入住,一直把他们都送上楼才肯离开。
进了房间,丁小北全身虚脱地倒在床上,真想再也不起来了。好不容易好转的病情,这会儿似乎又有些严重了。
她在床上赖了五分钟,想想还是正事要紧。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爬了起来。简单地整理好仪容,出了自己的房间,敲响顾岩峰房间的门。
很快,仍旧是一身正装的顾岩峰拉开客房的门。他身后的桌子上,放着打开的文件,显然是在工作。
“有事吗?”顾岩峰让开门口,丁小北走进去,门关了,她才问:“总监,我们这次来北京是因为黄酒的案子吗?”
“黄酒的案子?”顾岩峰走到沙发边坐下,示意丁小北也坐。
“我今早接到华伊酒业的电话,说高总出差来了北京。后来,我朋友告诉我,薛雅欣也来了北京。”丁小北将自己知道的事情,简单地陈述了一遍,并没有下结论。
“你在启维还有内应?”顾岩峰饶有兴趣地反问。
丁小北很不喜欢顾岩峰的语气,但还是认真地回:“不是。是我朋友看到薛雅欣发的微博显示所在地是北京。”
“原来玩微博也能暴露隐私。”顾岩峰随口调侃一句,反问:“你是想告诉我,薛雅欣来北京是想提前向高总推介?”
他这样一问,丁小北再联想接机的情景,心里没了底。迟疑着回:“我觉得有可能。”
“你仔细分析过这事吗?”顾岩峰恢复正色。
“还没来得及分析,就被总监叫来北京了。”丁小北语气无辜地回。
“路上在睡觉?”顾岩峰犀利地又问。
“我有想过,觉得很有可能。”丁小北的语气不是很肯定,“但是那司机又不像是高总派来的。”
顾岩峰对小女孩的综合工作能力真的不敢恭维,在他看来,丁小北会有这么多问题,完全是因为她压根就没做好准备工作。
“高总是薛雅欣哥哥的同学。”顾岩峰淡定地说。
丁小北闻言,却很不淡定。她惊讶地看着顾岩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好了。
如果,薛雅欣和高总之间有着这样的亲密关系,那这个案子她的胜算不是更小了?
“准备认输了?”顾岩峰不客气地揭穿她的心事。
“我没有。”丁小北下意识地否认,“我只是想先分析一下我们的胜算。”
顾岩峰并没有对她自认谨慎地行为表示赞赏,反而说:“我们的胜算取决于你的策划案,而不是分析她们的关系。”
丁小北从来没有觉得顾岩峰像此刻这么正直过,如今的人情社会,什么不讲究人情?
薛雅欣既然和高总之间有着这层亲密关系,高总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偏袒薛雅欣呢?估摸着这次否定了信正的策划案,让两家竞争,就是因为这层关系。
“我们要不要联系一下唐总?”丁小北赶忙建议。在华伊酒业能与高雪抗衡的人,也就只有唐昊了。
高雪是这个项目的直接负责人,公关部的经理,而唐昊则是华伊酒业的总经理。唐昊是个海归富二代,唐家在法国做红酒做得风生水起。一年前,唐昊却忽然回国,收购了一家濒临破产的酒厂,更名为华伊酒业,做起了黄酒生意。
丁小北相信,这样一个在红酒领域条件优越和便利的人,选择了做中国的黄酒,必然有爱国情怀,发扬名族文化的心思在里边。所以,她觉得必要时刻,直接找唐昊推销他们的方案,说不定可以直接敲定。
顾岩峰睨她一眼,冷声道:“如果你不希望案子砸了,最好别这么做。”
“总监的意思是怕我们越级,高总记恨我们?”丁小北神情凝重地仔细想了想,“但是,如果高总偏袒薛雅欣,我们不直接找唐昊岂不是胜算很低?”
