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易一看傅司晨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顿时嗤笑一声:“你跟梁夏夏朝夕相处,却不如我才认识她要了解她。她比你想象的要坚强得多。”
傅司晨明白牧易的意思,他应该对梁夏夏有更对的信心。像是当初皇朝陷入危机的时候,她所作出的一切,让多少人震惊,他应该相信她,可是一旦关系到梁夏夏自身,他就没有办法放下心来。
或许自从梁夏夏走进他心里之后,他就没有办法让梁夏夏独立面对这些事情了。
“你知道悬崖上的老鹰吗?”牧易靠着沙发,把双手枕在头下,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当新生的小鹰长出羽毛后,母鹰就会把小鹰推下悬崖,以此来逼迫小鹰尽快学会飞翔。”
傅司晨就是站在悬崖上的一只老鹰,假如梁夏夏没有办法自己飞翔,那她迟早会掉下悬崖,甚至会连累傅司晨。
“不过是为了治好梁夏夏的病,你都能犹豫再三,更别说让梁夏夏变成一只能独立飞翔的鹰了。”牧易的语气中带了些嘲讽。在他的记忆中,小他两届的傅司晨是个怪人,却也是个值得尊重的人,他话不多,做事却干净利落,从来不拖泥带水,后来知道他从高中开始就打理着这么大一家公司,牧易对他已经是敬佩万分了。现在的傅司晨,就像是被束缚住了的风筝,梁夏夏就是拉住他的那根线。
“司晨,如果你真的想让梁夏夏成为你的另一半,你就必须让她站在你身边,而不是你身后,以梁夏夏的性格,她肯定也是这么想的。”牧易站起来,不打算再跟他纠结下去,“有时候把她放在身后不仅仅是保护,还可能让她觉得压抑。”
是,梁夏夏确实跟他说了,想站在他身边而不是身后。他只是担心,如果没有了梁夏夏,他只是断了线的风筝,没有了方向,就会从高高的天空坠落。他曾经想过让梁夏夏站在她身边,所以才容许她偷偷帮助皇朝,可是尝过失去的剧痛,他不敢再尝试第二次。
至少现在的他还不能让梁夏夏独自一人,或许晚一点,等他有足够的准备。
梁夏夏的事情还不着急,首要的是傅倩倩的问题。昨天傅倩倩除了早上情绪有些激动之外,其余时候都很正常,所以傅司晨放下心来,今天起来之后,傅倩倩去叫梁夏夏起床的时候也好好的,傅司晨更加放心。
这种安然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十点以后。因为接到沈一帆打来的电话,公司那边有个决定需要他来定,所以傅司晨到屋外接了电话,十分钟后,傅司晨挂了电话回到屋里,正好碰上从楼上下来的牧易。
傅司晨扫了一眼屋里,问他:“她们呢?”
牧易耸了耸肩,摇头:“我上楼的时候你不是在?”他上楼的时候傅倩倩和梁夏夏正坐在沙发上一起看书,傅司晨则在一边很无聊地开着电视看她们,他看情况良好,所以才上楼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药箱,然后打电话让人给他送些常用的东西来。
傅司晨眉头一皱,有种不好的预感。老护士今天有事回了家,整个洋房里只有他们四个人。走到厨房和梁夏夏的房间都看了一眼,没有人,傅司晨的脸色顿时黑下来。
“后门开着。”牧易的声音从屋后传来,傅司晨赶紧走过去,果然看见后门打开。
这是一处山脚下,因为地段偏僻而且环境很好,所以才选择在这里给傅倩倩建了房子,屋后保留了一片不小的树林,里面有一间废弃的房子,作为仓库。
“她们会不会去了树林里?”牧易脸色也不好看。
傅司晨没有说话,只是掏出自己的手机,给大门口的保镖值班室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李光头。“守着大门口,注意监视各个出口的监控,看到小姐立马回复我,另外叫几个人过来。”
洋房四周为了防止野兽和外人,都围上了高高的防护网,而且都有严密的监控。傅司晨不怕傅倩倩和梁夏夏两人会跑出去,只是害怕梁夏夏会受到伤害。
保镖很快过来集合,一共六个人。
“两人一组,到树林里搜寻倩倩和夏夏,一旦发现她们,立马回复位置。”每个保镖身上都带有对讲机,所以傅司晨和牧易要分开行动。
树林里的树都长得很高大,里面还长了一丛丛的矮灌木,连成一片,要找两个人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找到的。傅司晨什么也不敢让自己想,只要一想,就是梁夏夏受伤的样子,然后他根本就不能集中精神来保持冷静。
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即便傅倩倩那时候有了什么异常,梁夏夏也应该看得出来,即便不能及时跟傅倩倩保持距离,也应该会发出一些声音。他虽然在屋外打电话,但是如果屋里有大的动静,他还是能听见的,这么想的话,她们离开屋子的时候,傅倩倩应该是在正常状态下的。
傅司晨冷静下来,视线在阴暗的树林里不停扫视,他不敢喊叫,也不让保镖们发出大的声响,因为他怕刺激到傅倩倩,那样会有可能让梁夏夏受到伤害。
