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地处上京城最繁华热闹的青龙正街上,车如流水马如龙,人气之旺,只能用鼎沸二字形容。
这里差不多是整个上京城地价最高的地段了,而这条街上的一排溜商铺门面之中,最豪华,最大气的,当属普天医馆。
区区一家医馆,能开到奢华气派如斯,也算得是大戟朝的异象了。
医馆大门由六间连排商铺打通而成,在这条长街之上独树一帜,门前的台阶以溜金砖铺就,堂皇大气,气势非凡。
医馆大门前有两头由青玉石雕刻而成的貔貅,高达三丈六,居高临下的藐视着行人。就连医馆大门上的门环,都是由赤金铸成,富贵奢靡到了极点。
而此时,孟慷带着十六名黑纱覆面的白衣少女,准时出现在了普天医馆的大门前。
“医学馆教师孟慷,携门下弟子十六人,今日特来领教贵馆医术!”
随着孟慷中气十足的喊话之后,医馆门口迅速汇聚了大批看热闹的路人,黑压压的一片,好不热闹。
“敢来普天医馆闹事?这小子怕是活得不耐烦了吧!”人群中有懂行情的人不屑笑道。
“医学院?人家不是上京十院之一么?多少应该有点门道吧!”
“呸!谁不知道医学院已经被普天医馆打压得快要关门了!不过今个儿倒是新鲜,医学院居然有人主动站出来叫板了!有趣!有趣得很啊!”
“有好戏看了,快来!快来!”四周的百姓们议论纷纷,众说纷伝,不过基本上都是不看好医学院的。
终于,从普天医馆敞开的大门中,颤颤巍巍走出了一个七十多岁的胖老翁。
胖这老翁红光满面,肚圆肠肥,小眼如豆,穿一身锦袍,身上挂金佩玉,一副富家翁的模样。
他一现身,四周的商贩和百姓们纷纷叫起好来,四处响起的都是恭维奉承的话儿。
因为这胖老翁的身份可不一般,他曾是上京城中赫赫有名的胖神医,后来被普天医馆收编,还做了人家的副馆主。
这位胖神医的医术高明,人品却是很一般,行医四十年,始终如一的坚持四个字,那就是“见钱眼开”,所以他才能和普天医馆一拍即合,连全副家当都并了过去。
早几年,这位胖神医还闹过官司,差点被抓进了京衙司,据说是借着给人家爹爹治病的机会,要胁一名花季少女委身于他,逼着人家当他的九姨太,结果逼得那老人不治病了,自尽身亡。
当时这事闹得满城风雨,最后还是朝中有位大员开了口,此人虽私德有亏,但并无违律之处,勉强罚了他几千两银子,算是逃过一劫。
不过自此之后,胖神医就彻底成了上京城中的大名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虽然此人为老不尊,贪花好色,但是医术确实是高明,加上他又加入了普天医馆,所以一般人也都不愿得罪于他。谁都有个头痛脑热的时候,得罪了名医,不是自掘坟墓么?
所以这位胖神医一出场,立刻就获得了满堂彩,至于这其中有多少是真心的,实在可圈可点。
“你们想挑战普天医馆?”胖神医脸上肥肉一挤,厉声道。
没等医学院的人回答,他又用更高的声调嚷道:“就凭你们?”
孟慷神色如常,不为所动,淡淡道:“普天医馆欺世盗名,鱼肉百姓,就凭我们,足够了!”
“嗤!真是笑话!小子,你才多大年纪?敢妄称名医?还要教人学医?你连嘴上的毛都没长齐,还是滚回去吃奶吧!“胖神医满脸不屑道。
“有志不在年长,医术高低,试一试便知!“孟慷也不生气,淡然道。
胖神医怪眼一翻,大笑道:“试一试?哈哈!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机会给你试一试!医者医的是人的性命!你去问问,谁敢拿性命给你们这些不靠谱的后生仔试一试?”
“诸位街坊邻居们都听好了!这小子想要用你们的性命试一试!你们谁给他试试?先说好了,被他试过的病人,我们普天医馆可不接诊!”
胖神医一说完,四周的百姓们全都哄笑了起来。
胖神医在上京城成名已久,医术高明,众所皆知。
普天医馆实力雄厚,坐拥天下名医,更是妇孺皆晓的事实。
相较之下,这群年轻的不像话的少男少女们,在医道方面还真是没有多少信任度哩!
