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慢手里的电话一个没有拿稳,啪的就掉了下来。彼时那个昨天将将搬来的余苋却是刚好起了床,听到这啪的一声,皱眉看向她,“你怎么啦?”
她忙又将那电话拾起来,低着头道,“没事,我没事。”
“莫名其妙。”他说。
沈云慢充耳未闻,与那人道了谢,挂了电话,起了身去到沈老太太的房间,房里电风扇吱吱转着,沈老太太躺在床上,似乎是睡了,沈云汀趴在她边上推她的肩:“奶奶,奶奶,起来嘛,陪我玩。”
沈老太太许是睡得正迷糊,又不太安稳,朝沈云汀缓缓摇着手:“云汀乖,奶奶没力气。你去找姐姐玩。
沈云汀便嘟着小嘴,将那正兀自唱着的《南柯记》给关了,缓缓踱了出来。见了沈云慢,轻声喊道,“姐姐,奶奶好像不舒服的样子,要不要带她去看看医生?”
沈云慢摇摇头,牵了她的手,行了出来,说道,“没事。”
那余苋却是又从房里出来了,见了她们,感叹道,“那唱机里唱的是什么?吵死人。关掉就清静多了。”
沈云慢一个下午都在挑燕窝毛,上次花五十圆买的燕窝,成色极差,里头的燕羽粗的细的一大堆,她挑了整个下午,挑得头昏脑胀的,总算是挑得干净了,同江妈一起在厨房细心炖了,端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喝了一口,却只摇头,“吃不下了,你们吃。”
她偻着身体坐深陷在沙发里,她神经不太好,脑袋总是轻微的不停的摇啊摇,沈云汀坐在她身旁与她说笑,她定定将她瞧着,沈云慢站在一旁只觉得她们两人都像是小孩子,那样可爱又单纯的人,已经老到不行了,马上就要离开他了。
她一步便退了回来,靠在墙壁上,眼泪止都止不住就掉了下来。
沈云慢在又连续碰了两天壁后,决定接受李经理之邀,去九重天大舞厅做一个弹钢琴的。当然李经理的话语极为动听——我们招的是钢琴师。
沈云慢一则是认为只需自己个行得正、站得直,出淤泥而不染,想必是无防、二则却是因为老太太自那一日吃了一口燕窝后,身体竟是每况愈下,三日里竟几乎有两日是卧在床上,送她却了医院,输了营养液方才又好一些。
如此下去,她那原本便少得可怜的积蓄只怕转眼要花个精光,不快些赚钱,可是着实不行了。这第三,却要当属九重天的大手笔,沈云慢与向先生又交涉过一次,他大手一挥,同意一个月给沈云慢涨到一千五百圆一月。
如此一来,签了合约,沈云慢这原本出身富庶之家的小姐便算是正正经经的沦落入风尘之中了。
往事如风,前路迷蒙,富家小姐一入风尘之中,竟是端端的又生出了许多的那一桩又一桩的身不由己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