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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列车驶进成都,我的心就开始收紧了,根本没心思欣赏窗外油绿葱葱,繁华锦绣的蓉城风貌,下了车就第一个冲向出站口。今天是入冬以来少有的好天气,艳阳高照,暖烘烘的。很远我就看见刘萍在铁栅栏后面向自己招手,她今天穿了条浅蓝色的牛仔裤,雪白的丝绸衬衫扎在裤子里,胸前还系了条飘带,头发在脑后拢成把小刷子,褐色的短风衣搭在小臂上。真飒!象二十出头的大学生。

此时,刘萍很自然地挽住我:“没晚点?”

“当然。”我有点夸张地冲她咧咧嘴。“你可真不象二十八的人。”

“象四十岁的老太婆?”

“整个一个十六、七的女学生嘛。”

“胡说!”刘萍打了我一巴掌。

“真的。”我轻轻拥住她。“特青春!”

“不好吗?”

“好。”我叹了口气。“我倒觉着自己老了。”

“倚小卖老,真不害臊。”刘萍明媚的眼睛瞟着我,手指不住地在自己脸上刮。忽然她又安静下来。“不过,和你在一块儿,我倒真觉着自己又回到上学的时候了。”

“你是那时认识他的?”我不失时机地问。

刘萍浓密的睫毛立刻垂下来,她脱离我的手臂,独自走向人群。我跟在后面,那轻灵的背影于人群中是那么出众,洁白宽大的衬衫不时勾勒出几条优美的曲线,稍微有些发黄的头发在背后轻甩着,醒目动人。

“你家住哪儿?”我追过去。

“我还没回家呢。”刘萍伸手叫了辆出租车。“锦江饭店。”

“饭店远不远?”

“第一次来成都?”刘萍挺奇怪地看着我。

“是啊!”我明白,锦江饭店绝对是挺有名的宾馆,后来我才知道锦江饭店就是成都的贵宾楼。

又回到大都市了,满眼都是街上滚滚车流和蚂蚁般的人群,我竟然觉得自己是从上个世纪回来的。舒服!连平时最讨厌的红绿灯都那么亲切,我明白自己更适合都市生活,要在铁路公司呆久了,自己得变成什么德行?

“咱们俩是不是在拍电影啊?”来到刘萍的套间,我觉得她实在太奢侈了。

“活着不就是享受吗?老苦着自己的人就应该去当和尚。”刘萍不以为然,她从卫生间拿出一双薄薄的拖鞋扔给我。

刘萍的话我无法反驳,却总觉得有点刺耳。拖鞋很软,象是纸的。我穿着它在橡木地板上来回走,真轻!跟光脚的感觉差不多。“房间多少钱一天?”

“四百八。”

我来到窗口冲外吐吐舌头,当时我月工资还不到三百呢。这里几乎已是饭店顶层了,秀丽的锦江就在不远处的闹市区中穿过,偌大的都市笼罩在一片矮矮的云雾里。

刘萍在看电视里的英语节目,我却听不懂几个单词,百无聊赖之际,我忽然想起旅行带里那包东西,赶紧找出来交给刘萍。

“你就不想打开看看?”刘萍掂着那包原封未动的金子,赞赏地瞅着我。

“想!我还想吃几块儿呢。”凭良心说,我就从来没动过打开瞧瞧的念头。

“你呀,傻小子。明天我带你在成都好好玩玩儿。”刘萍走过来吻我。

而我早就迫不及待了,半个多月的压抑和期待,让我们开始时就极度疯狂。我把刘萍扑倒在床上,用双臂和支成一个温柔的笼子,刘萍则拼命地撕打着、咬着,我身上的衣服被一件件拽下来。刚才还整洁舒适的房间转眼就变成了猪圈。我们翻滚着,漫骂着,低吟着,毫无顾及的将对方身上的每一块肌肤当做生命的全部而加以挥霍。我们笑着,吻着,甚至咬上几口或掐上一把,第二天我一觉醒来,竟发现自己身上青肿多处,对着镜子我不禁笑了半天。

“你知道吗?”我看着镜子里的刘萍说。“每次看见你,我都跟猫见了耗子似的那么兴奋,根本控制不住。”

“一只馋猫。”刘萍从后面爬过来,把脸放在我肩膀上。“你真棒!”

