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潇靠在床边,晚餐是林嫂放在一边桌子上的,还一口没有动过。
容城墨开门进来的时候,肖潇颓然的靠在床上,听见开门的声音,动也没动,眼神也没变化过,像是直接无视了容城墨的回来。
其实,刚才容城墨在楼底下停车的时候,肖潇就已经听见汽车声音了。
容城墨见她不为所动的样子,冷眼看了一眼放在一边动也没动过的晚餐,“你在跟我闹绝食?”
肖潇眼神眨了眨,淡声道:“我没有,我只是不饿。”
若是一天到晚都在这间屋子里,除了吃就是睡,她怎么会容易饿?
而且,她现在也并非矫情,她肚子里还有个小生命,她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这些天,想清楚了吗?”
肖潇抿了抿嘴唇,她该想清楚什么呢?
她没什么事情是好想清楚的。
至于离婚的事情,似乎已经在肖潇心里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从容城墨将她圈禁在这间屋子里的时候,她就打定主意要离婚了。
“你还吵着要跟我离婚?”
肖潇叹息一声,终是转过脸来看着他,言辞严肃的道:“容城墨,我没有跟你闹别扭,我也没有在使小性子,我是认真的。”
容城墨冷笑一声,“离开了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回来,跟我结婚,最后就是为了跟我离婚的?肖潇,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好糊弄?”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糊弄你,而且,我也没有本事糊弄你。阿墨,现在我们彼此不信任,我们两个的关系,用一张毫无意义的结婚证捆绑在一起,你需要这样圈禁着我,才能安心,我也没办法再全心全意的信任你,我真的不明白,这种婚姻,还有什么继续下去的意义?”
“在你眼里,我们现在的关系,就这样不可挽救?”
肖潇咬唇,将脸转过去,看着窗外,没再说话。
容城墨亦是沉默了半晌,直到肖潇以为他不想再看见她,要出去的时候,卧室里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碎裂声音。
容城墨将桌面上摆放的那晚餐,直接挥到地上,精致的瓷碗和可口的饭菜,碎了一地。
肖潇浑身一怔,扭头过去,蹙眉看着他,看着他隐隐动怒的眸底。
“从明天开始,你不吃,所有人都要跟着你饿肚子!”
容城墨生气的时候,浑身戾气,他那张清峻严肃的脸庞,越发显得森然。
肖潇眉心皱的更深了,攥着手心道:“容城墨,你为什么总是要拿捏别人来要挟我?”
“我不想这样要挟你,肖潇,我从来都不想用这些无关的人来威胁你。”
可她固执起来的时候,他又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他没办法伤害她,没办法骂她,打她,除了用她在乎的人来威胁她之外,他发现,他对她没有一点办法。
“你无耻!”
随便她怎么想,只要她乖乖吃饭,她怎么想他,都无所谓。
无耻也好,混蛋也罢,容城墨只想让她乖乖的,待在他身边而已。
至于她要怎么骂他,他都不在乎。
容城墨转身,语气淡漠的丢下一句,“什么时候想通,楼下的佣人什么时候就可以跟着你一起吃晚餐。”
肖潇捏了捏拳头,他这个人,永远都是这样不可一世的霸道。
……
过了没一会儿,林嫂又上来了一次,端着晚餐,苦口婆心的规劝着,“太太,您就吃几口吧。”
肖潇没有拒绝,她和容城墨之间的矛盾,没必要要林嫂这些无关的人去承受。
容城墨这个人,说到就能做到。
更何况,不过是让那些佣人少吃一顿晚餐而已,他又如何做不到?
肖潇抱着碗筷,低垂着脸,往嘴里扒了一大口饭菜。
林嫂见她红着眼,吞食着饭菜的样子,不免心疼,“太太,您不吃,我们这些下人也跟着不准许吃其实也没什么,可是……您不吃,先生也不吃,先生胃一直不好,这些年来应酬一直很多,直到您回来,才应酬开始慢慢减少,酒桌上也只是一味喝酒,吃菜都很少,更别说是吃正餐了。我是怕,先生又会像从前一样,胃出血。”
肖潇捧着碗筷的手,微微一怔。
胃出血……
是啊,白景炎跟她提过这件事,说容城墨因为多年应酬和大量工作的原因,造成了胃出血,一直都有胃病。
原以为,感情到了这个地步,嘴上成天说着离婚,可当林嫂说起他胃出血的事情,肖潇不免又动了恻隐之心。
大抵对一个人又感情,便终究是有感情的,再如何装作冷漠,只要听到他一丁点不好的,便依旧会犯贱的想要去关心。
肖潇用筷子,一口一口慢吞吞吃着,她皱了皱眉头,脸色有些别扭,“好了,我吃了,我实在不饿,我现在吃了,你跟先生去交差吧。”
林嫂这才眉开眼笑,“好嘞好嘞,我现在就跟先生说去。”
肖潇吃了没几口,便放下碗筷,林嫂走到门口时,肖潇又忍不住叫了她一声,“林嫂……”
“太太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的?”
