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月亮一样的圆,班夏站在窗口看着窗外高高挂着的月亮,才十号,还不是最圆的时候,又努力想变成圆的样子一样,结果变成了四不像的样子。美国的夜风也很舒服,班夏再把窗口拉开了一点,风又大了一些,吹的脸痒了起来。今天是班夏到美国的第八天了,母亲的病情缓和了些,不再凶猛,本来是该高兴的,可医生却告诉她,这是病人最后的日子的回光返照,希望亲属能好好珍惜,尽量不要让病人走的留有遗憾。班夏忽然觉得自己不悲伤了,眼泪也躲了起来,她知道,是该自己坚强起来了,眼泪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还会让母亲难过。自己应该笑,笑的灿烂一些,还要和母亲一起给肚子里的孩子讲故事,说笑话,唱歌谣……又或许是因为将要降临的变故吧,,班夏感觉自己一下子成熟了很多,是心智成熟了很多,她不再跟周子木怄气,也不再在母亲面前假装恩爱,无论任何时候,她都表现的淡淡的,笑的也淡淡的,说话也淡淡的。很多决定已经在心里扎根了,无法再拔出,若想要拔出,就得让心流血,因为还有一个孩子需要她的呵护,所以她不能用心头的血去祭奠某些决定。
“睡吧!”
周子木从书房回到了卧室,他穿着一套西式的格子睡衣,显得整个人都很精神。而且尽管这里是美国,也挡不住周子木在有房产,而且还和母亲住院的地方相差无几。这处房产是别墅,装修考究,处处透着西方贵族范。
“嗯!”
班夏懒懒的应着,却没有动身子,依旧站在窗口看着外面,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在欣赏月亮还是欣赏院子里的风景。房间里很安静,周子木没有再说话,但他也走到了班夏身边,他想看看,她在看什么,竟然入了迷。
“我们明天就准备结婚的事情吧,医生说,我妈坚持不了多久了!”
班夏没有回头看身边的周子木,她感觉到的,他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游走。
“嗯!”
“你说,如果我们不是这样的关系,会不会是幸福的两口子?”
“会吧!”
周子木上前抱住了班夏,她的身上出奇的热,而且,她也没有抗拒自己的拥抱。
“明天我们需要像真的结婚那样宣誓吗?”
“嗯,医院那里已经协调好了,会安排一辆救护设备齐全的车子跟随你妈到教堂。”
“嗯,好!”
“睡吧!”
“嗯,好!”
班夏依旧没有动,站在那里看着窗外,却不知道看的是什么,眼前的什么都是空洞的,又仿佛是布满了明天热闹的场景的预演一样,她的心开始惊慌了起来,她想起了那个叫张灿的男孩子,本该,自己是该和他进行这一切才对。可现在,他是不是已经回老家了,找到了一个正式的政府里的职位,然后交往着一位跟他旗鼓相当的女孩子,又或者现在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张灿,你过的好吗?我们有三个月没有见面了,为什么你都不肯联系我?哪怕你告诉我说,请我喝你的喜酒也好,至少让我知道,你是幸福的,那我也就满足了!”
班夏的心在跟大脑谈话,它们像挚友一样的坦诚相见,大脑不笑心的痴心,心不避讳大脑的天马行空。
“还在想你妈妈的事?”
“没有,睡吧!”
班夏转身,回到床上躺了下来,她没有再理周子木,因为她的心里有另一个身影在来回走动,她要让自己睡着,然后在梦里和那个身影相会。
“你先睡吧,我去书房睡!”
周子木觉察到了班夏的冷淡,他想的是,她害怕自己在这个悲伤 时期,还会想和她翻云覆雨,那样,会对不起病人。可是,周子木真想跟班夏解释,其实每晚愿意拥着她入睡,真的不是因为心中有某种不正常的生理欲望,而是自己已经习惯了夜晚睁开眼睛看到她在身边的感觉。还有明天的婚礼,他感觉到了,对于班夏来说,不过是一场戏而已,对自己来说,竟然隐隐期待,期待神父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上,用神圣的虔诚的话说着生死与共的话,让他们牵手走向未来。可这样的想法,他会埋在心里,永远不会说给班夏听,因为那是他一个人感情憧憬,跟任何人无关,因为他还不知道,也没有察觉到,他已经深深爱上班夏了。已经离不开她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班夏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周子木是一套好看的燕尾礼服,当他们一起出现在光洁的教堂时,班夏被阵势吓到了。门口聚集了很多人,不同的肤色,脸上的笑都是一样的,还有教堂里,整齐的坐满了穿着礼服的人们,也都是清一色的外国人。
“都是约翰医生他们请来的,有医院的医生,护士,还有附近的居民,大家都是和你妈妈关系不错,他们非常愿意来参加你的婚礼,见证你的婚礼。”
“哦!”