“如果没别的事,就回去好好研究下这里边的人际关系。”顾岩峰语气不善地回了句,站起身,走到书桌前坐下。他没义务像幼稚园老师一样教导小朋友各种人生道理,进入职场,什么都得靠自己去悟,总结出来的道理也才会真的受用。听别人说,总是没有自己吃亏长记性。
丁小北跟着站起身,却站在原地没动。被顾岩峰这么一说,她更加觉得这里边的关系复杂,搞得她的心里很痒痒。
顾岩峰没听到脚步声,知道她没走,正好想起了一件事情,说:“晚上7点,你陪我出去一下。”
“好。”丁小北应了声,又在原地站了半分钟,见顾岩峰已经直接进入了工作状态,只好实相的离开。
她敢担保,她若是敢多问,他绝对会反问:“如果我什么都替你想了,你还要脑子干什么?”
回了房间,丁小北躺在床上,望着雪白的棚顶发呆,研究起顾岩峰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真有点后悔去找他,她的心情比没去之前更纠结了。
老板的心思还真是难猜,他们永远好像是将什么都看在眼中,却任凭你急得半死,也不肯多说一句。不紧不慢的态度,就仿佛在说这件事情于他们而言,只是无关紧要。
但是,到底重要不重要,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想不明白,丁小北怎么都不甘心。索性找出纸笔列出每个人的身份进行分析。
华伊酒业的负责人叫高雪,一个眼看奔四十,却仍旧单身的女强人。曾就职于一家很有名的外企,已经做到了行政总监的位置。她在工作上雷厉风行,处事作风在下属口中是出了名的“灭绝人性”,但却有很多大公司高薪挖她跳槽,足见她的工作能力确实很强。
为什么高雪有那么多大公司不选,非选一家根本还没成气候的酒业公司?丁小北不禁得出了一个结论,高雪和唐昊的关系匪浅,在华伊酒业有绝对的话语权。难道这就是顾岩峰不让她直接找唐昊的原因?
既然这事只能经过高雪,那也就没有必要再去担心她和薛雅欣的关系。因为担心了也没用。只能靠着一股子冲劲向前。
丁小北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又抬手看了眼手表,居然不知不觉已经六点钟了。出去吃是别想了。既然晚上陪顾岩峰出去,肯定是饭局,再忍忍就好了。
她翻了个身,从床上爬起来,冲进浴室。用半个小时的时间冲了个澡,吹干发,换上一身得体的套装。走出自己的房间,在六点五十的时候,准时敲响顾岩峰的房门。
顾岩峰很快拉开门,今晚他着了一身浅色的西装,不同于来时着的深色西装那么庄重,这会儿的他显得有些随和,脸部平时冷硬的线条都被柔化了,看着格外有魅力、迷人。
丁小北看着他,不禁心跳加速,心里有种古怪的感觉荡漾开。
顾岩峰皱眉打量一眼她含羞待放的表情,又上下打量一番她的穿着,她这才惊醒,敏感地问:“总监,我这身衣服不合身?”
“没事。走吧。”顾岩峰随口回了句,拉上房间的门,向电梯走去。
丁小北默不作声的从后跟上,心湖仿佛被微风吹拂开,荡着微微波浪,扰得心头痒痒的。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酒店,酒店门口已经有车等在那里,还是下午接机的那辆车。
司机很客气地把两人请上了车,却不多话。车子很快行驶上平稳的马路。只是,北京的交通实在有些堵,车子走走停停,完全提不起速度来。
两人都坐在后排座,中间隔着一人的距离,丁小北却觉得鼻尖嗅到的都是他的气息,淡淡地男人味道。她的心里不禁发紧,下意识地往车门靠去。这样从未有过的感觉,让她有些慌乱。
陈伟追求她那会儿,他的细心让她觉得温暖,渐渐投入他的怀抱。她从未试过这种什么都不做,只是安静地待在一起,就心跳加速的感觉。
她尽量把注意力放在车窗外的车水马龙上,忽略身边存在感太强的男人。她不禁在心里感叹着游走于大城市中的自己,何时才能找到一处落脚点?
