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南乔在这大码头撑舟,风吹雨打这么多年,虽说糟人白眼、受了唾沫的事经了不少,但却自认还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屈从。他那天倔强而高傲的离开了大码头,然则他到底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望一个人的死亡,虽不是他的本意,到底也是经了他的手,对他内心的冲击不可谓是不小的。
他第二日便遇到李铁拐手下的伏击,尚好他水性好,关键时刻往水里一扎,逃脱一劫,不料刚逃脱想上岸呢,便遇上了巡捕房的人正在岸边守着呢。
到后来还是孙青竹抽着一根烟去巡捕房将他领出来,那时候他已经在里头被关了四日了,他娘早就急得要疯掉了,不明白自己向来循规蹈矩的儿子怎的就成了杀人犯。
孙青竹在银城颇有些人脉,却是为他在正道上洗脱了嫌疑,但是与李铁拐的梁子到底是结下了。他不得已,一为保命,二为保母亲,只得这么将里将就,糊里糊涂,被人算计进了青竹帮。
他真正在银城扬名时,已经有二十岁了,在青竹帮呆了两年,练就了一手好枪法,加上他身体经过在大码头这些年的打磨,早已变得异常硬朗,他平时又喜好拳脚,经孙青竹从旁点拨,便练就了一身的金钢铁骨。
他之所以扬名银城,却是因为与李铁拐的那一战,那是李铁拐坐船回大码头时,在洞庭湖口,将将入资江不久时,被瞿南乔一枪打爆了脑袋。那天李铁拐坐的是客船,得了个小小包间,他到底也是胆气高,只带了两个手下,那日瞿南乔与孙青竹一道从江底潜上船来,摸进他所在的包间。
那时瞿南乔浑身湿渌渌的,将将只摸到门口,还没有踹门进去,便听到四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又觉臂上一痛,左臂上已经挨了一颗子弹。
一回头,只见孙青竹一脸铁青的立在不远处,显是也中了枪子儿了。
又见他的枪口还冒着烟呢,便又回过头,只见远处的拐角早已躺了两个人,身下有红通通汩汩而出的血,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瞿南乔惊魂未定,脑门上冷汗直流,朝孙青竹投了徇问的眼神过去,孙青竹去摇摇头,示意他无防,又指指那包间,示意他推门进去。
门是虚掩的,里头无任何动静,他缓缓推开门,将将只迈了两步,又听到一声枪响,跟着腰上一痛,却是不知被谁给踹了一脚,摔了下去,便觉屁股上一疼,原来竟是被埋伏在门口边上的李铁拐给打了一枪。
而那一脚却正是孙青竹在后头所踹,幸得他那一脚,保了他一命,子弹打在屁股上,生命并无大碍,他也就在摔在地上的一刻,反手一枪,打在了李铁拐的头上。
李铁拐当场便死了个透,孙青竹进得包间里来,拍拍他的肩,刚想赞他两句,猛又听到外头有人尖叫的声音,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忙跑到外头来看,只见长长的回廊里,有一男一女正欲奔走,他们一出来,便只看到他二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