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娘娘和小皇子这病来的古怪,臣等能力有限,确实寻不到病因在何处,如今也只能开着药,试着吃,看看能不能寻到法子救娘娘和小皇子。”
“臣给小皇子施了针,如今小皇子那儿已经稳了下来,只是臣无能,不能找到病根,还请皇上恕罪!”
铁青着脸,端坐在黑漆描金靠背椅上的东方宸抿着唇角,面色不善,面对着太医说出的无能为力,能力有限,勃然大怒,手中的青瓷杯盏毫不犹豫的摔在了隋太医与另一位太医的面前,吓得二人身形一抖,强咽了一口口水。
“皇后娘娘与二皇子这病症来的急,臣学医不精,确实素手无策,且娘娘的脉象除了有些虚弱,旁的一点问题都没有,这……如今除了应对发生的状况,臣不知还能如何,请皇上恕罪!”
太医们也很是无辜,东方宸一声令下,将太医院的太医全都招到了这里,太医们额头沁着汗珠,个个惴惴不安赔着小心,可无论是魏清莞,还是东方琰,脉象都只是急促搏动有力的脉象,说明有热证,且为实热,只需喝了药发汗就好,如今一个在这昏迷不醒,另一个高热惊厥,他们已经用尽了毕生所学,可高热不退,他们也没有办法啊。
“恕罪,无能为力,除了这些,你们还能说些别的出来吗?昨儿个夜里,是谁说的只是气血虚弱,后来又说只是热症,如今又是急症,合着你们的嘴说出的病就是病,说不出的就由着人等死,人这么一直烧着,是不是就让朕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母子等死,信不信朕这会先杀了你们,省的你们这些庸医只会误人性命!”
东方宸气急了,怒不可遏的朝着回话的隋太医劈头盖脸的呵斥着,隋太医低着头,吓得脸色苍白,他自己知道这件事情的提着脑袋的事,当真这床榻上睡着的母子有个好歹,自己这条命没了事少,就怕是累及了家人,那才是坏事。
“太医治得了病,治不了命,皇帝,不得胡闹,若人人都像你如此,治不了病就喊打喊杀的,这以后谁还敢学医,谁还敢治病救人,既然太医说了,一张一张方子来试,那就听太医的话,其他的就看天意!”
闻讯赶来的太后顾氏,一身暗褐色镶领墨绿底子黄玫瑰纹样印花缎面对襟宫装,手持着龙头拐杖,唐哉皇哉着携后头跟着的贤妃,敏妃,颖妃三人入内,厉声道,闻得太后声音,底下的太后如逢大赦,忙跪拜着。
“行了,别跪了,想法子救人最要紧!”太后不同他们来这套虚的,挥手不耐烦道,太医们忙的退下,聚在一处翻医典药案,重新开新药方。
太后持着拐杖走到了睡着魏清莞与东方琰的楠木垂花柱式拔步床边,瞧着紧皱着眉头满脸通红的母子,摇了摇头,长叹着。
“这人都烧成这样了,只怕是不好,药还喂得下去吗?”柔福瞧着心中也是一凉,只是嘴上不曾说罢了,就算大的受不了这样的煎熬,可那小的,如何承受,光是瞧着那张烧的直皱眉的小脸,柔福就觉得心揪紧的疼。
伺候在旁的挽春摇了摇头,眼泪忍不住的掉下来,明明昨日还好好的主子,今儿变成这副模样,一下人事不知,她受不住,啜泣着“刚才喂下去的药全都吐了,乳母们也哄不下小皇子喝药,如今只能给小皇子和皇后娘娘用来温热的锦帕擦擦身子,降降温,奴婢们实在没办法了!”
挽春委屈,心疼自己的主子好日子没过到多久,莫名的受这样的罪,连带着小主子那样小,万一有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
柔福抿唇,神色有些纳然,最终沉默着,只接过了挽春手中的锦帕,为床榻上人事不知的魏清莞换着冰敷额头,小心的擦拭着滚烫的身子。
“奴婢的家乡有一种土法子,村子里的孩子突然发烧,老人们都是去山上了草药,给孩子泡身子,能够去热散寒,泡着热水,发身汗,大多都是一晚上便好了!”
众人正沉默着时,跟在颖妃后头的丁香似自言自语的出了声,颖妃忙的回神叱责道“丁香,不要胡说,乡野间的土方子做不得数,这儿这么多太医呢!”
丁香吓得收了声,倒是另一边的挽春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她快步的上前,惊喜的拉着丁香道“真的吗?是用的什么药材,不管如何,试一试好不好!”