如今,她只觉得自己的脚是飘在半空中的,没有半点踏实感。
在经历了一个小时后的走走停停,晃得丁小北有些晕车的时候,车子终于在酒店前停了下来。
司机拉开车门,请两人下了车。领着两人穿过酒店富丽堂皇的大堂,在走廊里转了几个弯。丁小北看到不远处的房间前,立着一块红牌子,上边写着“今之心”内衣发布会。
门前站着一个红色旗袍的美丽女人,一见到他们过来,立刻满面笑容的迎了上来。
“顾总监,你好。”女人主动伸出手。
“你好姚经理。”顾岩峰虚握了一下她的手,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助理丁小北。”
姚翠随即笑容满面地伸出手,“丁小姐你好。”
“你好,姚经理。”丁小北笑着握上她的手。偷偷地又打量了她一眼。这位姚经理大概二十几岁,极具典雅的东方美。把一条看似普通的旗袍,穿得特别大方美丽。
“两位里边请”姚翠向一侧让了下,与顾岩峰同时抬步,走到会场的门口。
会场的门是两扇高高的雕花木门,看起来气势十足。门里,隐约传来轻柔的乐声。丁小北却没有心思欣赏这美妙的乐声,只想着这下她算是饿到头了。
不是她贪吃,实在是这一天忙下来,她还一口饭没吃过,就要饿晕了。
门口的礼仪小姐为三人推开门,丁小北看着里边的情景,彻底地绝望了。只见,正前方的t型台上灯光璀璨,台下两侧摆放的椅子上,已经坐了不少人。
不容她再多想,姚翠已经指引着他们,走到t型台左边的最前排。
“顾总监,丁小姐,请坐。”
“谢谢。”
看着两人落了座,姚翠说:“我要看看秀准备得怎么样了。两位,先失陪一下。”她说着转身离开。
丁小北的视线淡淡地扫向t型台的右侧,与对面投来的含笑视线对上时,蓦地在空中僵住。
薛雅欣,她也来了?难道,她来北京不是为了高总?而是为了这个活动?那他们两家公司不是又要打对台了?
再看看薛雅欣的打扮,一袭大V字领的黑色长裙,领口镶嵌着碎钻,看上去性感、高贵。头发整齐的盘在头上,又给人一种干练的感觉。
而除去薛雅欣以外,在场的所有女士几乎都是盛装出席。像丁小北这样,着一身套装的,还真是没有。
丁小北这会儿才明白为什么顾岩峰看到她一身套装出现时,会惊讶了。
“先生,小姐,这是今天发布会的资料。”
一道甜甜的声音响起,丁小北这才回神,接过礼仪小姐递上的资料。
这是一场内衣秀,内衣的品牌叫“今之心”,并不是大众所熟识的品牌。
看着画册里,各种性感的内衣,丁小北不禁有些面红耳赤地偷瞄身边的顾岩峰。相比较她的尴尬,顾岩峰却一本正经,面不改色的仔细看着每一款内衣。
看到最后一页,顾岩峰才合上画册,转头看向丁小北,问:“怎么样?”
“啊?”丁小北被问得有些不知所措。
顾岩峰微皱眉,重复问道:“我问你这些内衣怎么样?”
