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飞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京城,他不知道张学良是否也被送回来了,心里有些担心他。
“喂,有人吗?”他趴在牢门嚷着。
一个守卫拿着枪一脸凶神恶煞地走了过来,“喊什么,瞎喊什么呢!”手一抬就将枪口对准了杜飞阳的额头。
杜飞阳也很是识趣,满脸笑意地讨好着守卫,“嘿嘿,大哥,请问我这是在哪儿呀?”看着四周,他总觉得有些熟悉,便想要找人求证一下,才招惹守卫的。
听到杜飞阳软下来的态度,他心里不禁讽刺地一笑,“这里呀,是京城的囚室,好好享受吧。”
守卫的回答让杜飞阳整个人松了一口气,他又接着问:“那你知道张司令被押回来了吗?”
“你还是自求多福吧,别蹚浑水,那个司令下场比你惨多了。”
“他怎么了?”杜飞阳有些着急,感觉不像是好事。
这时,另外一个守卫走了进来,有些呵责他,“谁让你和他废话的,小心到时候把命搭进去,快走吧!”
那个守卫多看了杜飞阳那张灿烂的脸几眼才转身跟着出去。
守卫一走,杜飞阳整个人都冷了下来,他愤愤地一拳砸在了墙上,手背上立刻出现了血迹,顺着手地落在了地上,他靠在墙缓缓滑坐在了地上,看得出他很急切,很想出去。
季山知道杜飞阳被送回了京城后,他一秒也不敢耽搁就想办法要见他一面,好不容易找到人,买通了那些守卫。
他沿着囚室往里走,直到最里面的一间,才看到一个靠着墙,低着头的身影,季山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杜少。”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落魄让他眼睛有些酸涩,连声音也不自觉地放低了。
听到久违的熟悉声,杜飞阳抬起了头,侧眸看了看来人,“你怎么来了?”
“杜少,司令是不是也被押回来了?为什么我的人没有打探到关押他的地方?”季山将所有的人力都用在了这上面,可是没有一点消息。
迟迟不想抬起头来,直视季山的眼睛,杜飞阳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他应该还在西城吧,不知道那人想要做什么,将我们两个直接分开了,我醒来时就在这儿了。”
季山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他明白这不是谁能够决定的事情,只能被迫接受。
“我听说司令被判了十年的监禁,可是昨天千琴打电话说国外的报纸上刊登的申明中司令,司令全部都是终身监禁。”
“什么?”杜飞阳激动地直接站了起来,丝毫不顾腿脚因长期蜷缩着的僵硬,直直靠在了门口,有些不确定地望着季山。
“是这样的,司令肯定掉进总统的陷阱了。而且今早我知道总统已经答应联共抗日了,这不就摆明了是给司令下的一个套吗?等着司令上勾。”说起这件事,季山的情绪也很激动,甚至还有些愤怒。
杜飞阳顿时整个人都蒙了,照这样说的话,要是当初他不一直怂恿他的话,不一直催促他的话,那现在说不明事情就不会这么糟糕了,也就不会让他陷入这种境地。
该死!杜飞阳你就不是人!