而东方宸也是用着询问的态度看着一旁如被醍醐灌顶一般的太医,几个太医眼中泛着精光,似看到了希望。
“这位姑娘说的话倒是可行,皇上,这药浴大凡有清热解毒、协调脏腑、通行气血、濡养全身的功效,不妨让娘娘和小皇子试上一试,如今药是灌不下去了,不如用这个法子,发散发散,说不定能够救上一命呢。”
隋太医最先出声,躬身对着东方宸回禀道,东方宸抿唇思量了许久后,同意了。
死马当活马医,如今这个局面,他也只能期待着有奇迹出现,束手无策让他显得十分的无助。
太医们得了命令,自开了党参、麦冬金线莲薄荷冰、滑石、儿茶、丁香、木香、这些发散去热固本培元的药,让人用大锅熬煮后放在了浴桶之内,待睡温热后,以屏风遮挡了遮挡向外隔绝,随后将魏清莞与东方琰除去了外罩衣物,只一身中衣坐在了浴桶中,半夏挽春几个服侍魏清莞,奶娘嬷嬷们则伺候着东方琰。
时不时的探手观察着二人的体温以及不适,好早早的回禀太医,再做观测,一顿忙碌。
因用了药浴,殿内原本存着散热解暑的冰块让人抬了出去,便是魏清莞一向喜欢提神的薄荷香炉也被拿走,围在内殿的或坐或跪着的众人此刻皆是满头大汗,人围着的多,又没了提神之物,旁人若缓不过气,还可站在半开的窗边,透透气,醒醒神。
可里头的太医却不敢,尤其是跪着的几个太医,哪怕汗水顺着下巴落下,像是天上下起细密的雨水一般,也只能强忍着,几人越发觉得有些虚脱。
东方宸坐在黑漆描金靠背椅上静默的等待着,额前布满着细密的汗珠,却像是丝毫不知一般,墨黑冰冷的双眸只紧紧盯着屏风里头。
滴漏声声,众人皆是沉默不语,太后亲自坐镇,坐在了镶金紫檀圈椅上,看着泡在药浴之中的母子二人,不露声色,只摩挲着手上的龙头拐杖,暗自起着心思。
跟在太后身边的三妃各有心思,敏妃更是鋷声息语,神情期盼炽热的瞧着魏清莞母子,期待着她们这次母子俱亡,好给自己的靖儿腾地儿,她激动紧张又带着窃喜,只以为是老天爷给了她一个天大的机会,心中忙不迭的暗暗祷告着。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浸泡着的药浴水温有些凉,半夏想吩咐人添置温水时,伺候着小皇子的嬷嬷欣喜的尖叫道“小皇子好像没之前那么烫了,瞧着汗也出来了,太医,你快来看看,快来看看!”
太医们听得乳母如是说,赶忙的上前,为东方琰诊脉,确如乳母所言,小皇子脉象平稳且缓和了许多,不再像适才那样急促,虽额头依旧有些烫手,可出了汗,就是好事,隋太医忙吩咐乳母道“想办法想让小皇子喝水,不管是乳汁还是清水,一定让小皇子喝下去,喝下去了,便有救了,懂吗!”
像是看到了希望,乳母忙不迭的点头,而半夏这边欣喜若狂,立刻示意挽春把那案几旁温着的药取来,试图喂进魏清莞的口中,试了几次,魏清莞依旧如同从前那般,不知吞咽,才看到的稍许希望被浇熄,半夏无奈的放下了汤药,只得让人加水加药,继续等待。
所幸东方琰那儿是好的,乳母们用麦管滴了清水在东方琰的口中,东方琰十分配合的吞咽着,一点一点,让东方宸看着欣喜,让太医们看到了自己生存的希望。
总想着若大的救不活,小的救活了也可保自己一命,乳母们在后头挤了奶,在一点一点的滴进东方琰的口中,东方琰吞咽着,有了活的希望,小小的身子依旧泡在水里,童稚可怜让人心疼。
“好了好了,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小皇子知道吞东西了!”乳母嬷嬷们兴奋,在一旁开心道。
“太医,皇后那儿为何还是没有动静!”东方宸放宽了丁点的心,却依旧揪着魏清莞,心中悬着心。
隋太医为魏清莞把了脉,脉象尚未平息,依旧强而有力急促的搏动,想来这药效发散的慢,还未到时候,所幸半夏回话说身子没有刚才那样烫,说明也是有效果的,太医按着话回禀着。
原本翘首期盼着的敏妃瞧瞧的吐了口气,懊恼。只叹魏清莞母子命大,这样的高热都带不走这母子二人,也怪颖妃的丫头多嘴,凭白的好机会就这样说没就没!气的她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