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我想着,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完美的人呢?她美丽、她优雅,她善于言辞、她精通音律,她就像是诸神最初的杰作,潘多拉。”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但为什么……”
“你会是埃庇米修斯?”
*
“叮铃铃——”
上午的课程终于全部结束,午休的时间到了。
亚梦、唯世以及其他守护者纷纷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向着栗花落娜娜,这位特别的转学生走来。费了很大一番力气请离了想要上前搭讪的学生,守护者们终于站在了栗花落娜娜的座位旁边。
“栗花落同学,我们是圣夜的守护者,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请问你有时间吗?”首先开口的是藤咲凪彦,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和地笑着,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圣夜的守护者吗,我听说过你们。”栗花落娜娜显得有些吃惊的样子,随后微笑,“依靠学生,服务学生的稍稍特别的学生会,对吧?你们在学生当中的人气很高呢。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呢?”
藤咲凪彦点头:“是这样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栗花落同学,你应该也是守护甜心的持有者,对吗?”
“是的,这个孩子叫花火。”随着栗花落娜娜的声音,那个曾在课堂上出现过的小脑袋再一次从铃铛下面钻了出来,和她的名字一样,是一个如同璀璨焰火般闪闪发亮的甜心,有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唇边尖尖的小虎牙让她多了几分俏皮,是和栗花落娜娜相似却又完全不同的,甜美而充满活力、闪亮的甜心。
“是的哟~这里是花火,形象改造是将一瞬间的闪耀贯彻到每分每秒,闪亮不止一瞬间!”花火咧开嘴角,露出洁白的小虎牙。话音刚落,栗花落娜娜发间的铃铛就变成了大束彩色的飘带,整个人忽然变得比之前还要夺人眼球,守护者们连忙挡住其他同学们的视线。只见花火一挥手,光芒闪过,一切恢复正常。
“啊,是这样的守护甜心啊。”亚梦笑着说,“看起来娜娜想要成为闪耀的人呢。”
“对不起,但是在我们熟悉起来之前请不要那么叫我,”栗花落娜娜的笑容变淡了些许,“即使是守护者的王牌,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直呼对方的名字也是十分失礼的行为,日奈森同学。”
“啊……对不起,是我逾越了。”亚梦垂下眸子,有些失落。低着头的她看不见紫瞳眼底流过的一丝轻蔑。
“没关系的,下次注意就好,”栗花落娜娜笑了笑,仿佛一切如常,“对了,辺里君应该是知道我的守护甜心的呀?”
“诶?”守护者一愣,写满疑惑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了辺里唯世。
唯世看到气氛不对,连忙出来打圆场:“栗花落同学的母亲和我的母亲是很好的朋友,所以我和栗花落同学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不过栗花落同学突然回国这件事情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呢。”
“原来是这样呐,”栗花落娜娜掩口“扑哧”一笑,“我还以为辺里君又想要像小时候那样捉弄我了,我还有点紧张呢。”
唯世微微一愣,接着很快微笑着说:“那下午放学后,和我们一起去皇室花园吧。我们会正式的邀请你加入守护者的行列。”
见这位转学生同意加入,守护者们都为能有新的同伴和他们并肩作战而高兴,除了一个人。
真城璃茉眼中的神色已经变成了淡淡的担忧,她能感觉得到这位转学生的到来预示着什么,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阻止自己看不见的那些,也许即将发生的事。也不知道怎样才能保护亚梦,她的挚友。
亚梦,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入夜。
繁华的中心城区刚刚华灯初上,但小巷似乎已然陷入了甜美的梦乡。
在城市最黑暗的角落,一个个影子悄悄地从最深的阴影中浮现,随后发出阵阵令人牙酸的尖啸声,汇聚成一股灰黑色的暗流,在天空中一闪而逝。
但他们的行踪,逃不过守护者的眼睛。
“亚梦,变身!”唯世回头冲着亚梦喊道,但比他更快的是一道闪着光的身影,如同夜幕中骤然绽放的焰火一般,火光照亮了所有人的面庞。
“变身!SpecialFirework(特别焰火)!”只见光芒一闪,栗花落娜娜已经完成了变身。华丽的公主裙和从头上垂下的闪亮缎带,看上去确是一朵璀璨的烟火。,她一挥手,手中凭空出现一把竖琴,每一根琴弦都有着洁白无垢的色彩。
“HeydayTweedle(盛世琴音)!”
