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名外型潦倒的中年汉子飞掠到孟慷面前,正要以轻功带他离开,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剑光刺中了咽喉,立毙当场。
孟慷记得他,他是酒鬼大叔,三年前入孟府,只教了自己三天武功,然后就留了下来。
酒鬼大叔曾经约孟慷一起去偷老孟的藏酒,事败之后,两人一起挨了老孟好一顿臭骂,却换来了三坛上等的女儿醉。
数条人影突然出现在孟慷身边,他们的身法都很快,可是明月剑侍的剑光更快!
一缕极细的剑光跳跃着,犹如琴弦拔动,飞快的收割生命。
一个又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孟慷身边倒下。
有小时侯陪他一起掏过鸟窝的包子叔,有半夜睡不着,经常和他一起在屋顶发呆看月亮的黄三郎,有一直暗恋隔壁豆腐西施却从来都不说的琦哥儿,还有经常在厨房教自己做菜的曲大师,他们全都死了,被人一剑毙命,纷纷倒在了孟慷的面前。
“够了!住手!住手啊!”孟慷双目赤红,不顾一切的大叫道。
这些人是他的长辈,是他的伙伴,是他的童年回忆,是和他每天朝夕相处的亲人朋友,现在全都死了,死了!
嗡!一缕剑光停在了孟慷的面门前,剑尖凝而不晃,剑势蓄而不发,充分显示出这名剑手的高明。
“先不要杀他,我要亲自动手!”徐庞一脸得意的吩咐道。
上清明月宫派了这名明月剑侍护送他回宗门,估计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剑侍的杀性如此之重!不过这样很好,她越能杀人,代表着上清明月宫的威势越盛,根本用不着在乎天下悠悠众口,很合意啊!
“还有人想送死么?”徐庞的目光很“温柔“的扫过全场,整个孟园中的宾客纷纷低头,没有人敢跟他对视。
“我!一条命而已,可以死,但我不怕你!”
孟慷深吸了一口气,无视剑光逼喉,转身从大箱中抄起了那把价值连城的魔族战刀,啷呛一声,抽刀出鞘,以刀尖指着徐庞,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所有人都知道,孟慷连破甲的实力都没有,探花郎一根手指便戳死了他,另别说那位杀人如麻的女剑侍了,可是当孟慷拎着刀子走过去的时候,所有人心中却生出了一股希望,希望他能创造奇迹!
“你?你想杀我?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一只小小的蝼蚁,也想战胜狮虎?你这废柴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哈哈!”徐庞笑得很真心,因为他是真的觉得很好笑。
“杀!”孟慷大喝一声,依着平时所练习的,用尽全力一刀劈了过去!
这一刀并无任何花巧,全凭胸中一股浩荡直意,直奔探花郎的面门。
虽然气势很足,可是这一刀的速度在徐庞的眼中,却是比蜗牛还慢!
因为探花郎已入蕴神,武学到了蕴神入微的境界,像孟慷这种普通人在他面前挥刀,不过是场笑话而已。
探花郎轻轻一伸手,摘下了孟慷手中的战刃,反手一刀抹向孟慷的脖子。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从侧面突然蹿出一条人影,挡在了孟慷面前。
锋利的魔族战刃切断了他的左手,顺势一刀斩在了他的胸口,大片的血迹渗出来,瞬间便染红了黑衣。
“小梁!你”孟慷见挡在自己面前的是门客小梁,心头像是被毒蛇狠狠噬咬了一口。
小梁是孟府之中年纪最小的门客,他本是青州城中土生土长的小混混,年纪和孟慷差不了几岁,借口说要教孟慷武功,其实是为了躲赌债,结果孟大富来者不拒,不仅让他在府中住了下来,还替他还了赌债。
也许是年轻人的嫉妒心作祟,这个小梁平时和孟慷从来不打交道,见面也从没有好脸色,没想到这个时候他竟然挺身而出,替孟慷挡了一刀。
“你小小年纪,居然也不怕死么?”徐庞见到刀锋下这张年轻稚气的脸,也不禁有些愕然。
小梁断了一臂,胸口中刀,血染全身,眼看也伤重活不了,可是他却用极轻蔑的眼神瞪了探花郎一眼,冷笑道:“怕你个**啊!王八蛋!老子混江湖讲义气,吃了两年孟家饭,今天一并还给他!老子才不是吃白食的!比你这****的白眼狼强多了!”
徐庞冷哼一声,手上力道再重三分,一刀将小梁斩翻在地。
“好!很好!你们孟家不是有一群吃白食的吗?还有谁!有胆的通通站出来啊!”
徐庞说话的时候,目光瞟向了左侧下首的那一片,孟家的四十一位门客们就坐在那边,只不过刚才已经被他和剑侍杀了大半,只剩下几个呆呆站在原地,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孟慷强忍住心中悲痛,用近乎嘶哑的声音道:“要杀就杀,不要再祸害旁人!”
徐庞哈哈大笑,道:“我偏喜欢祸害旁人,你们家不是养了那么多吃白食的么?怎么没有一个顶用的?你们几个,过来!替我杀了这小贼,我便饶了你们的性命!”
被探花郎叫到的那几名孟府门客,全都是些平时一棍打不出个屁的闷葫芦,他们当中甚至有几个原本就是乡下的懒惰农户,听说孟府好吃好喝,就混进来当门客了,没想到遇着今日之祸。
“来啊!你们不动手,就是谋反的同党,要和他一起被就地正法!”徐庞高声喝道。
“我跟你拼了!”孟慷虎吼一声,再次挥拳冲了上去。
徐庞哈哈大笑,反手一记刀背,将孟慷拍翻在地,然后重重的踏上了一只脚。
那几个乡下农户模样的门客,平时极少出声,属于有饭就吃,倒头就睡的劣货,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几人畏畏缩缩的走上前来,低头不语。
“杀了他!你们就可以活!”徐庞反手一掷,将战刃插在了孟慷的脖子旁边。
那几名连孟慷都叫不出名字的门客缓缓上前,默默的将他围在中间。
这一幕极其阴沉可怖,看得四周的宾客们不少人都忍不住掩住了眼睛。
孟慷要被自家的门客亲手杀死么?这些门客若不杀他,死的就是自己,他们会如何选择?
突然间,那几个土里土气的门客同时暴起,其中一名白须老农去拔地上的战刃,另外几人却转身冲向了徐庞,揽手抱脚,死死将他抱住。
“少爷快走!”那名拔刀在手的老门客旋身回斩,唰的一刀猛砍向了徐庞。
“一个不留!”徐庞话音未落,那名冷血的女剑侍出剑如电,剑光在探花郎周身一绕一缠,剩下的那几个孟府门客也瞬间倒在了血泊之中。
徐庞的脸色阴沉得有些可怕,他望着地上那个老农般的门客,皱眉道:“你们明明杀不了我,为什么还要送死?”
那老门客仰首望天,用一口浓重的乡音摇头唱道:“天造孽,犹可存,自作孽,不可活!”
徐庞怒目圆瞪,飞身一脚,将老门客的尸体踢出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