“比他还棒?”

“他是当兵的。身体比你强多了。”现在刘萍谈起她老公来已经不那么神经过敏了,就象聊起一个同事、朋友。她又恶狠狠在我肩上咬了一口。

“我身体不行?”

“你天生的棒!”

上学的时候,考历史我就没及格过几回。但三国的故事耳闻目染,各种版本的评书就听过好几回,三国那段历史咱比文化大革命都熟悉。第二天我哭着喊着先去武侯祠,瞻仰一下孔明风采,另外听说陈麻婆豆腐店就在附近。

“这不是朝烈庙吗?”望着庙门的金色匾额我还以为刘萍带错了地方。“朝烈是什么玩意儿?人名?”

“亏你还认识这几个字!”刘萍很无奈地推我一把,“朝烈皇帝就是刘备。”

“我不是叫你带我去武侯祠吗?刘备?看看他倒也行。”我很大度地耸耸肩,麻婆豆腐只能改日再说了。

“武侯祠在朝烈庙后面。诸葛亮在成都办了很多好事,成都人怀念他就约定俗成的把这一带叫武侯祠了。”刘萍咂咂嘴,“你以后真该多读几本书。”

“你是成都人肯定清楚,故宫我就比你熟。”

“不见得。”刘萍冲我直撇嘴。

“嘿嘿。”我突然想起她是学历史的,说来惭愧,故宫几大殿的顺序我从来就没搞清楚过。“你也姓刘,是不是刘备那枝在成都传下来的?”

“刘禅后来走了,应该没有。”刘萍还真皱着眉琢磨了一阵儿。

“那也可能是私生子那枝传下来的。”

“一点儿正经也没有。你们方家祖上可没什么名人。”

“有。”我当然不服气。

“谁?”

“方励之,前几年闹得多欢哪!”我很高兴能想起一个。听说这小子跑到美国去了,可鬼才知道老家伙到底干了什么。

“叛国投敌。”刘萍哈哈一笑,“你留神吧,不是他侄子吧?”

“他要有我这么一个侄子,就是他们家祖坟上冒青烟了。”

转了多半天,也累了个贼死。人文景观只有懂来龙去脉的人才感兴趣,我不懂自然提不起精神。“还有什么地方可玩儿?”

“你吧,哪儿都好,就是文化素质低。”刘萍无聊地跟在后面。

“咱也中专毕业。”我心里挺不是滋味。

“他是军校本科毕业的。”刘萍瞟着我。

后来我在监狱的三年里废寝忘食,读书不辍,狱警们竟以为我要考大学呢。有次他们找来个傻乎乎的记者想让我介绍一下重新做人的感受,也不知那篇文章发表了没有。其实最原始的动力还是刘萍眼角里不时飘出的一丝不屑,时刻在我眼前显现着。虽然我那时已知道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教诲,可每每想起刘萍的眼神,心里都有一种灼痛感,非常难受。

“学本科有什么用?”当时的我酸溜溜地搂着刘萍的肩膀,“还不如多看你几眼呢。”

“唉!除了那事,你什么也不懂。”刘萍没回应我的亲热,她又叫了辆出租车要去杜甫草堂。

在杜甫草堂,我尽量少开口,多说肯定又得露怯。我们仅仅转了一个小时便无处可去了。我发现成都的公园都很小,环境也与北京的公园大不相同。这里的公园都清幽、宁静,一片片的竹林,在冬天也是郁郁葱葱的。

下午我们又游览了文殊院,这座大庙号称巴蜀第一禅林,香火极盛,游人走不动,善男信女更是虔诚得不得了。刘萍说文殊院是西南有名的佛寺,宗教地位仅在峨嵋之下。为“禅林”这两个字,我又被她好一顿奚落,都说四川姑娘辣,今天算是领教了。“往后我多读几本书还不行?不读是孙子!”我指着文殊院中的一座铁塔起誓。那塔又高又细,上下一边顸,似乎很不稳当,给两脚就会塌下来。

