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慷知道,就算以真气射杀了这只鸟儿也没什么用,除非引出驱鸟背后的那个人。
快速穿行在长街之上,此刻已是深夜时分,街上几乎没有了行人,就连路旁人家的灯火也只有远远的三两盏而已。
不知不觉,孟慷已经使出了驭风云和龙蛇隐两大绝学,整个人化为一道淡淡的幽影,游曳于街头巷尾之间,却始终甩不掉头顶的那只夜枭。
不过,在高速移动的过程中,孟慷也终于感应到了,身后百丈之外,有一道不易察觉的微弱气息,正似有若无的追踪着自己。
倘若孟慷不是修炼的《刺术八篇》,估计十有六七发现不了此人的蛛丝马迹,不过现在既然敌明我暗,那就占尽主动得多了。
这两人一枭,在夜幕重重的上京城中一路疾行,虽然并未曾照面,却在无形之中有种相互竞赛之意,你追我赶,死死咬住,却又不露痕迹。
又潜行了百余步,孟慷猛一抬头,不禁哑然失笑。
果然是老马识途,原来他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上京医学院的围墙之外。
不过这也正好,潜入上京医学院中,如果那人仍敢追来,那就在自家熟悉的地方了结了这段追逐便是!
孟慷身子轻轻一纵,轻而易举的翻过了围墙,沿着小径朝小圆湖而去。
医学院中有一大半的师姐师妹们仍在青州等地替灾民治病,留在院里的人手不足,加上又是深夜,并没有人发现孟慷潜入。
当然,就算人都在,最多也就只有寥寥数人有资格撞破孟慷的潜行术而已。
一路潜行,前方就是熟悉的小圆湖了。
孟慷停下脚步,屏息凝神,将神识铺散开来。
到了他此刻的武功境界,已经逐渐明白神识的好处多多了。
由精神力凝结而成的神识,不仅可以转化为心毒术的原料,使中术者心神失守,还可以破败对方的气运,就算是用来侦察敌情,也是神不知鬼不觉,好用得很。
吱!突然间,小圆湖畔的草庐门开了。
一袭白衣的元轩神情淡然,悠哉游哉的走了出来。
借着月光,元轩走到了湖边,一声轻吁之后,湖水接连不断的沸腾,如一匹匹白练在穿梭往复。
片刻之后,从湖心正中升出一块雪白如玉的太岁元胎,足足有半座凉亭大小,相信四五人站在上面毫无压力。
月光皎皎,雪白的太岁元胎与银色月光交相辉映,元胎上竟然出现了一道细缝,似乎在吞吐呼吸,将月光精华一丝丝的吸纳入体内。
多日不见,没想到元轩前辈竟然将这块太岁元胎鼓捣成了这副模样,实在是令人啧啧称奇。
孟慷身子微微一动,正要上前跟元轩打招呼,突然间后背脊柱一阵发凉,感应到了一股冰冷的杀意,正在朝自己奔袭而来,并且速度快得简直有些骇人。
没想到隐藏在暗中的那名敌人来势如此之快,就连孟慷也暗暗吃了一惊。
半空中的夜枭怪叫了两声,盘旋直上,倾刻间已经不见踪影。
这只夜枭看来已经完成了追踪者的使命,自行回去休息了。
而孟慷背后的那道冰冷乍寒的杀意,却如附骨之蛆,如影随行,转瞬间到了身后。
孟慷来不及回头,只得朝前一纵身,身形连续移形换影,化为一连串残影,飘向了小镜湖边。
如果连这种程度的动静都觉查不到,元轩实在愧为魔族前锋夺寿境了。
哗!湖心的太岁元胎蓦然向下沉了一沉,压起了一大片水花。
几乎同时,元轩一扬手,一捧湖水受到了他的神识牵引,脱离湖面,化为了一支晶莹的水箭,当头射向了迎面冲过来的那条黑影。
不仅如此,元轩在这一扬手的同时,除了以神识牵引湖水之外,还在这捧湖水之中加入了一道肉眼难辨的红线。
那是魔族秘技,“生机掠夺术!”
