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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阿富汗的足球选秀

常常有人嘲笑中国足球,说14亿人口竟然选不出11个会踢球的人。要不索性参考那些红极一时也捧出不少明星的歌舞选秀节目吧,搞个全国选秀,说不定真正的高手在民间,真就能选出好苗子来呢。

这当然是玩笑,可这样的事情还真就发生了。这个世界上真有一个国家的足球联赛,他们的球员跟我们这里的《中国好声音》等娱乐节目一样,是由选秀选出来的。由阿富汗足球超级联赛(没错,阿富汗除了战争和塔利班,竟然也有足球超级联赛!)主办的《绿色赛场》(Green Field)节目,面向全国各大赛区挑选球员,由嘉宾评委和全国观众票选选出赢家,然后组队参加联赛。

这里,开枪为胜利庆祝

2013年9月11日,阿富汗国家足球队创造了一个不小的奇迹。他们在尼泊尔首都加德满都,决赛击败印度,拿到了南亚八国邀请赛的冠军。南亚可能是亚洲足球最弱的地区,这项邀请赛包括印度、不丹、马尔代夫、孟加拉国、斯里兰卡、尼泊尔、巴基斯坦和阿富汗。南亚很多地方是以前英属殖民地,这里的板球水平比较高,足球水平不行。但是对阿富汗而言,拿到这样一个冠军,足以载入足球史册了。

阿富汗拿到这个冠军之后,首都喀布尔疯了。他们庆祝的方式真够疯狂,大家开着敞篷军用车,举着枪,走到大街上,以前这个景象可能会吓坏很多旁观者,但是这一天所有人都跟着涌上街头,枪声噼噼啪啪响了一个多小时,跟我们除夕放鞭炮一样。真不敢想象如果阿富汗队能晋级亚洲杯、奥运会或世界杯,会发生什么。

总统卡尔扎伊亲自到机场去迎接凯旋的阿富汗国家队,在机场的VIP贵宾室接见他们,最后给他们的奖励如下:表现最好的守门员,拿到了25万美元;其他队员每人奖励一套公寓房,这样的奖励额度,在贫穷的阿富汗是前所未有的。

足球在阿富汗为什么这么重要?道理很简单:体育有天然的跨越种族、宗教、政治立场的力量。再加上英国殖民文化从未在阿富汗扎根,所以和边上的巴基斯坦、印度不同,板球运动在阿富汗没什么规模,阿富汗人最热爱的集体运动是足球。

阿富汗电视台莫比(Moby)集团主席在南亚邀请赛夺冠之后说:“足球做到了1979年以后阿富汗从未做到的事情——那就是解放阿富汗,让它成为一个可以自由梦想、自由希望以及自由庆祝的国家”。1979年对阿富汗而言意义特殊,从此这个国家就被战火包围。加德满都的那场决赛终场哨响后,阿富汗球员全部眼含热泪,他们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阿富汗国旗,披在身上,围绕球场跑了一圈。在阿富汗国内,有三分之二的人都守在电视机前看了这场直播的比赛,全国到处都飘扬着国旗。

而这一天也很巧合,恰好是9月11日。塔利班分子在2001年9月11日策划了9·11事件,所以很多阿富汗当地媒体评价这次夺冠是“埋葬黑暗的过去,迎接光明的未来”。一个足球邀请赛冠军的意义,可能从来没有这么重要过。

联赛选秀,阿富汗现代文明的产物

那么夺冠的这支阿富汗国家队成员都在哪里踢球呢?这个国家到处都是枪声、炸弹声不断,踢球条件何在?先来看一下国家队名单。在国家队中,只有个别球员目前效力德国、荷兰和美国的低级别联赛。其他很小部分分布在亚洲的联赛,比如巴林联赛,绝大多数球员都来自阿富汗本土联赛——也就是阿富汗超级足球联赛。

2012年,阿富汗超级联赛诞生,2013年仅仅是联赛展开的第二年。阿超总共有八支球队,代表全国各个地区。出于安全因素的考虑,所有比赛都在喀布尔球场进行。这个比赛场地是人工场地,由国际足联出资赞助的,球场容量仅有6000人。每年九、十月份8支球队聚集在喀布尔,进行赛会制的锦标赛。两个小组4支球队中晋级2支球队到半决赛,然后是决赛。

阿富汗超级联赛的条件极其艰苦。比赛期间的两个月,所有球员都生活在喀布尔市郊一个很大的别墅里。一般一支足球队至少有18人,加上各队的教练和工作人员,八支球队加一起怎么也得160~170人,全都挤在这个所谓的别墅里,说白了,更像是个“集体宿舍”。6~8个球员共住一间房,上下铺,不够床位的直接打地铺。

所有球队都在喀布尔原先的老体育场——哈兹体育场训练。每个球队的训练时间会错开,或者二~三支球队同时共用一个。这个球场特别有象征意义。阿富汗过去当然也有足球比赛,但是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由塔利班统治国家的时候,在哈兹体育场内进行的足球比赛,中场休息是用来处决犯人的,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惊悚的中场休息吗?当然,现在的联赛也很“阿富汗”,虽然平均每场能吸引5000名左右的观众,但是周围拿着AK47巡逻的士兵跟观众人数不相上下,名副其实是战火中的足球。

既然阿富汗的球队只是每年当中有2个月聚集踢赛会制的联赛,那么不踢球的时候这些球员都干嘛呢?

你们有所不知,这8支球队都是临时拼凑起来,平时是不存在的。球员各有各的工作或学业,踢球能得到特殊假期,被允许停薪留职。踢联赛期间,这些球员有工资拿,这是他们的“职业足球”。但是薪水非常低,每天只能拿到9美元。

而就是这拨最早踢上阿富汗职业足球的球员,经历了现代文明社会一个典型传媒产物——选秀节目,才正式登上了绿茵场。这个足球选秀节目的名字叫《绿色赛场》(Green Field),由阿富汗足球超级联赛主办。

2013年,喀布尔地区有2500人报名参加《绿色赛场》,其中只有1200名最终参赛。一个全部由前教练组成的评审团,根据他们展示的球技来进行筛选,也就是所谓的海选,挑选出最好的30人。这30名球员随后参加全国直播的选秀节目,经过几轮的“导师审核”,再挑选出15名。但是其他有六位成绩相对出色但是未直接晋级的球员,由所有看了节目的观众发短信票选,其中三名晋级。总共18人,组成一支球队参加联赛!这在全世界恐怕都算前所未闻的球员筛选方式。从报名和投票活跃程度来看,节目在阿富汗本土影响力非常大。这个国家68%的人口年龄都在25岁以下,正好是对体育和新媒体都最感兴趣的年龄。

阿富汗足球也就是在近几年才开始崛起的。看到这个国家对足球的痴狂和热情,国家队表现的飞速进步,我真担心有朝一日他们会不会成为中国足球在亚洲的一个劲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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