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瑜自认是个聪明人。
但她却没想到她的小聪明在叶叔扬眼里根本是个小伎俩，还没等做什么就已经被人看穿。
休息室中，张瑜心下忐忑的站在叶叔扬的面前，在他身边坐着的则是他的助理周助，还有之前的冷酷男人秦朗。
叶叔扬交叠着双腿坐在那儿，手交握着，视线并未落在她的身上，让张瑜觉得难堪的是周助看着她的目光，太过直白，她甚至敢肯定那上面若有似无的笑意根本就是嘲笑，笑她的不自量力，也笑她的自以为是。
“叶总。”张瑜老老实实的敛了神情站在那儿，像个正在等待批评的下属。
秦朗此刻正浏览着童欣的博客，看到好笑的地方便换个姿势，根本没去注意张瑜，叶叔扬更甚，他的视线一直盯着门口的方向，像是在等着什么。
过了几分钟，张瑜知道了。
能让叶叔扬这么殷切的看着的，除了凌晚晚还能有谁呢？
四分钟后凌晚晚提着裙摆走进来，周助老老实实的让了位置给她，随意的坐在了秦朗的沙发把手上，歪着身子去看他手机的内容，秦朗收了手机目光平淡如水的看着他，“看什么？”
周助撇撇嘴，说了声过河拆桥就坐直了身子，也将目光放到了站得直直的张瑜身上。
“两个选择，你自己想吧。”周助替叶叔扬说，“你选什么？”
张瑜微不可闻的皱眉，选择都没有来给她，如何选？
心思一动，张瑜说：“我选择站在您们这边。”
周助笑了笑，心想贺行止也算是找了个聪明人，但这种聪明实在上不得台面，不过这种手叶也还真是贺行止的作风。
尽是一些恶心人的事。
“我一个小小的助理可担不起你一个您字。”周助摆手不接她的话，“你先出去吧，我们还有事要说。”
张瑜嘴里的话被迫吞了下去，她也不敢有什么怨言，冲那几位笑了笑踩着高跟鞋尽量压低声音的出去了。
说到底她也就是一个小小的艺人，在他们这些人的面前她可能连普通人都不如，又有什么资格摆着脸色呢，别说是挥手将她赶出去了，就是当着众人的面让她被酒泼脸也得笑着承受。
出门的时候张瑜听到凌晚晚问叶叔扬什么时候回去。
叶叔扬声音温柔，带着安抚又透着宠溺，他说：“就快了，累了的话在这里休息一会儿，让童欣过来陪着你。”
关上门，张瑜脸上的笑容瞬间崩塌，她苦笑，人尽是不同的命，凌晚晚的出身比她高贵不了多少，甚至可能还比不过她，可人就得了叶叔扬的青睐，这样一来人就高贵了起来，因为叶叔扬，凌晚晚都得受人殷勤的对待。
而她呢？
仍在这个吃人的圈子里苦苦挣扎，步步艰难。
张瑜抬着下巴进了晚会的中央，穿梭在各种成功人士中间，说着各色不一的场面话，被揩了无数次的油，心下恶心却还得微笑面对。
当贺行止过来后，张瑜不动声色的跟老男人说了声失陪，然后端着酒杯朝他走过去。
“事情怎么样了？”贺行止抿了口香槟。
张瑜说，“不好接近。”顿了顿觉察到他的怒气又说道，“不过那位周助对我好像有点意思。”
贺行止愣了愣，“周助？”
见张瑜点头后，贺行止才说，“他也行，他也是能接近叶叔扬的，到时候你借机拍张照片传到媒体上就行了，对了，叶叔扬身边的那个女伴你了解多少？”
听到这话，张瑜就知道了贺行止估计是对凌晚晚起了别样的心思了，她心神一动，笑笑说：“以前没见过，不是圈里的人。”
“废话，那样的能是艺人？”
这理所当然的话让张瑜一愣，过了会儿她有些苦涩的卷起唇笑。
别人都认为明星光鲜亮丽，可谁知道在有些人的眼中他们也不过只是个戏子而已，有钱人戏耍的工具罢了。
就在张瑜和贺行止交谈的期间，有个男侍者用袖珍相机将他们交头接耳的错位照拍了下来，从那个角度看起来，是贺行止在强吻张瑜。
晚会进行到尾声，叶叔扬作为星维的总裁需要到上面讲话。
此刻叶叔扬和凌晚晚正在休息间里“情意绵绵”，周助一脸焦急的踹开休息间的门，怒道：“够了没？外面的人都在等你呢！”说着话把外套塞到叶叔扬的手里，又跟尾巴有火烧着似的跑了。
叶叔扬去看凌晚晚，“在这等等，一会儿就能回去了。”说完去看秦朗，“把童欣叫过来。”
秦朗看了看叶叔扬又去看凌晚晚，冷着脸什么也没听到，但等叶叔扬离开没一会儿童欣过来后他才知道叶叔扬只是跟他说说。