“……很漂亮。”丁小北尴尬地回。
“完了?”顾岩峰眉心的褶皱更深了些。
“嗯。完了。”丁小北红着一张脸,声如蚊鸣地回。
顾岩峰深深地盯视她一眼,“我相信这三个字一定接不下这个策划案。”
丁小北的脸腾地红了,热得像是要烧起来了。但是,这一次为的是自己的不专业。
“我再研究下。”丁小北小声回了句,再次翻开手里的内衣画册。摒除了杂念,她仔细地看了一遍画册上的介绍。
这场秀的设计师叫“崔”,除了这一个字之外,画册上再无半点关于这个设计师的介绍。单看这个字,她想应该是个姓氏。
她正犹自在心里猜测着这个设计师到底是何许人也,姚翠走上了台,宣布秀正式开始。现场的灯光随之暗了下来。
台上高挑的模特,身着性感的内衣,从容地走上t台,时而还会摆弄一些撩人的姿势。
这还是丁小北第一次看这种秀,而且身边坐着的人还是自己的男上司。心里不免还是有些别扭。
不过,这到底是工作。她只能集中全部心思,研究着台上的性感内衣。
大约四十分钟的光景,台上的秀在台下雷鸣般的掌声下正式结束,而设计师并未出现。大堂的灯再次亮了起来,姚翠走过来。
“顾总监,丁小姐,崔总在二楼宴会厅等你们。”
“好。”顾岩峰站起身,并没有立刻抬步,而是看向t台右侧的薛雅欣,相互点了下头。才在各自的司仪引导下,向门口走去。
大厅门口,两人才真正的碰了面。
“没想到华伊黄酒的案子还没有结束,我们却要先合作了。”薛雅欣笑得优雅大方,视线越过顾岩峰,看向他身后的丁小北,“今天的秀里,有丁小姐喜欢的款式吗?”
被当众问关于内衣的问题,丁小北不禁有些脸红。但还是回以微笑,大方地回:“最后登场的那套白色内衣,给人一种柔软舒服的感觉。”
“我跟丁小姐恰恰相反,我喜欢最后登场的那件黑色的。妖冶、张狂、性感,足以魅惑众生。”薛雅欣大胆的阐述着自己的观点,随即了然一笑,“不过,丁小姐会喜欢那套白色的也很正常,情窦初开的小姑娘都喜欢白衣天使。”
顾岩峰适时伸出手,“雅欣,合作愉快。”这才成功的阻止了两个女人继续再谈内衣的话题。
“合作愉快。”薛雅欣略微握了下顾岩峰的手,松开,“顾总监,请吧。”
顾岩峰点点头,与她并肩一起走出秀场。丁小北从后跟上,在心里思量着为什么这次的工作会找了两家公司来接?
而且,信正也从来没有与人合作做一个项目的先例。
这样的变故让丁小北更加云里雾里。她不知道这是她与薛雅欣的孽缘,还是有人为情刻意为之。
在姚翠的指引下,三人一起来到酒店二楼的一间包厢前。门前的服务员推开门,姚翠最先走进去,说:“崔总,顾总监和薛总监来了。”
顾岩峰很绅士的等到薛雅欣进门,才抬步跟了进去。而这时,门里的人也迎了出来。来人下身一条普通西裤,上身一件米色的t恤。脸上留着络腮胡子,双眼有些泛红,显得似乎很疲惫。
“薛总监、顾总监,你们好。”
他跟顾岩峰和薛雅欣分别握了手,视线落在丁小北的身上。
“丁小北,我的助理。”顾岩峰当即介绍道:“小北,这位是崔总。”
“崔总,您好。”丁小北主动与崔总握了手。心里却已经翻天覆地,崔总?难道这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四十多岁男人是这场内衣秀的设计师?
她强制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想着也许是自己弄错了。
“听说顾总监以前出门可是从来不带助理的。”崔健调侃道。
顾岩峰不甚在意地微笑,“这不是崔总给的任务比较特殊吗?我不带个女助理来,怎么能更好的欣赏崔总的大作。”
崔健闻言,笑意微顿,随后爽朗地笑了两声,连忙说:“来来来,入座吧。”
其他人都无恙,丁小北却有那么一瞬间的石化。她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或是误会了两人话里的意思。
眼前的男人真的是今之心内衣的设计者?不过想想也是,设计师的外表总是不同于常人的。
见大家纷纷入座,丁小北赶紧收神,走到桌边坐下。偌大的桌子只坐了五个人。崔健坐在正位上,顾岩峰和薛雅欣分别坐在他的两侧。丁小北右手边是顾岩峰,左手边则是姚翠。
上菜的间隙,崔健看了看顾岩峰,又看了看薛雅欣,说:“我找两位一起过来,为我的秀出谋划策,两位不介意吧?”