她侧过头,轻轻拨动琴弦,姿态优雅仿佛从不属于这世间。美妙的乐声缓缓流淌,却没人记得下曲调。无数坏蛋在耀眼的光芒下无所遁形,纷纷被净化。而此时,亚梦不过才刚刚和小兰完成变身而已。
“好,好厉害……”守护者们都惊讶的望着这位转学生,没想到她的守护甜心力量竟然是这样的强大。
感受着守护者们惊叹的目光,栗花落娜娜的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眼底一抹深紫的暗意掠过,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只为她一人驻足。她周身的一切在这一刻硬生生停止了运转,连远处模糊的光线似乎都变得生硬而苍白,所有人都被定格在了原地,包括他们脸上还未来得及收起的惊讶,时间静止了。
“啊呀啊呀,真是有趣,也真是令人作呕呢,我出国这些年,没想到回来已经换了一副天地。日奈森亚梦,明明是这么弱小的家伙,却能得到这么多好东西,就像,从前的我一样……”栗花落娜娜的脸上,完美而无可挑剔的表情荡然无存,她的嘴角扯出一个夸张而诡异的弧度,眸中溢满了近乎病态的兴奋。
她泄愤般地用力踢向粉发少女的身体,又用穿着圆头皮靴的鞋尖碾过她的脚背,而后者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明白自己再怎么用力也不会给日奈森亚梦留下半点伤痕,栗花落娜娜有些无趣的撇了撇嘴,手指在琴弦上粗暴地抹过,拉扯出凌乱而刺耳的音调。
她不知从哪里摸出一颗坏蛋,抚摩着其上毫无生气的“X”符号,自顾自地说道:“嘛,要不是那个家伙给的东西只能用一次,拿来对付你倒是不错……不过现在嘛,还是用来让你从他身边滚远一点的好。毕竟,能用和平的方式解决的话,谁都不希望使用武力嘛。”
伴随着她的话语,纤细而洁白的手指微微用力,坏蛋应声碎裂,蛋壳的内壁附着着淡淡的粉红色光晕,像极了她身旁少女的发色。
——你们都以为花火代表的是闪耀,但是花火真正的名字,叫安妮斯朵拉,那个神话传说中,拥有一切天赋的,诸神最初的杰作的名字。但这个名字有着更深的含义,这美丽的形象背后注入了恶毒的祸水,用光芒掩藏黑暗,用蜜糖包裹皮鞭,是最最虚伪的存在。
——日奈森亚梦,忘了告诉你了,辺里君从小时候开始,就是我的东西了。和我抢东西的人,都会万劫不复哦……
眼底同样的暗意闪过,时间流转。
“日奈森同学,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栗花落娜娜以极快的速度转过身,对着亚梦说,精致的面庞上愤怒和不解显露得恰到好处,“你为什么要把这些孩子的心灵之蛋变成坏蛋?他们是无辜的呀!”
“什么?”亚梦大吃一惊,连忙说道,“我怎么可能去干这样的事情?”她回过头去,希望唯世君能够相信她,帮她证明自己的清白。
但唯世只是皱了皱眉头,玫瑰色双瞳中闪着复杂和不信任的光。他开口问道:“栗花落同学,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证据?当然。我从不说毫无根据的话。”栗花落娜娜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她摊开手掌,坏蛋留下的蛋壳碎片上面,粉红色的光晕一闪而过。除了亚梦和璃茉之外的所有人皆是一怔,眼瞳蒙上了和栗花落娜娜一样的阴影,花火,不,应该说安妮斯朵拉的力量加上小小的障眼法让他们笃定的认为,那上面的心灵能量,确确实实来自亚梦!
