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心疑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为何白鹿之水?莫不是白鹿的口水?还是某条河流的名字?亦或是他父亲写错了字,所谓白鹿,实为白露,取白露这天的水来酿酒?若是如此,那白露之日,她该取多少水才够沈家一年酿酒所需之水啊?
…….
她想得脑袋都痛了,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不免心中又焦虑起来。
不料家中的事尚未处理,九重天那头,偏又得罪了人,当真是一事不畅,事事忧心。
却是这一日将将又到星期三,因着《蔷薇姑娘》的首次上演是在星期三这一天,《蔷薇姑娘》自第一次演出,九重天客人爆满后,李经理便定了规矩:往后《蔷薇姑娘》逢每星期的星期三方上演,除了星期三的平日,九重天内便只有歌舞可观。
饶是如此,竟然依旧无法抵挡银城人对《蔷薇姑娘》的热情,逢星期三这一日,竟是连平日里不常出来走动的闺阁小姐们,也定要来看一看,凑一凑这个热闹。
等这一晚玛丽亚手中的最后一朵蔷薇花从手中抛下来,在轰然的掌声中,舞厅上帷幕落下,九重天内的欢乐时光便到了尽头。
众人均都下得台来,入到化妆里来卸妆,还只卸到一半呢,便有糟杂的脚步声急急而来,隔着老远,便闻听得女人的惊呼声,“哦,好漂亮的花……”
不一刻,行进四五人,有两人各捧了一束花,一人一个走向,却是一个走向了坐在镜前理头发的玛丽亚,另一个竟走向了换好衣服正欲离开的沈云慢。
送花给玛丽亚,倒也就罢了,送给沈云慢,众人不免都觉得惊诧,她日日躲在幕后弹钢琴,自是客人都不曾见过几个的。连沈云慢自个都吓了一跳,待听那人说了送花者是谁,当即黑了脸,转身便走。
玛丽亚更是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依旧一心拆着头上的花。
那人已经一个闪身便将沈云慢留住了,“沈小姐,树爷一点心意,请你收了。”又大声喊,“树爷从一位洋人手里买下的一瓶红酒,特意送给琴师沈小姐和玛丽亚小姐,请二味赏脸,喝了。”
只短短两句话,沈云慢便知这个韩黑树此翻是又来找自己与玛丽亚的麻烦来了,不由便想起上次她二人被他所抓时的情景,心中不由得便是一阵发凉。
她冷着脸,又不肯轻易屈服,只是道,“太晚了,我要回去了,树爷的酒,我改天再来喝,先在这里谢过树爷。”
她举步,欲从挡着她的这人身旁过去,被他手一伸,又挡住了,冷声道,“沈小姐似乎不太给咱们树爷面子啊。”
便听得旁边传来了“叮咚”的倒酒之声,不一刻,便有一杯红酒端了上来,那人捏着柄,“嗯”的一声,便递到了她的跟前,“沈小姐,请喝酒呀。”
沈云慢的嘴唇动了两动,还待说话,便闻“哐”的一声,竟是玛丽亚一巴掌便将另有人递给她的酒给拍到了地上,杯子应声裂了,红色的液体洒了一地。
“敬酒不吃吃罚酒。”又有一个人喝了一声,沈云慢徇声而望,只见这人手一抬,竟从腰间拨了一杆枪出来,上了档,“啪”一声便拍在了桌上。沈云慢心中便是一跳,立在那桌子旁的女人们的尖叫声传来了,纷纷涌作一团,被那人一声大喝,“都闭嘴,谁叫打谁。”
已是不言而喻了,今日这酒若是不喝,只怕这事是没有那么容易善了。
“哎呀,各位爷,这是怎么了?”却是李经理的声音响起,许是听到了响动,来救围来了。然而他一进来,见到这副剑拨弩张的模样,已是心知不妙,疾步冲进来,朝那人道,“原来是宝爷大驾光临,哟,宝爷,今日怎么不见树爷呀?”
“树爷今晚有事,叫兄弟我代来。”那人说起话来极是嚣张,双手朝李经理抱了一拳。
“越来如此,越来如此。”李经理道,“宝爷难得来一趟,怎么连枪都掏出来了……”
“李经理,”那人道,“非是兄弟我不讲道理,实在是你这儿的姑娘太不给我们树爷面子,树爷知道今天九重天要演《蔷薇姑娘》,特意遣了兄弟我来给琴师和主角送上鲜花儿,送上美酒,这倒好,这两位竟然不领情,花不收,酒不喝,你说说,你叫爷我回去如何向树爷交待?”
“宝爷,宝爷。”李经理忙满脸堆笑道,“对不住,对不住,实在不是不给树爷面子,今天她二人累了,你看又这样晚了。不如这样吧,宝爷,这花呢,我就暂时先替她们收了,至于这酒呢,我也先替她们收着,改日再喝,改日再喝,您,看如何?”
“李经理!”那人的声音蓦地便高了,已有不耐含在里头,“你们九重天该不会是连树爷这点面子都不给吧?上回,树爷可是给足了向先生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