“生气啦?真生气啦!”刘萍哼哼着鼻子,趴在我背后撒娇。

我只觉得两团温暖的棉花团,在背上来回游弋,刚才那股怒火立时烟消云散。“没有,我是该多看点书,要不将来守着个学问大大的夫人,还不让人笑话。”

“贫嘴!希望你说话算数。”她喃喃细语。

那轻柔如丝的细细莺声叫我心潮起伏。“我对着铁塔和庙里的大小菩萨起誓,将来我方路只爱刘萍一个人,只对你一个人好。”说着,我的眼圈有点发湿,这本来是玉玲要求我说给她听的,现在我却真心真意,自觉自愿地告诉了刘萍。

“真的?”看着面色激动的我,刘萍的眼泪早出来了。她站在高塔下,肩膀抽动,如桃花带雨,寒梅挂霜。

回宾馆的路上,刘萍一直靠在我肩膀上,闭着双眼,极尽享受的样子。

“明天咱们俩去西安吧!”我把她摇起来。

“干嘛?”她坐直身子,非常惊讶。

“我在西安上了四年学,熟人多,那儿古代的东西最多,保证你喜欢。玩儿几天你回江油,我回北京,要不我再给你送回来?”说着我竟不自觉地兴奋起来,要是能带上刘萍一起到华清池去洗个澡,美人伴浴,芙蓉出水,天下之美岂不尽在于此了?华清池有个服务生我认识,估计问题不大。

“最近几天是没事,行。”刘萍答应得很痛快,“你臭美什么呢?”她忽然发现我表情亢奋,神采飞扬。

我偷偷把刚才自己想的告诉了她。“你怎么这么坏?!”刘萍狠拧我大腿两把。如果不是在出租车上,她非咬我几口不可。就这样我回宾馆时发现腿上又青了两块,当然那之后我们又是一夜疯狂。

可能由于阑尾炎手术还没拆线就与刘萍做爱多少伤了点元气,最近身体一直特别虚弱,连续两夜不间断的疯狂做爱让我有点支持不住了,一身的虚汗把床单都弄湿了一片,第二天睁眼时已是艳阳高照,满屋通明。

窗帘已拉开了,阳光强烈,我用手遮住眼巡视一番,却发现刘萍没在房间里。我跑进卫生间想吓她一跳,依然是失望,最后我懒洋洋地套上衣服到楼下去找。刚走到二层楼梯口,就看到刘萍在大厅另一侧的电话间里说话,那是长途电话间,离得很远,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听清了也听不懂。美中不足啊!多漂亮的姑娘,满嘴外地话都是煞风景的事。我不想窥视别人的隐私,又回到楼上躺下了。

等了很久,刘萍才回来。她坐在床边,双眼发直,半晌也没开腔。

“干嘛去了?”

“打个电话。”

“没什么事吧?”我坐起来,腰有点疼,耳边象有人吹哨似的“嗡嗡”响。

“没事,西安我不想去了。”刘萍背冲着我。

“昨天不是说得好好的?”我失望的口气非常明显,“变得也太快了!是不是金矿上有事走不开?”

“金矿放假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刘萍居然哼了一声,满脸怨恨。

“那就去呗,忙活了一年该散散心了,再烦的事也忘了。”我轻轻拍她的背,象哄孩子睡觉。

“去几天?”

“三、四天还不够?又不是旅游结婚。”我故意装得很轻松。看来刘萍肯定有事,却又不想错过这个好机会。“就三、四天,怕晚了,到时候我送你回来。”

“那倒不用。”刘萍很决断地挥挥手。“你去买票吧。”

车票是当天夜里十点多的。有钱就是好办事,我买了两张高价卧铺,准备在车上好好睡一夜。当晚我们跑到成都一家名声显赫的火锅店吃饭,刘萍心事重重,若有所思,她一整天都没怎么说话。“听说西施就你这样。”我逗她好几次都没见效。

我一边足吃足喝一边注意她的反应。

“成都的火锅就是好吃,香、辣,麻!”我辣得满脸冒油,舌头有点不听使唤。“比小县城、广元的火锅强多了。”

“当然啦。”刘萍望着热气腾腾的油锅,目光冰冷,隔着火锅也让人感到丝丝凉意。

“为什么?女博士能不能让小生长长见识?光傻吃也没劲哪。”

“嗨,你呀,真贫!”刘萍被我的调侃弄得无可奈何,但终于有点笑模样了。“这家店开业一百多年了,汤从没换过。你们北京的天福号也不敢说就这一锅汤吧。”

“一百多年啦?”我拿筷子在红油翻滚的铜锅里搅动着,汤上一层两指多厚的红油泛着青光,“火锅也用不了一百年哪!”