“小晚！”童欣刚关上门就踢掉了高跟鞋跑过来和凌晚晚缩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好无聊啊！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秦朗假装划着手机的手顿了顿，忍不住抬眼去看童欣，看对方压根没注意到休息间里还有一个人的时候低下头去，眼底里闪着懊恼，心里闪过周助说过的一句词……人生总是在作死和作死间徘徊。
“欣欣，还有人在呢。”凌晚晚下巴扬了扬，童欣看过去，啊了一声，“又是你！”
这声突然冒出的“啊”，惹得凌晚晚疑惑，“你们之前认识？”
童欣撇撇嘴，想到之前那画面有些不自在起来，抱住凌晚晚的手臂转移话题，“欣欣你的工作现在上面还没有定论，你可不能听叶叔扬的不干了啊，到时候我非掐死凌煜不可。”
说到凌煜，凌晚晚突然问起他们之间的进展。
秦朗听得皱眉，疯丫头还有喜欢的人了？目光不甚和善的直勾勾的盯着童欣。
童欣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戳破那层纸：“拜托！凌煜喜欢的人是你啦！你神经粗就算了，别把我拖下水！”说完狠狠的去瞪秦朗，“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是不是？”
“是没见过这么泼辣的美女。”秦朗冷脸。
晚会结束后。
凌晚晚和叶叔扬到医院去接小四子，小家伙的生物钟一向准时，两人到的时候他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但没睡得那么安稳。
叶叔扬把人抱起，小四子已经揉着眼睛醒过来，在叶叔扬脖颈里蹭了蹭才清醒过来要找凌晚晚。
“在这呢。”凌晚晚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脸。
小四子这才放心的睡过去，双手抱着叶叔扬的脖子歪着脑袋，看得叶知冬一阵唏嘘，“怪不得之前我让他睡觉他一直要陪我玩呢，玩着玩着才睡过去。”
原来是认人的啊。
跟叶知冬道了谢，一家三口开车回去。
叶叔扬喝了些酒车子也不敢开太快，凌晚晚抱着小四子和他说话，不免就说到童欣说的事，语气带了些埋怨：“你也不告诉我。”
“我没看出来。”叶叔扬死不承认。
凌晚晚被他气笑，抱着小四子看着前面的路况，没再说话。
这刚说到凌煜，就接到了他的电话，凌晚晚拿着电话出来脸上闪着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接。
“喂。”最后还是接了。
凌煜那边听起来很安静，凌晚晚想，应该是在办公室里加班的。
之前听童欣说，这叶时间凌煜几乎每天都在加班，有的时候加班起来就将就在办公室里睡了，第二天衣服皱巴巴的当着好几个下属的面回家换衣服又匆匆赶来。
而这是为什么凌晚晚不用童欣说也知道。
要想让上面的人松口，凌煜就得做出一份像样的成就出来，以这份漂亮的成绩单让上面的人松口而让她回到报社上班。
可凌晚晚想，如果要欠凌煜这样一份人情，她宁愿被报社这么冷藏下去。
“在干嘛呢？”凌煜的声音透着疲倦。
凌晚晚不忍说出什么决绝的话，也不想给他希望，默了默说，“刚去星维的晚会回来，现在回家。”
凌煜转着笔的手停了下来，握着电话的手背泛起了青筋，关节处泛白，他用自己都觉得颤抖的声音说，“是吗……”
“已经到家了，小四子还在睡着，有空再说吧。”
说完，凌晚晚挂了电话，抬头去看正看着后视镜的叶叔扬，朝他露出一个挤出来似的笑容，看得他一阵心疼，空出一只手往后去，凌晚晚愣了愣把那只手握住。
她怎么会这么迟钝呢。
之前的种种竟然看错成是凌煜喜欢童欣，而他估计也是在顾忌着她吧，任由她误会什么也不说。
那种涩涩的苦像是喝了杯苦丁茶，口腔里的味蕾尽是苦意。
放下电话，凌煜缓下腰整个人缩进软椅里，目光平静的看着那只已经黑了屏的手机，勾唇无力的笑。
凌晚晚应该是明白了什么吧。
编辑了一条短信，凌煜反复看了不下十遍，拇指停在发送键上按不下去，重复了好几次他最终还是删除了内容，静静退出短信界面将手机关机丢到一边，转过椅子盯着外面的夜景。
玻璃上透出他现在的模样。
头发凌乱，面部憔悴，下巴上胡茬拉杂，这是失恋的形象吧，凌煜露出一个跟哭一样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