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越彬没有去别的事,只是心疼地守着女儿,踌躇半晌才轻轻柔柔地出声劝道:“小茵,不如你先跟爸爸回家住一阵子吧,你跟少寒的婚事不是小事,我们总是要一起好好商量商量再作定夺才妥当。”
情绪有些失控的钟茵茵还不及回应,冷着冰山脸的上官少寒已经不耐地代她拒绝。
“姐夫,钟茵茵我是娶定了,所以你们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商量的。至于婚礼的事情,依小茵的性子想来也不会在意,我自会安排专业团队去处理好一切,到时候您和姐姐要是有什么想法,大可以跟团队去好好商量。”
连人家父亲的权力都给剥夺了,上官少寒骨子里的霸道为钟茵茵可谓已然展露得淋漓尽致,就算手上还必须依靠拐杖才能长时间站立,他那王者般杀伐果决的强大气场,还是足以震慑满定子的精英。
“上官少寒,你凭你代替小茵决定一切?你懂不懂尊重她的意愿?”
见他连顾越彬的话都不听,华泽涵再次压不住火地往前冲,却被华茂春死死拉住。
“泽涵说得不错,少寒,你总应该听听小茵的意愿。”
顾越彬早在女儿重回到妻弟身边时,就已经预料到早晚会有今天这样的场面,所以就算刚刚被顶撞,依然还能保持着惯有的温文儒雅。
“呵,真是笑话!你们不是都自诩很了解小茵么?我如果不懂得尊重她,你们觉得她现在会选择躲在我的怀里么?”
他恨不能都把隐妞儿护在心尖尖上了,怎么可能会不尊重她?
当下这种情况,如果他不尽快果断处理好一切,才会让情绪几近失控的她更加痛苦吧?
上官少寒看着优雅风度不再,赤红着眼睛咄咄逼人的华泽涵,不由得冷笑出声。
逃避了一个月后,再次面对华泽涵时,钟茵茵以为自己又要像过去一样脆弱地情绪全线崩溃。
可是当她落入那个熟悉的怀抱,嗅着让那熟悉的干爽气息,听着那熟悉的强劲心跳,她竟奇异地渐渐安下心来。
不知从何时起,最让她感到安心的竟然已经不是自己龟壳里的小世界,而是他的怀抱。
原来,无论如何难以面对的情况,只要感受到他的气息包围,她便可以不再恐惧,不再一味地只乱慌乱逃避。
原来,他极致霸道的爱、他的无限宠溺,带给她的不仅仅只是温暖的保护,还让她学会了勇敢……
“你们别吵了,少寒说得没错,是我自己愿意跟着他的。”
积累了足够的勇气,也当够了鸵鸟的钟茵茵,缓缓自上官少寒怀中退出。
擦去脸颊残余的泪水,她扬起淡然从容的浅笑,挺直了背脊,决心勇敢地面对现实。
“隐儿?”
没有料到她会这么快便重新振作起来,上官少寒难掩惊讶地轻唤了她一声,感觉到她安抚性地回握了下他的手后,他才欣慰地放松下几分紧张。
“爸,我没事,你放心好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泽涵哥,我知道你们都是关心我,为我好。放心吧,我现在已经不是过去的钟茵茵,因为有少寒的鼓励与支撑,我已经学会如何勇敢地面对一切了。”
钟茵茵浅浅的笑容落在众人眼里,却灼灼然灿若最明艳的春花般,光晕柔亮得迷人眼目。
曾经坚信,只有自己才能医好她心病的华泽涵,之前面对上官少寒的强势都未曾有过要退缩的心思,但当下看着她如蜕变蝴蝶般光华耀眼的笑容时,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当真再没有机会把她争取回自己身边了。
就像她所说的,现在的她已经学会勇敢面对,再不用他这个心理医生帮助……
“上官夫人,也请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照顾好少寒的。”
过去的钟茵茵总是习惯性地逃避矛盾,虽说她曾经因为母亲而对顾家所有怨恨,但是她其实也并没有做出太多实质性的报复,曾经的所作所为顶多也只能算得上小孩子恶作剧般的小打小闹罢了。
就像之前面对欧婉秋甩支票让她离开上官少寒时,一来当时的她还不清楚自己对他的心意,二来就是她本能的逃避矛盾,所以才会选择压下受伤的情绪,拿支票离开。
再之后面对欧婉秋和慕容娇娇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也统统都只会一味逃避,就像几个月前面对昏迷不醒的上官少寒时一样,甚至都不敢等他清来后求证,就灰溜溜地躲回她的乌龟壳里落荒而逃。
其实如今想来,她的问题向来都不是出在别人身上,而是自己本身不够自信不够勇敢,所以才会不相信他那样耀眼优秀的男人会真心爱她,不相信自己真的可以拥有幸福……
但是现在的她已然完成蜕变,已然学会了勇敢坚定,所以不会再害怕逃避。
见她还残留着泪痕的小脸,却绽放出前所未有的明亮光彩,欧婉秋等人纷纷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而上官少寒与顾越彬则是满面惊喜欣慰。
与两派人情绪都不同的当属华泽涵,眼看着封闭了自己十年的钟茵茵破茧成蝶,期盼等待这一天可谓最久的人,当下却心酸心痛得完全高兴不起来。
她真的学着勇敢起来了,只可惜让她变勇敢的人,却不是为此努力了整整十年的他。
然而,除了悲凉轻叹一声无奈,他又能怎样呢?