肖潇抿了抿嘴唇,微微垂了垂眸子,想说的话,又再度压回喉咙里。
“没什么了,你快去让大家吃饭吧。”
“好的。”
……
林嫂到了楼下,笑着对容城墨道:“先生,太太吃了,不过太太不是太饿,所以也没吃几口就是了。”
容城墨点点头,脸色没有半点变化,依旧冷冰冰的,却是道:“你们都下去休息吧。”
餐桌上,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只是容城墨一口没动。
直到林嫂说肖潇吃了晚餐,容城墨这才不急不慢的拾起筷子,动了几口。
可动了几口后,一个人面对着一桌子饭菜,屋子里没了肖潇的身影,空荡荡的。
他倒是也没什么心情吃,只是象征性的吃了几口,便停下了筷子。
容城墨抬头,看了看楼上的卧室,卧室门紧紧闭着。
……
容城墨到了肖潇门口时,抬手想敲门,却在抬起手时,怔愣在半空中。
他停顿了半晌,不知是犹豫是否要敲门,还是别的。
直到他打算收回手,想转身离开时,卧室的门,忽然打开了。
肖潇穿着一身居家服发丝有些凌乱的站在他面前,彼此目光触及,皆是一怔。
容城墨眸底闪过一丝光亮,却很快被掩盖下去,眼底暗色一片。
肖潇握着门把,咬了咬嘴唇,有些尴尬,两人连日来的争吵和冷战,令他们在这种场合下,显得有些拘谨,尤其是肖潇。
或许容城墨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自在的地方,可肖潇没有容城墨道行那么深,更没有容城墨那样理所当然。
“我……”
肖潇刚想开口说话,容城墨却脸色清冷的看了她一眼,抚了抚袖扣,淡声道:“你不是不想在家待着吗?那从明天开始,就来容氏上班吧。”
他的口气,不像是商量,倒更像是以一种通知的形式。
肖潇蹙眉,想要拒绝,其实跟着他去容氏上班,反而要随时都待在他身边,被他“监视”着,或许还不如在家来的舒服,虽然不允许她出门,可至少在家里,没有他,也不需要学习如何面对他,更不需要时时刻刻与他争锋相对。
“我不想……”
她的话还没说完,容城墨便道:“我没有在跟你商量。”
男人比以往更加强势,像是看透了肖潇不会领情,也看透了肖潇铁了心的要跟他划开界限,所以,他现在连最基本的顾忌也不想思考了。
只想,将她牢牢地拴在自己身边,就好。
不管她是否愿意,是否心甘情愿,是否恨他,讨厌他,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他身边,能时时刻刻,他一伸手,就抱到她,吻到她。
肖潇原本听林嫂提起容城墨的胃病,还有点恻隐之心的动容,可现在,她被容城墨的强势,将那份恻隐之心完全压没了。
肖潇攥了攥手心,仰起头,目光直直的盯着他,“我去你的公司做什么?”
“做我的秘书。”
“我不会做什么秘书的工作。”肖潇咬唇,有些气的怼了一句。
可容城墨非但没有生气,还低头看着她,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声音清淡平静,没有丝毫怒意,“你在我身边,我可以专心工作,不用花很多精力在想你这件事上。”
肖潇:“……”
他就那么说了出来,没有一点说情话的感觉,也没有什么冠冕堂皇的感觉,只是平静的陈述了一个理由。
肖潇忽然就说不出任何话来了,她的眸子,看进他幽邃的眸底,“容城墨,我去你的公司,会给你添很多的麻烦。”
“我不介意。”
哪怕她会故意添乱,他也不介意。
他介意的,从来都不是这些事。
容城墨伸手,扣着她的腕子,一个轻柔的力道,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着,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叹息着道:“肖潇,我没办法再承受第二次失去你。哪怕你介意池好,哪怕我妈的死和你有关,我也不会放手。我说过,我要你。”
肖潇红着眼,勾着唇瓣,轻轻冷笑一声,“可我真的不想再跟你这样继续下去了。容城墨,从前到现在,你都把我划为你的私有物,他们说的没错,我就是你的小宠物。”
容城墨低头吻了吻她的发心,轻笑着道:“他们都错了,养只小宠物养了这么多年,走丢了还知道自己回家呢,可是你呢?你总是想方设法的逃离我。”
如果真的是为了养只听话的小宠物,他为什么不干脆养只听话的小狗,或者直接在外养个用钱就能解决和打发,甚至随叫随到的女人,容城墨不是没有条件,他只要勾勾手,就有大把这样倒贴的女人。
可他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