毫不犹豫,又是一拳砸在了门上,整个门发出巨大的响声,外面的季山伸出手拉住了他,试图让他冷静下来,“杜少,你不要这样,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司令下落不明,至少你还在,你要撑下去啊!我们不能就这样放弃了!杜少,我相信司令不会怪罪谁的,你和六爷都是他的兄弟,他肯定希望你们比他好。”
他说的话一点也没错,张学良这个人会走到这样真的是应了当时杜飞阳的一句话,感情会让他倒下。
不管是当初为了张作霖的仇,还是后来六子的债,他都义无反顾地陷了进去,没有理性地思考,他的眼里只剩下如何替他们报仇,而这一次也一样,他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想看到百姓恨他,才会同意了杜飞阳荒唐的做法。
可是结果却是他没有想到的,仅仅是别人的一句话,他依旧成了世界人口中胁迫总统的坏人,辛辛苦苦想要保留的东西就这样没了。
他还是成了人民心中的坏人。
杜飞阳挣脱季山的手,转身背对着他,似乎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季山看到原本坚挺的脊背现在已经有些弯了,颤颤巍巍地,随时都可能倒下去。
“杜少,你好好照顾自己,你不用担心司令,我会想办法去打探消息的,有消息了一定会来告诉你。”实在不想看下去了,季山有些慌张急切地走出了阴暗的囚室。
不敢季山用了多少人力,花了多少钱,一点关于张学良的线索都没有,而且因为要避开被人发现,他也只能在暗中调查,不敢动作太大,害怕反倒害了张学良。
现在的京城荒凉不已,就连人烟也很少了,似乎真的成了一座空城。
抵达南京的于凤至片刻也不敢停留,立马带着张吕瑛和张吕珣奔向了蒋的夫人的住宅。
蒋的夫人和于凤至算得上是姐妹,在于凤至之前,蒋夫人曾经某段时间和张学良也算得上是知己了,后来不知道因为家里人的强迫结婚,两个人也就分开了。但是主要是因为于凤至曾经在南京被其母亲认作干女儿,所以于凤至想要让她帮忙劝一劝蒋。
一路上,于凤至便叮嘱他们两姐弟要如何做,千万不能出了差错。
于凤至的到来是蒋夫人所没有想到的,不过也很热情地将他们迎进了屋里。
“凤至,怎么舍得来看我了?”凭着蒋夫人对于眼前这个女子的了解,她不是那种喜欢四处走动的人,第一次见她就是娴静似水,给人的感觉就是安静,显然这一次来是有事情,而能让她如此大费周章地奔波回来,也只有他了吧!
“夫人,救救汉卿吧!他被蒋先生监禁了。”于凤至强忍着眼泪,满脸期待地望着蒋夫人,她知道她会答应的,因为同样是女人,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于凤至就发现了她看张学良的眼神并非一般人,而其中夹杂着一些复杂的情愫。
对于这件事她也听说了,可是两个人她都不想伤害,“凤至,你别慌,这件事我知道一些,可是学良他阻止了蒋联共抗日,这真的是不对的。军政上判了十年的牢狱,也算是合理了。”
这件事上面不是她偏袒谁,不过事实也不过如此而已,她也不能改变什么。
听到蒋夫人这样说,于凤至情绪被挑动了,激动地站了起来,“不是这样的,蒋先生是要将汉卿终生监禁呀!”
张吕瑛从怀里将纽约报纸拿了出来,放在了蒋夫人的面前。
粗略的扫过报纸,她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了,为什么这和她知道的消息不一样,为什么会是终生监禁?
蒋夫人也不能淡定了,她知道在军政上谎报实情的后果有多严重,显然那样的结果她不想看到。
“凤至,你别着急,我今晚问问他,我会尽量劝说他的,不过还要麻烦你去一趟我公公那里,我想蒋老先生的话应该会有些用。凤至你放心我不会让学良白白受冤的。”她起身握住了于凤至的手,对于蒋对张学良做出的事有些愧疚。
既然她都这样说了,也答应了,于凤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立刻问了蒋老先生的住宅,就离开了蒋府,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张吕珣和张吕瑛担心于凤至的身子,便想要她先吃饭,再去,结果于凤至看着他们两个人,说:“瑛子你和珣儿在这儿吃吧,吃完别乱走等着我,我先去蒋老先生那儿,让他帮帮忙。”
本来很短的两句话,于凤至说出来已经有些气喘了,高度神经紧绷久了,她虚弱地身子也抗不久了。
执拗不过于凤至,他们两也不放心,只好陪着她一起去找蒋老先生。
当赶到他的住宅时,守门人告诉他们,蒋老先生今早刚刚去了城外偏远的村镇,需要三天后才会回来,于凤至等不及了,三天的时间她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只好雇了一辆车带着张吕瑛和张吕珣又匆匆忙忙赶往城外。
晚上蒋回来时,看见桌上的饭菜一点也没有动,他便叫来下人是怎么回事儿?
下人将下午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蒋的眉头越皱越紧,将衣服递给下人,便转身上了楼。
自从下午于凤至走后,蒋夫人的心绪一直不宁,她很担心张学良会有什么不测,听到脚步声,她立刻迎了上前,“先生,学良真的只是被关十年吗?”
眼里直直地看着他,她希望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而无线的沉默却告诉了她事实的真相,让她一下后退了几步,眼里一片寒意,“你怎么能这样做?凭什么要终生监禁?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犯法的?”
“呵,犯法?凭什么?”蒋一步一步紧靠她的身子,语气里尽是冷冷地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