“能和顾总监合作,求之不得。”薛雅欣看着对面的顾岩峰,笑得意味深长。
顾岩峰的神情淡漠,并未多言什么客套话,直截了当地说:“这次的案子我会交给小北全权负责。”
丁小北惊讶地侧头看向顾岩峰,事先她一点信号都没有接收到。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一时间无法消化。
崔健的神色也是一僵,显然也没想到顾岩峰会有这样的决定。一抹不快自他的眼中闪过,随即被他掩去,不动声色。
“交给丁助理?”薛雅欣的视线故意扫过崔健,“我还以为丁助理只是负责些顾总监的日常杂事,没想到居然还能接策划案。顾总监手下还真都是全能型人才呀。”
丁小北听得眼睛都直了,薛雅欣还真是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她在启维的时候负责的就是策划,后来是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她才在杨佳琪的介绍下做了顾岩峰的助理。薛雅欣这么说话,无非为了拆顾岩峰的台。
她气不过,刚想开口反唇相讥,就听顾岩峰淡然地说:“稍后小北还会和薛总监一起争夺黄酒的案子,没准她这个全能型人才到时候会赢薛总监也说不定。启维是不会埋没一个人才的。”
丁小北侧目看向他,他那股子从容优雅,像带了魔力,可以给人一种莫名的安稳感。
顾岩峰这样明晃晃的为丁小北出头,让薛雅欣心里很不爽。但显然这个场合,她不能发作,也不会允许自己发作。
“也好。小北在处事方面的手腕……”薛雅欣的话刚一开头,丁小北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当即打断她的话,“薛总监,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薛雅欣满意地扬起唇角,她压根也没想在崔健面前揭丁小北的短,那样只能掉了自己的身价。而且,这个案子有另外一层关系在,根本无法踢掉信正。
丁小北看她那个神情,就知道自己又中计了。她不禁在心里懊恼,人一心虚,果真沉不住气。她抱歉的与顾岩峰对视一眼,他不但没有责怪她,却难得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眼神。
这会儿,菜上得差不多了。服务员用托盘端着分好的白酒,走了进来,先在崔健的身旁停下,放下酒壶和小酒杯,再为他斟满。
崔健笑望着桌上的人,问道:“今天喝这个,大家没意见吧?”
“崔总这都是好酒,我求之不得尝尝,怎么会有意见。”薛雅欣说话时,不忘看瞥了眼顾岩峰。
“哈哈。”崔健爽朗地大笑,“薛总不愧是女中豪杰。”
两人说话间,服务员已经走到顾岩峰身后,放下酒壶和小酒杯。
薛雅欣的视线刻意扫过顾岩峰,以为他会婉拒,不想服务员已经拿起酒壶,为他斟满酒杯,他都没有一点拒绝的意思。最后,他淡漠地点点头,向服务员道了声“谢谢”。
薛雅欣的脸色不禁变了变,即便是跟他们平时在一起,顾岩峰也是滴酒不沾。朋友圈里基本上谁都知道,顾岩峰的酒量不好,基本上一喝就多,但好在他的自控力很好,酒量不好就干脆不喝。这会儿,顾岩峰居然连白酒都不拒绝,可谓不是一般的破例。
服务员逐个将酒摆在几人面前,斟满酒,退了出去。
“来,我敬几位。”崔健举杯,“今之心的事情让几位费心了。”
桌上的人跟着举杯,顾岩峰看向丁小北,微拧了下眉心。丁小北立刻领会他的担忧,微笑着点点头,示意他可以。
顾岩峰眉心的褶皱更深了些,不禁想起上次丁小北醉酒,趴在他的怀里大哭特哭,讲述往事的情景。
丁小北看着他不信任的神情,也想起了上次醉酒一事,不禁尴尬地清清嗓,撇开视线,看向崔健。
薛雅欣将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尽收眼底,握住酒杯的手紧了紧,白皙的手背上绷得青色的血光毕现。
“我先干为敬。”崔健豪爽地一干而进。
薛雅欣将酒杯送到红唇边,一口干下辛辣的酒水,却未能抚平她心底的烦躁。