“好了宝贝儿,咱们回家!”
上官少寒这回算是彻底圆满了,之前因钟茵茵见到华泽涵情绪失控带来的小小不快,也尽数在她的勇敢面前烟消云散。
现在他只想赶紧回到属于他们的小天地里,好好肆意疼爱她一番,以示奖励。
见钟茵茵明确表态,顾越彬再无话可说,跟其他同样没了意见的亲眷们一起,各怀心思地离开中心医院。
上官雅与欧婉秋一起回往老宅商量上官成七十大寿的细节,华茂春与华泽涵父子则回返华家。
顾越彬坐上周荐言的车送女儿与上官少寒去故里,但送到后他只叮嘱了女儿几句,并没有耽搁太久就又离开,赶往上官家老宅再与妻子汇合。
“老板,是不是从明天开始,您的临时办公地点就改在故里了?”
早就看出某人的猴急样,周荐言自然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把过往在上官少爷这里吃过的亏,趁机讨回些报复性利息。
“恩,碧水那边你别忘了派人去盯着,适时可以放出风去说我们晚些时候可能会回那边住几天。”
从在车上起就已然心猿意马的上官少寒并未注意到周荐言眼底的异芒,竟然还真努力交待起相关的工作来。
钟茵茵则开始忙着收拾行李,虽说故里定期都会有人来打扫,但她还是更愿意亲手打理,这样会让她感觉这里是他们的家。
而上官少寒虽还在跟周荐言有一句没一句地谈着工作,可目光却总忍不住跟着他家隐妞儿的小身影移动,且越看越按捺不住心底躁动。
“行了,剩下的事情就由你定吧,要是有什么闪失我会找周姨帮你摆平。”
被纠缠了这么半天,要还看不出某特助故意添乱的成分,他也就不是上官少寒了。
果然,把周荃一抬出来,周荐言立时没了再捉弄他的心思,灰溜溜地收拾好东西就赶忙闪人。
于是乎,世界终于清静了。
“过来。”
像召唤宠物似的,上官少寒向刚刚把最后一批衣物送到楼上的卧室后,才折返回来的钟茵茵招了招手,深邃的凤目犹如子夜的星空般暗沉幽远。
“周特助走了?我还想问他想不想借着上官伯伯七十大寿的机会,见一见飘飘呢。”
分神想着好友姻缘问题的钟茵茵,并未注意到某人眼底的幽幽狼光,不疑有他地便走到他正端坐的沙发前。
甚至都等不及她在身边坐稳,上官少寒便已然急不可耐地将她拥到怀里吻了过去。
被他强吻好像已经成了习惯,她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美好安宁,直至彼此都快要窒息时,上官少寒方才恋恋不舍地暂且放开她红肿的唇
“宝贝儿,你今天表现得那么勇敢,想我怎么奖励你?”
上官少寒故意将灼热的呼吸,尽数倾吐在她敏感的耳窝里。
“你……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
思绪朦胧间,钟茵茵脑中忽然冒出这样一段不知曾在哪里看到过的句子,偎在他结实牢靠的怀里,用半梦半醒的迷离醉眼痴望着他,就这般知情地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不待他有何反应,她已然不好意思地脸红如灼。
“好,我的好隐儿,我保证此生都会将你好好珍藏,不让你再受到任何惊吓苦楚,我会给你最为牢固稳定的依靠……就算哪天我不在了,也定会保你此生无忧……”
原本满脑子绮念躁动的上官少寒,完全没想到他的隐妞儿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怔愕半晌方才带着满心柔软,配合她的矫情许下要宠她、护她一生的浪漫承诺。
只是好好的甜言蜜语,因用了真心真情,说到最后时,竟有些不由自主地沉重。
“不准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果然,钟茵茵越听越觉得不对,边蹙起小眉打断他,边抬手捂住了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