看着他们惊愕的表情,栗花落娜娜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随后说道:“至于动机,我想大概是因为,只要这样,就能突显守护者Joker的与众不同,也就能得到唯世君的青睐吧。”瞥了一眼亚梦呆楞的脸,她接着说道,没人发现她转换得突兀的称呼。
“可是,哪里来这么多的坏蛋呢?于是,你就想到了自己的能力……既然可以净化坏蛋的话,那么反过来也是很简单的吧——事实上,你做的很好不是么?如果不是花火没能控制好力量击碎了这颗挣扎得很厉害的坏蛋的话,我们所有人都要被你蒙在鼓里呢。”她扬了扬手中的碎片,带着浓浓蛊惑意味的声音响起。“我说的没错吧,日奈森亚梦?”
“你这个,守护者的背叛者。”
“你背叛了我们的信仰。”
亚梦很难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有迷惑不解与措手不及,有被陷害的愤怒,但更多的是无人相信自己的无助。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当她看到唯世看向自己的的眼神中那出离的愤怒时,她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苍白的手抽搐般动了动,像是放弃了挣扎的溺死者,无力地垂下。
“日奈森同学,你怎么能这样!”辺里唯世看着在他身边已经说不出来话的奇迹,忽然就感到愤怒非常。眼前的少女背叛了自己,也背叛了守护者这个组织。他从加入守护者那天所一直坚持的信仰,此时此刻仿佛被人泼上了乌黑的墨点,再洗不去。
对于一个视信仰为生命的人来说,再没有什么要比信仰被践踏来的更加痛苦的了。只是他原本以为,日奈森亚梦是可以信任并托付的人,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亲手玷污了他所坚持的东西。一时间,失望与愤怒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带着难以想象的苦涩,淹没了辺里唯世仅存的理智。
——赶走她吧,赶走这个践踏了你信仰的人。亵渎信仰者都应被除去,没有什么比你所坚持的东西要来的重要。
——哪怕是,曾经共度的一切。
这样的声音忽然在辺里唯世的耳边响起,模糊却又显得无可辩驳。
“既然你这么做,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请日奈森同学,留下HumptyLock,离开守护者吧。”辺里唯世牙关紧咬,几乎是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他握紧了拳,指关节透着甚于骨骼的青白色。
“唯世!”众守护者与甜心大惊,兰踉跄地扑到奇迹身前想要让他阻止他的主人,却被对方冷冷地躲开,没有人明白他们的“王子”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但很快他们的眼神也变得迷茫起来,除了一个人。
璃茉的眼神暗了暗,果然是这样吗……这个恶毒的女人。她向着亚梦的方向挪了几步,把自己藏在了墙角的阴影中。
在黑夜的包裹之中,亚梦的身影显得那样孤独,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几乎被冻结,自己的呼吸像是被夺走了一般,像是一条快要干渴而死的鱼,正在做着无力的垂死挣扎。“这些话,你可当真?”
“我从不说笑。”辺里唯世的面庞在灯光的映照下落在亚梦干涸的眼中,像极了神话里高高在上的的神像,精致而冰冷坚硬,遥远得像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是这样吗,我知道了。”日奈森亚梦低下头,没人能看清她的表情。她握住胸前悬挂着的锁,一把扯下,不顾脖颈被勒出的血痕,扬手扔在了唯世面前的地上,金属接触地面冰冷而清脆的撞击声叫所有人打了个寒战。
“唯……辺里唯世,”她说,声音平静得叫人心惊,“我原本以为,你不会是那个埃庇米修斯的,看来是我错了。”
“如你所愿,我会走的,日奈森亚梦,永远不会回来!”
罪恶的种子已经被种下,培植它的,是名为仇恨的土壤和复仇者的鲜血。
终有一天,这颗种子会生根发芽,长出带刺的藤蔓,开出鲜血般娇艳带毒的花。
终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