林子说大也不大,八个人分为四队,从四个方向进入林子,之间隔的距离不过五十来米,差不多能看见彼此的身影,将近五分钟后,已经将整个林子都找了一遍,就差林子中间的仓库。
傅司晨和牧易两人站在仓库门口,眉头皱了又皱。这个仓库是建房的时候用来放一些建材的,自从房子建好之后,就几乎没有用过了,门上用一条铁链困住,然后上了一把大锁,时间久了,都已经生锈了。
很明显,仓库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绕着仓库仔细检查了两三遍的保镖们也说没有可以让人钻进去的入口,可以说是连耗子洞都没有看见一个。
“她们不会在里面吧……”
虽然心里跟牧易想得是一样的,但是傅司晨还是有些不放心,让保镖把门打开。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一股又潮又霉的气味扑鼻而来,仓库里面放了一堆木块,四周零零散散放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地上铺了一层灰尘,踩上去都能看出脚印来。
傅倩倩和梁夏夏,确实不在这里。
傅司晨冷着脸拿过一个保镖的对讲机,问李光头:“有没有发现她们?”听到李光头笃定地回答说没有,他才有些慌乱了,如果不在这里,又不在屋里,她们会去哪里?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地方,傅司晨转身就往洋房的方向跑去。
梁夏夏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明明五分钟前还在看书,为什么五分钟后她会被傅倩倩绑住手脚,甚至嘴上贴了胶带,藏在这种地方。
“嘘!”傅倩倩把手指放在嘴边,示意梁夏夏不要出声。其实梁夏夏现在想发出点什么声音都是不可能的,嘴巴上的胶布贴得太紧,她喘气都有些不舒服了。
梁夏夏没有觉得很害怕,因为傅倩倩对她的这些行为不像是要伤害她,反而更像是在保护她,虽然方式有些过激了。
傅倩倩有些神经质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拉着梁夏夏找了个角落坐着,她随时都注意着隐约传来的声音,脸上有些恐惧和紧张。“清歌,你不要怕,姐姐会好好保护你的。”傅倩倩悄悄在梁夏夏耳边说着,然后停下来,继续听着外面的动静。
“清歌,爸爸变坏了,我们不能让爸爸抓到,清歌不要怕,有姐姐在。”傅倩倩似乎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伸手紧紧抱住梁夏夏,浑身都在颤抖着。
过了好一会,她才慢慢平静下来,却还是抱着梁夏夏,轻轻说:“清歌,妈妈去旅游了,才没有被爸爸杀死,你不要乱想,妈妈还会回来的……”听着傅倩倩用空灵悲凉的声音说着这样残忍的事实,梁夏夏心里一疼,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她想起来了,傅司晨曾经跟她说过当年的事情,傅倩倩是亲眼看到了自己的母亲被父亲杀掉,还差点死在父亲的手里,所以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她是承受了多少伤心和惊恐,才会崩溃,用自欺自人的方式来保护自己?
这么多年,傅司晨背负着当年的仇恨,支撑着皇朝这么大的公司,还要照顾这样的姐姐,而她,身为傅司晨的女朋友,不仅没有帮过他,还一直霸占他,让他陪着她。所以他那时候才会用那样无力的语气说“我累了”吧?
梁夏夏越想越伤心,眼泪也越流越多,等傅倩倩察觉她在哭的时候,她的眼泪鼻涕已经流了一脸。“清歌,你怎么哭了,清歌你别哭啊。”傅倩倩有些措手不及,直接拿袖子给梁夏夏把眼泪鼻涕擦掉。
梁夏夏一哭,鼻涕把鼻子塞住,嘴巴又不能呼吸,一下子呼吸困难起来,她吸了吸鼻子,努力保持呼吸通畅,不敢再哭,只是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傅倩倩,希望她至少能把她嘴上的胶带撕掉。
“清歌,你有没有饿?姐姐给你找点吃的,你乖乖待在这里好不好?”傅倩倩当然是看不懂梁夏夏的眼神的,只是看她哭了,又看她眼巴巴看着自己,还以为她饿了。傅倩倩站起来,看了看四周,找了一块很大的黑色的油布,那块油布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很重,傅倩倩拉了半天,才把它盖在梁夏夏身上,然后无声无息地离开。
找吃的!她准备把她藏在这里多久!梁夏夏终于有些慌了,可是她双手双脚都被手指粗的麻绳绑住,还被盖在又厚又重的油布下面,别说跑出去,连站都站不起来。梁夏夏动了动身子,油布没有一点挪动的迹象,感觉到油布下面的空气越来越少,梁夏夏心跳变得越来越快。
不行,她要冷静,傅司晨会找到她的,她现在能做的,就是从油布下钻出去,不然不等傅司晨或者傅倩倩来,她就已经被憋死在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