“有人吗?有人愿意让他们试一试吗?”胖神医又高声嚷了一声。
四周仍然是一片哄笑声,并没有人出来应答。
这位胖神医耸了耸肥肩,一边摇头,一边嘲笑道:“看到了吧!根本没有人愿意让你们医治!你们所谓的讨教医术,总不能找条狗来医治吧?哈哈!走吧!别在这妨碍我们医馆的生意!滚球!”
这胖老头说话实在是难听至极,令孟慷身后的少女们气愤不已。
“没想到普天医馆居然这么不要脸,根本就不给咱们进门较量的机会!”
“现在天时、地利、人合皆不占优势,怎么办啊?”
孟慷面沉如水,他知道对方很无耻,可是没想到会无耻到这种程度!
找了个胖老头出来摆在台在上,然后借助医馆的影响力直接打压,根本不正面接招,果然好手段,好心计!
一瞬间,孟慷脑海中一连闪过数个念头,都觉得不太好办。
“要是那个家伙在就好了!这种胡搅蛮缠的局面,最适合他不过了!”孟慷心中暗道。
就在这时,长街上传来一阵莫名的喧哗声。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如同雨打芭蕉,响彻长街。
然后就听到一个清亮的嗓音道:“都让开!全都闪开啊!小爷的马惊了啊!”
四周的人群哗的一下子散开了大半,只见一匹棕花马顺着青龙大街一路撒蹄狂奔,速度追风驰电,快得惊人。
马背上有个白衣胜雪的少年,一边大呼小叫着,一边策马冲向了普天医馆的大门。
孟慷一见这匹马,还有马上的那个人,心中不禁一暖,嘴角顿时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机灵一动,孟慷脚尖一动,将一枚小石子踢向了那位胖神医的脚后跟。
见惊马冲门,所有人唯恐避之不及,那位胖神医也不例外,连忙后退。
他不退还好,这一退,后脚跟突然踩中一物,整个人身子后仰,一跤跌倒在了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那匹惊马腾空一跃 ,后蹄重重的踏在了胖神医的大肥肚腩之上。
这一踏之力,何止千斤!
胖神医早三十年前就被酒色淘空了身子的身躯,又哪里扛得住这马蹄一踩,应声倒地,满嘴的大牙都磕掉了。
那匹蛮凉马本来就不是真的受惊了,而是在某人的刻意纵马之下才大发神威,这一撞之后,冲势受阻,自然而然的转了个圈,停了下来。
马背上的少年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纵身一跃,刚好又踩在了胖神医的背上,踩得胖老头又断了两根肋骨,痛得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怎么了?你们干啥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都说了,是马儿受惊了!难道是我故意纵马踩他的么?”
少年跳下马来,毫不畏惧的和所有人对视,目光扫了一圈,最后才停在了孟慷身上。
“来得晚了些,总算还能赶上。猛扛兄!放心,你现在用不着猛扛了!怎样?是不是觉得哥们这回一出场,很有些主角的风采啊?”天哥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老子理所当然天下第一的尿性。
孟慷笑而不语,任他表演。
天哥这几天不见,才一露面,的确有些拔剑四顾无敌手的强大气场。
只见他瞅了一眼地上的胖老头,一脸的嫌恶,就像在看一堆垃圾似的。
“咦?这老头怎么趴在这里?想绊我的马腿么?他干什么呢?装死?想碰瓷吧?”天哥故作无辜的问道。
旁边一位好心的少女忍不住提醒道:“胖神医刚才被你的马儿撞倒了!再不医治会死的!”
“哦!明了!小意思!猛扛兄,医学院的姐妹们,麻烦你们给他治下!本少爷心肠最好了,就是撞条死狗什么的,也会治一治的!”天哥一挥手,豪迈道。
孟慷点点头,淡淡道:“秀莲师姐,你最擅长治内外伤,且给他治一治吧!”
个子最高的秀莲师姐排众而出,款款走到了胖神医面前。
把脉、探伤、出针封穴、接上断骨、处理伤口,秀莲师姐的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片刻功夫就将胖神医身上的内外伤处理得妥妥当当。
当着整条街人的面,孟慷走上前去,轻轻一脚踢在了胖神医的屁股上,将一道真气渡入对方体内。
“醒都醒了,还打算装死啊?要不我上马再跑两圈?”天哥在一旁冷笑道。
话音未落,那位胖神医一翻身从地上坐了起来,连连摆手道:“没事,没事!我好了,都好了!”
说罢,胖神医狼狈的朝医馆里狂奔而去,惹得四周百姓一阵轰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