“火锅几年一换,汤却必须得留下。每次吃的时候往里加点料就可以了。火锅的关键就是汤,汤越老,味越香越浓。在成都火锅店是越老越吃香。”刘萍又象在长途车上谈天府似的娓娓道来。

“你真该当老师,我们做学生的肯定喜欢。”我把筷子拿出来,用嘴嘬嘬,“我可听说四川火锅里都有大烟壳,有那回事?”

“外地人少见多怪。大烟壳本来就是四川火锅里的一味料,前清时期的火锅里就放,不过是提提味儿,又不是大烟,外地人传邪了。现在成都象样的店里也用,只不过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这里面学问还挺大,将来你在家里给我做。”我总能不失时机地敲敲她。

“等春节你从北京回来,我带你到小县城市场上看看,五块钱一袋子有的是。”刘萍根本没接茬儿。

“春节一过我马上就回来。”我伸手轻抚一下她的脸颊。

刘萍感觉似乎麻木了,没看我,只是一门儿心思地吃。此后无论我怎么逗贫耍嘴,刘萍最多就是哼哼两声,眉宇间挂着的那几分哀愁,令人心碎、心疼、心动。“肯定有事,到西安后一定让她好好开开心。”我暗自琢磨。

上了火车,刘萍依然没怎么说话,只是一直拽着我的衣角,似乎怕我跑了。车启动不久,我便睡眼稀松,哈欠连天了,临睡前依然没忘了吻她一下。这一觉我象死过去一样,如果不是后半夜尿急肯定睁眼就是西安了。完事回来我才发现刘萍的床空着,毛毯根本没动过。我坐在床边,好久都没反应过来。

天亮后,我在自己枕头下发现张字条,是刘萍留给我的,看来她半路下车了。

“方路:

家中有急事,思之再三,西安之行暂时后推。春节后再会。”

我颓然望着窗外的雨雾朦朦的八百里秦川,心中的失望能装好几桶。有事?刘萍就应该告诉自己,不辞而别算什么!车到西安后,我补了张票,然后又沉沉睡去,再次醒来,列车已驶进丰台站了。

俗话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梦中情人还是别人老婆呢,我就快把老妈给忘了。回家的路上,自己满脑子都是刘萍为什么不辞而别?是不是在江油下的车?春节后怎么联络云云。来到家门口敲门时,竟然盼着开门的是刘萍。

开门的当然是我老妈。家里就我一个儿子,估计老妈早等急了。看到我时,老太太不禁愕然地揉了揉眼睛。

“妈,您怎么了?不是有老花镜吗?”我推门要进去。

“你爸睡觉呢,等会儿。”老妈把我堵在门口,“你最近老跟什么人在一块儿?”

半年未见,我怎么也没想到,刚见面老妈就问得如此不着边儿!“什么什么人?您先让我把东西放下再说。”

老妈进屋把其他卧室的门关上。“你老实告诉我,最近老跟什么人在一起?”

“妈,您中午喝酒了吧?”我真以为老妈有点糊涂了。“我在工号施工,和同事在一块儿干活,还能跟什么人在一起?”

“我快六十的人了,什么事我没见过?你是碰上狐狸精了你!你自己照照镜子去。”

老妈说话从没这么恶毒过。

我走到镜子前,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同。阑尾炎手术都快两个月了,应该恢复了。“妈,我怎么了?”