相比她,顾岩峰很淡然地喝下一杯酒,放下酒杯,举手投足间,尽显绅士风度。
丁小北的酒量不高,一杯酒下去,辣得她直想吐舌头,却只能在心底吼叫,面上尽量保持淡定。
放下酒杯,顾岩峰再次看向崔健,说:“崔总可以放心,小北虽然年轻,但是她对策划这方面的触感很好,很有悟性,相信她定然可以给崔总耳目一新的感觉。虽然案子交给了她负责,我仍旧会继续跟进。”
“好。”崔健点点头,玩笑道:“一看丁小姐就是个专业型人才。”
起初崔健是有些不快,以为顾岩峰不重视他们的合作,才会把案子交给助理跟进。但,这会儿顾岩峰把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再加之顾岩峰在这行的分量,他自然对丁小北的印象和信任也提高了,心里不再有任何的不快。
丁小北尴尬地失笑,她当然明了崔健是在说她来观赏秀,还穿得这么职业。
薛雅欣看着几人之间的互动,一下子明白过来,为什么顾岩峰会喝这杯酒。他这是在为丁小北铺路呢。若是顾岩峰连杯酒都不喝,又把方案交给了名不见经传的丁小北,定然会让崔健不高兴。
崔建是北方人,性格豪爽,这样在酒后一承诺,他自然不会再深究,反而对丁小北的印象也会大大的提高。
客户没有任何意见,薛雅欣心里虽然不快,自然也不能再穷追不舍。她泰若自然地举起杯,“崔总,我敬您,希望以后有机会多多合作。”
“一定一定。”崔健举杯,继续豪爽地一干而尽,放下酒杯,才看向两家主管,说:“我不能经常留在北京,今之心的所有事物就交由姚翠负责,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先跟她沟通。”
丁小北转头看向姚翠,正好看到她与崔健相视一笑,两人之间视乎很有默契。丁小北也没往心里去,想着不过是员工与老板之间的正常默契。
“大家动筷吧。”崔健热络地招呼,“尝尝这个烤鸭,我觉得比那些什么百年老店的好吃。”
每人简单地动了一口,薛雅欣赞道:“崔总真是食家,真不错。”
丁小北很清楚地记得,薛雅欣极为讨厌吃家禽类的东西。不知道的,看她那享受的神情还以为她真的很喜欢吃这道烤鸭。
这会儿的薛雅欣,跟平时在同事面前那个盛气凌人的主管简直是判若两人。典型的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
相比较薛雅欣装得完美,丁小北更欣赏顾岩峰的处之坦然,不卑不亢。他永远不会特意去迎合谁,更多的是用自己的专业去赢得客户的信心。
“薛总监如果喜欢吃,回去的时候可以带两只。”崔健客套一句,看向姚翠,“薛总监可是有名的女强人,姚翠你要跟薛总监好好的学学。”
“知道了,崔总。”姚翠端起酒杯,“薛总监,我敬你一杯。以后还要向薛总监请教。”
“姚经理太谦虚了,一看你就是崔总的得力助手。”薛雅欣举起酒杯,碰了下姚翠的杯,送到唇边一饮而尽。
两个女人你来我往,就靠在一起,低着头说起了悄悄话。就这样,薛雅欣还能时不时地向崔总敬酒,接过崔总的话题。
丁小北不得不佩服薛雅欣,她在酒桌上还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搞人际关系确实是有一手。
至于顾岩峰,只是不咸不淡的与崔总交谈几句。但是不难看出,崔总对顾岩峰还是很尊重的。
丁小北这会儿明白薛雅欣为什么会那么敬佩顾岩峰了,这个男人的稳重和实力确实让人着迷。她的视线在他的脸上定格,心又狂跳了起来。
顾岩峰感觉到她炙热的视线,转头看来,与她四目相对。他的眉心微拧,深邃的眸光一沉。她犹如被抓个现行的小偷,羞涩地收回视线,慌乱地低下头。
顾岩峰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扯了扯唇角,扬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丁小北没能看到他的反应,薛雅欣却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她的眼神不禁一沉,顾岩峰看着这个比他们小了八岁的姑娘,眼中有着一抹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喜爱。这样的认知让薛雅欣的心里闷闷的难受,唇角的笑意都有些绷不住了。
