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来得也很快。
那天红衣半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脸不耐烦的表情,对面的天兵形同木偶,传达着王母的旨意,说红衣假期已过,该速速返回天庭。红衣懒得看天兵的呆脸,便随意挥了挥手,天兵便如一阵烟似的消散了。
红衣从桌上拿起一个苹果啃了一口,味如嚼蜡,便放了下来,轻叹道:“这就要回去了吗?”
她又到仓库里去,小手一挥,被牛守义藏得很隐敝的密码箱滴溜溜地一下飘到了她跟前。几根手指轻拧,密码箱啪嗒一声打开,红纱衣飘起,围着红衣转了一圈,又往她身上贴去,化为了一套时装款的红色长裙。随后,仓库又恢复了原样。
红衣又唤了老柳树出来,又把老柳树狠狠揍了一顿。老柳树惨叫着,双手抱头喊着:“仙子,仙子,你这又是为了哪般啊!”
红衣出了气,反像泄了气的皮球,怏怏地说:“你不该让牛守义来招惹我。我和他最多只是露水姻缘,不能长久。我马上就要回天庭去了。”
老柳树成精了几百年,三流五教结交甚广,只是一直未成大道,不能位列仙班,牛守义在幼年时无意中救过老柳树,渡了他一劫,所以老柳树偶尔会帮助牛守义,牛守义则把老柳树当神仙一样侍奉着。有一次一位能掐会算的地仙路过此地,见到牛守义,随口对老柳树说,这凡人倒是有仙人之缘,会与天上的仙子有一段姻缘。
老柳树把这话记下了。虽然自己不能成仙,若是能给牛守义牵根红线,指不定自己也能得一些好处。
老柳树心想,原本以为红衣是个仙子,自不同于一般的俗世女子,就算是几个月的露水姻缘,不得结果,对于凡人而言,也是求不到的。从古至今,多少文人骚客通过文章表达他们的欲 望,莫说几个月,就是一夜,他们不也是求之不得么。
可哪里知道红衣并非自己想象的那样,不能如千年前的织女与牛郎那样,成就一番佳话,自己也不能象牛郎的老牛那样,跟着牛郎得道升天。老柳树的心里很是失望,早就巴不得红衣回去了,虽然挨了打,心里还挺乐,但又不敢表现出来,于是假意叹了一口气道:“天命难违,仙子还是早日返回天庭吧,牛守义一定不会忘了你的。”
红衣听了,也不敢继续逗留等待牛守义回家,害怕见了他更不想离开了,便哭哭啼啼飞走了。
五彩的霞光,印在青白的云层上,幻成异样的色彩,一层层的光与色,相击相荡,闪闪烁烁,格外艳丽。红衣织好了最后一缕霞光,金梭收回,她坐在一片云彩上,随风缓缓飘荡着,从云层上往下望,那遥不可及的地方应该就是下界了,可是眼里只有一片青灰,那么空洞又茫然,就象此时红衣的心情。
她百无聊赖地在云层上打了一个滚。不是只是一个游戏么,为什么心里像丢失了什么似的,那么牵挂、那么难受,又那么想念?
云层随着风吹,慢慢变幻着形状,将红衣的身体轻轻抚摸。那似有似无、非痒即痒的触觉尤如情人的嘴唇在耳边轻轻吁叹。
红衣猛地跳了起来,金梭银梭随即出现在脚下。天上一日地下一年,这大半日了,也不知道那凡人有没有忘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