“天天看,你自己当然看不出来。脸都绿了!”老太太十分痛心,眼泪围着眼眶直打转。

“您哪,是想我想花眼啦。”我心里一个劲地突突跳,老妈的眼才叫毒呢!最近的确是纵欲过度,休息不足。可无论怎么说,刘萍也不是狐狸精,只能说我们的感情好。刘萍曾告诉自己,圣人说过:“饮食男女,人之大欲莫焉。”

“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这几年不在家,忘了管你。听妈一句,再别找那个狐狸精。过了春节咱不回工号行不行?年纪轻轻的再让狐狸精给毁喽!”老妈越说越激动,脸颊通红,舌头直打嘟噜。

“好,好。妈,听您的还不行?”我不想再跟老妈多费口舌。“徐光来电话了吗?”

“叫你回来就去找他。”

第二天晚上,我在一家小饭馆请徐光喝酒。他叫来一个哥们儿。

“你肯定是于——仁。”我一眼就看出这小子十分睿智,“我叫方路。于仁?哪个于?”

“不是吃的那种鱼,”徐光在一边打趣。

“也不是打渔的那个渔。”于仁头一次开口。他很瘦,声音却圆润动听。

我从心里赞叹一声:聪明!是个妙人。

“你现在发财了?”点菜时,徐光咬着舌头发狠。

“工人阶级是苦点儿,可总比你们这帮学生蛋子强吧。”实际上,我那点工资一个子儿也没剩下,咱又没有玉玲的生财金手。这回是刘萍给了我一千块,本来是准备在西安玩儿时候用的,现在却给徐光他们解了馋。

于仁笑咪咪地坐在对面,他这种人其貌不扬却很惹人注意。他默默瞅了我许久,突然开口说:“方兄,你最近千万得小心,命里犯小人,会有灾。”

我扭脸瞧瞧徐光,徐光正惊奇得举着酒杯看于仁呢。“于仁同志!没听说您是个半仙啊?吟诗作赋还能练成阴阳八卦的功夫?”

“吃饱了撑的才练那玩意儿呢。我这人从小说事就特准。”于仁很自信,样子又不象是开玩笑。“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一年里总能有意无意地说准几件事。不开玩笑啊!”

“哎呦,我的哥哥,得了!”徐光哈哈大笑,他拼命给于仁斟酒。“现在半仙太多喽,前一阵子我看了本书,楞说兴安岭的森林大火是半仙求下来的仙水浇灭的。那他妈不是扯淡吗?算命说将来就是想骗人,你要能说出他以前的事来,我就服你。”

“咱看不懂《易经》,平常算命的书我也不信。可我好象就有这点天赋,看人看事都挺准。就拿方兄来说吧,天生好色,将来必为色所累。是不是?”

这回徐光乐不起来了,他看看我,又看看于仁,满脸骇然。

“你是听他说的吧?”我指着徐光问于仁。

“我要说过,是你孙子。”徐光有点急了。

“那么挂相?沉不住气?”我清楚徐光的为人,成心想逗逗他。

“你眼袋上的小碎纹太多,而且还都是竖着的碎纹。据说这绝对是色相,本人好色也特别容易引起异性的好感。男女都跑不了,桃花命!”于仁自顾自地说,根本不管我是不是爱听。

我听呆了,酒杯停在半空中,嗓子里痒得厉害。

“你是怎么蒙的?他是有这毛病。”徐光非常吃惊。“我呢?我将来会怎么样?”

“老老实实过日子吧,你没事。”于仁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他显然对徐光的命运没兴趣。

“我现在想知道婚姻上的事。”我不敢反驳人家的推断,与其不承认不如听听他怎么继续演下去。当时我就明白,自己在刘萍的事上有点走火入魔。

“看不出,我没学过。”于仁睿智的眼睛后面似乎隐藏着什么。“不过一定得小心,凶多吉少。”

那顿酒我没喝痛快,心事重重,思想总是走号儿。想得最多的还是周胖子那番话,似乎茫茫人海中真有那么一种生而知之的人,他们知天命、晓将来、明情爱、懂机巧,不过是“知”的什么不一样罢了。他们生下来命运就已经注定了,谁也无法逃脱宿命的安排,正如于仁断定我最近有灾,并再三告戒要小心从事,而我后来还是在监狱里被圈了三年一样。在监狱我较着劲地读书,却只有一句记得最清楚。“三年不飞,一飞冲天。”没准我方路这回出去真能干出番事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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