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画被这一眼看得发毛,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难道,计划中的这些变数,并非是偶然?
“是啊。”罗女官答道,“晚秋公主今天一大早就起来,方能下床行走,便巴巴地赶到福禧宫请安。而太后娘娘您和云画公主一大早又赶到这边儿来,所以刚好错开了。二公主扑了个空,便先去向皇上请了安,现在又回来在福禧宫里候着,已经一个多时辰了。”
已经一个时辰了……墨云画心里轰轰一片倒塌。
她当然不知道,墨晚秋扮做她的样子早已离开怀兰阁,带的是从未见过外人的芮儿和酷似听雨的汀儿。她到御花园和墨浅樱两姐妹会合时早已把汀儿交给墨浅溪藏在她身边,而长亭成功护送墨幽莲到了七公主住所后,便循墨晚秋离开时的嘱咐,飞快地赶回到墨晚秋身边。这就是为什么墨晚秋能够带着本该离开的长亭出现在皇帝的乾元殿以及姜太后的福禧宫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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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皇宫地牢。
一片片潮湿腐臭的气味弥漫着,带着似乎血腥的铁锈气息,阴冷的气压环绕着整个地牢。
这是自古以来最阴冷罪恶的地方,哀嚎声,呻吟声,怒骂声,啜泣声,甚至还有大笑声……成百上千种声音在这里响起,仿若鬼哭,令人手脚生寒,毛骨悚然。
这里如果用一句话来总结,那就是不是人呆的地方。换句话说,再正常的人来到这种地方,也就不可能再正常了。这是一个把活人逼疯,疯人逼死的地方。
最深最深处的一间小小的囚室里,一个白衣女子静静的坐着。她仿佛黑夜一般的长长墨发披洒下来盖住了眼睛和肩头,铺满女子纤弱的后背,落在地面盘旋缠绵。一袭白色衣裙上隐隐有些血迹,又沾了许多尘土和干草屑,显得狼狈不堪,然而穿在她的身上,却仍旧无比圣洁。
白衣女子默默,用纤长的手指拨开脸颊上的长发,缓缓地睁开眼睛。那张巴掌大的脸倾国倾城,却沾了许多泥土和血迹,透出一种病态的苍白。
只那一双眼眸十分清明,亮得惊人。
她抬眸,悠悠地把视线转了一圈,这一副肮脏阴暗的场景便被她尽数收在眼底。一阵阵腐臭气味飘进她的鼻子,女子蹙了蹙烟眉,抬手捂住鼻子,几乎作呕。
这鬼地方是……地牢?
唇角微勾,女子轻轻的一笑,目光中含了讽刺。
楚乘鹤,我的好五哥,你够狠。
“喂,那边儿的那个人,你是新进来的吗?”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朗朗,带了几分恣意。
楚缡兮挑了挑长眉,转头向发声的地方看去。
那是个十分年轻的男子,被关押在她隔壁的那间囚室。此刻他姿态随意,用手撑着头,半躺在那里,双腿肆意地交叠着,看起来惬意之极。他脸上挂着不同于地牢中其他囚犯的轻松笑容,此时正透过栏杆,一双清亮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看。
“啧啧,没想到这位姑娘生得这般标致——”那男子在她转过头来时很是惊艳了一下,但随即被她冰冷的目光吓到了,“姑、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楚缡兮冷冷问道:“你是谁?”
“姑娘这么急着知道本人的名字?”那男子的眼睛很是漂亮,似乎晃了些碎碎的星光落进去,“本人也知道自己长得挺帅啦,不过姑娘你——”
“名字。”楚缡兮毫不给面子地冷冷打断他,目光显然并没有什么耐心。
男子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姑娘想知道?”
楚缡兮淡淡还他一眼:“不说便算了,我对你的名字不感兴趣。”
本公主管你姓人还是姓鬼呢。
那男子哈哈一笑道:“姑娘还真是有脾气……本人的姓氏还是不告诉你的好,不过单名一个“阙”字,姑娘可以直接这样称呼我。”
单名一个“阙”字?楚缡兮想了想,没听说过名字中有“阙”字的。如果不是这个人没有说实话,那么也有可能,他平日里用的都是化名。
人总是这样的,只有对于完完全全陌生的人,才能有勇气去坦诚相见。
只是,这男子不肯透露姓氏……是因为牵扯到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