只要被那条潜伏在水箭中的红线缠绕,就算对方是金刚之躯,也被被掠夺生机,骨肉消融。
孟慷正高速奔行当中,迎面射来了一道水箭,背后的那道冰冷寒意紧追不舍,这不过晚开口了一刹那,却累得自己腹背受敌,实在是倒霉到了极点。
孟慷不敢减速,在迎上那支水箭的刹那间,将身子狠狠一扭,将驭风云身法发挥到了极致。
这一箭几乎是擦着他的脸颊过去的。
元轩神情淡然,丝毫没有因为对手躲过了水箭而有任何的动容。
神识一动,那支水箭在半空中蓬的一声碎裂,化为万千细微的水滴,而且最要命的是这每一滴水滴当中,都有一截代表着生机掠夺术的红线。
嗤!嗤!嗤!嗤!孟慷身上的衣物被水滴击中,立刻化为满是破洞的布片,而那些生机掠夺机化为的红线,则有如活物般,拼命的钻向了他的皮肤深处。
看来元轩前辈这段时间的休养并没有白白浪费,他的魔功竟然又上了一层楼。
孟慷低喝一声,浑身剧震,万重山体魄瞬间发动,大量浓烈的气血爆发,死死抵住生机掠夺术的噬食。
一般人遇到这种可怕的魔功,第一个反应是摆脱,可是却摆脱越被缠绕,一旦乱了方寸,必死无疑。
不过孟慷曾经向元轩前辈讨教过如何对付此招,那就是反其道而行之,爆发气血,任其掠夺的同时,才能化被动为主动。
果然,孟慷气血瞬间爆发,深吸了一口气,以意念控制周身气血搬运,一呼一吸之间,大量的气血凝聚到了掌中,形成了一粒拳头大的血球。
那一截截的红线,就被孟慷以气血搬运之法,尽数搬到了掌中的这粒血球中。
如此破解魔劲的妙招,令人耳目一新。
元轩微微一愣,那张英俊得不似人类的脸庞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恰到好处,半秒不差,背后的那道冰寒杀意到了!
孟慷连头也不回,反手一把将掌中的血球抛了出去。
血球在孟慷的气机牵引之下,精确无比的击中了那道冰寒杀意。
蓬!咯嚓!
背后传来一连串怪异的声响,孟慷这才回头看了一眼。
原来追着自己的那道冰寒杀意是一条通体泛白的怪蛇。
这条怪蛇只有正常人的手臂那么长,蛇鳞雪白,蛇头呈三角状,就像一只尖细矛头。
这条白蛇被血球砸中,里面的小红线钻入白蛇的身躯,痛得它不住的翻滚,蛇鳞迅速变得灰暗了。
孟慷抬起头,冲着后方的黑暗角落喊道:“出来聊两句吧!都追一夜了,怎么着也得见个面吧!”
说来也怪,他这一嗓子嚷完之后,从角落阴影中真的渐渐显现出了一道人影。
操纵夜枭和这条剧毒冰寒白蛇的,居然是一位年轻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个子不高,身材娇小玲珑,若不是胸脯仍有些起伏,差点还被孟慷当做了幼童。
小姑娘一袭黄衫,脸上笑眯眯的,不紧不慢的走到了两人面前。
这时,后方的元轩已经听出了孟慷的声音,不过他也并不说破,而是保持着警惕,静观其变。
“谁让你来杀我的?”孟慷朗声问道。
黄衫小姑娘面带微笑,也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继续走了过来。
孟慷眉头大皱,因为对方的举动太不寻常了。
突然间,黄衫小姑娘双臂伸展,身体前倾,脸上的笑意更加妩媚了。
转瞬之间,数十条色彩斑斓的毒蛇从她身上蹿了出来,一骨脑全都冲向了孟慷。
谁能知道她身上居然藏了那么多条蛇!
这些蛇全都是异种,各具形态,有的落地游走,有的弹跳前行,还有几条干脆腾空而起,在半空中滑翔而至。
而且每条蛇都带着独特的属性,有的还没接近就感到热力逼人,有的蛇游曳过后,蛇腹下的土地化为了晶状,有的蛇自带异香,随风传递,将敌人麻痹于无形之间。
总之一句话,这蛇阵一出,千百种杀法也许夸张了些,数十种套路还是有的。
群蛇漫舞,铺天盖地!
可是孟慷却毫不动容,因为他的注意力直始至终都停留在那黄衫少女的身上,没有半分松懈。
唰!唰!唰!
孟慷身后响起一片极微物体掠过的声音。
从元轩的掌中生出无数红线,仿佛随风飘舞的柳枝,每一条红线都对上了一条异蛇,精准无比的扎入了蛇躯。
扑嗤!扑嗤!蛇尸落地一大片,有的绷得笔直,有的主动蜷了身子,拼命抵御那根根红线的噬杀。
刹那间,黄衫少女的长发无风自动,她的肌肤呈现出了大片的粉红色。
少女大踏步上前,一记手刀直取孟慷的前胸。
那份壮怀激烈的气势,令某人好生怀念!
“燃血刺击!”孟慷轻轻叫出对方招式的同时,浑身血脉稍稍一燃,随手一拳对轰了过去。
砰!两招燃血刺击对拼在了一起!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都被血脉之力点燃了似的,突然间产生的高温,令到视线都变得有些模糊了。
轰!黄衫少女倒飞出去,单膝跪地,在草地上滑行了一路。
燃血刺击点燃的是血脉,比拼的是血脉之力的高低,而这一项上,孟慷自认为还从未输过!
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黄衫少女的血脉之力比孟慷差得太远,毫无悬念的被轰飞了出去。
元轩的又一次生机掠夺术,射杀了数十条异种毒蛇,而孟慷的燃血刺击对轰也将对方直接轰飞了出去。
两人虽然久不见面,可是相互之间的配合却仍是那般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