“放松,别紧张,我们只不过演戏而已。”
周子木轻轻的抓了抓班夏的手,是给她力量也是给自己力量,其实,紧张的是他吧,尽管他知道,都不过是假象。
随着悠扬的,动人的婚礼进行曲的流畅,班夏的周子木慢慢走到了表情和悦的胡子发白的神父面前,听着神父捧着神圣的圣经在祷告。
“周子木先生,你确定这婚姻是上帝所配合,愿意承认和纳班夏女士做你的妻子吗?”
“我愿意!”
“班夏女士,你确定这婚姻是上帝所配合,愿意承认和接纳周子木先生做你的丈夫吗?”
“我愿意!”
“上帝使你活在世上,你当心温柔耐心来照顾你的妻子,敬爱她,唯独与她居住,建设基督化的家庭,要尊重她的家庭为你的家族,尽你做丈夫的本分到终身,你在上帝和众人面前愿意这样承诺吗?”
“我愿意!
“上帝使你活在世上,你当以温柔耐心来照顾你的丈夫,尊重他,唯独与他居住,建设基督化的家庭,要尊重他的家庭为你的家族,尽你做妻子的本分到终身,你在上帝和众人面前愿意这样承诺吗?”
“我愿意!”
“好,现在请男士随我祷告!”
“我周子木愿意承受接纳班夏做我的妻子,诚实遵照上帝的旨命,和她生活在一起,无论在什么环境,愿意终生养她,爱惜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以至奉召归主!”
……
“好现在请女士随我祷告!”
“我班夏愿意承受接纳周子木做我的丈夫,诚实遵照上帝的旨命,和他生活在一起,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都愿意与他风雨同舟,荣辱与共,爱惜他,安慰他,尊重他,以至奉召主归!”
……
“现在请夫妻双方交换戒指!”
……
“现在,我谨以代表上帝祝福一对新人,幸福,快乐,白头到老!阿门!”
……
随着神父和蔼的说完礼成后,教堂里再一次响起了动听的婚礼进行曲,然后热烈的掌声。一切都像是提线的木偶一样,班夏恍惚着又似乎像是很坚定应允着所有的誓言,以前,她曾经以为,这些干净的誓言该是和最爱的人一起才能说出来的,如今却一个自己恨的不能再恨的人说了出来,还要做出一副虔诚的样子,这样的自己,上帝会不会原谅自己,会不会识破了自己的诡计,然后将自己钉在十字架上作为惩罚?
“夏夏,子木,从今天开始,你们就不再是男女朋友了,你们是夫妻了,知道吗?”
婚礼结束了,回到医院的时候,轮椅上的班夏母亲显得很疲惫,可她还是在努力笑,如今,看着女儿终于和心爱的人结婚了,她的一桩心事也算是落了地了,就是现在就让她离开这个 世界,她也能含笑九泉了。
“妈,我们回国吧,今天就让子木给您办出院手续好不好?”
“阿姨,你要是想回国,我们就回去!”
“子木你该叫我妈才对啊!”
“啊,妈!”
“哎,这就对了!好了,现在送我回病房,你们两个新人出去浪漫浪漫吧,我睡一会儿!”
“妈,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妈就是想睡会儿了,这几天一直兴奋你和子木的事,现在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轻轻关上病房的门,班夏转身坐到了门口旁边的椅子上,也是疲惫不堪,是啊,怎么会不疲惫,肚子里有一个三个月大的孩子,怎么会不累。可是,她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不能让周子木看出分毫。
“我们回去吧!”
“不。陪我去个地方吧!”
“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
……班夏带周子木来到的地方是医院不远处的一家孕婴专卖。导购很热情,让迷惑的周子木很是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