只是,这样的场合,身边的姚翠还在嘀嘀咕咕地说着话。她只能强制弯起唇角,收回视线,继续与姚翠攀谈。
经过这一番,几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面上却都不动声色。
丁小北不敢再走神,仔细地听着,记着崔健说过的所有话。希望对日后跟这个案子会有所帮助。
崔健一看就是个酒量很好的人,却不恋战,酒过三巡,又谈了些合作的事宜,便散了席,亲自送了三人下楼。
很快,司机开了车过来。
崔健与三人又各自握了手,“我就不送三位了。三位回去早点休息。”
司机这会儿已经下车,拉开了后车门。
顾岩峰看向薛雅欣,“你先。”
丁小北一愣,艰涩地扯了扯唇角,是她自己没摆正位置。人家两个老总自然要坐在后排,而她这个员工自然只能坐副驾驶。
她自己开门上了车,系好安全带。
车子缓缓启动,驶上宽广的马路,安静的车厢里响起薛雅欣的声音。
“还记得上学那会儿,我们还说毕业后要一起来首都闯荡,最后你出了国,我去了上海。我还以为这个愿望永远都不能实现了,现在一起来北京合作今之心这个项目,也勉强算是实现愿望了。”薛雅欣的声音较之平时温柔许多,旁若无人地感叹道。
丁小北的心里咯噔了下,两人之间这样的过往,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外人,感觉很差。
顾岩峰淡漠地看着薛雅欣,回道:“答应陪你来北京的是陈伟。”
薛雅欣脸上的柔情一僵,不禁尴尬。她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生活的历练让顾岩峰已经改变,会懂得给人留些颜面,就如他破天荒的帮助丁小北。
可是,他一句不客气地反驳,便如当年一样毫不留情。
她抽了抽唇角,大方地笑笑,又扯向别的话题。
“同学们都想找个日子再聚聚。”
坐在前排的丁小北如坐针毡,薛雅欣和顾岩峰的对话显然并没有顾及到她的存在。她到今天才知道,原来陈伟对薛雅欣的感情是从高中开始的。
“好。”顾岩峰淡淡地回,“你们安排。”
薛雅欣似乎天生就喜欢挑战,对淡漠的顾岩峰充满了耐心和兴趣。她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忆着过往,顾岩峰则是一个字,两个字的应着,但这丝毫不影响薛雅欣的兴致。
一路畅顺,只用了半个小时,车子就停在了酒店门前。
薛雅欣和顾岩峰两人并排走在前边,丁小北默默跟在身后,她这才知道原来薛雅欣也和他们住在同一家酒店。
三人搭乘同一部电梯上了楼,电梯在10楼停下,薛雅欣下电梯前,说:“岩峰,我一会儿过去找你。”
不等顾岩峰开口,她已经出了电梯,电梯门再次关起。
丁小北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她看了眼顾岩峰,他目视前方,眉心紧皱,神情沉稳,强大的气场让她觉得压抑。
很快,电梯在26楼停下,他没有首先抬步。而是看向她,示意女士先行。
她先走出电梯,他随后跟上。
两人的房间紧挨着,她在自己的房间门前停下脚步,迟疑着开口,“总监晚安。”
“嗯。”顾岩峰应了声,沉默地看她将门推开,他才再次开口,“早点休息。”
她的动作僵住,转头看向他,便见他的眉心较之之前褶皱更深了些。
她察觉出不对劲,试探着问道:“总监,你没事吧?”
“没事。”顾岩峰回,“早点休息。”
“嗯。”丁小北打量他一眼,走进房间。
门关上的那一刻,她才敢卸下防备,靠在门板上,按住胸口,却压抑不住狂跳的心。
她对这个男人的悸动越发明显,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让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