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资料上的内容,这位名叫雷躯的年轻医者,出身边境苗族,先天中品境界修为,投军之后以一手巫医奇术在军中获得了颇高声望,并且加入了傅青主的医疗团。
洪老帅是真的动了念头,想请这位神奇的巫医替孙儿看病的,就在临行之前,却被傅青主以独道的医术眼力,看出了此人身上的大秘密。
雷躯在替一名偏将看病时,无意中用上了一味极偏门的药物,而这种药物未曾被记载在任何的医书典籍之中,被他自称是苗疆的土药。
可是傅青主从医经验何等丰富,目光如矩,分辨出该药材的出地,其实是生长在妖族领地内的一味极为稀少的药物。
于是,洪老帅亲自出手试探,秘密将雷躯擒下,这才搞清楚了他的真实身份。
原来这个雷躯确实是一名厉害的医者,只不过是妖族那边派来的奸细,他本来是想借机毒杀洪老元帅,可惜却被傅青主揪了出来,功亏一溃。
两位老人一合计,这个雷躯在边军中已经有不小声望,如果将其身份公开,恐怕会造成一定的恶劣影响,令和他接触过的将领们人人自危。
恰好收到戚君卓京盟会的一封求援信,两位老人决定对外宣称,请雷躯入京替洪府小公子看病,中途让孟慷冒名顶替,正好偷梁换柱,天衣无缝。
搞了半天,自己要顶替的人居然还是个妖族奸细,这一点令孟慷极度无语。
不过好在资料上说,这个雷躯平时沉默寡言,装作只醉心于医术,加上武功境界又不是很高明,所以还是不算很难假扮的。
美人儿帮主给的那块储物晶石之中,除了有相关资料之外,还有几套苗族服饰和军服,看来是把那位雷躯巫医身边的家伙什连锅端了。
离开青州城不到三十里地,孟慷全身上下已经换装完毕。
换了一身土黄色的边军官服,脚蹬马靴,腰挎一柄花纹精美的长柄苗刀。
这柄苗刀的材质相当不错,刀长五尺,利于劈砍,刀锋以百炼钢反复叠粹而成,自有一股冷冽的锋锐美感。
孟慷的腰间还挂上了一根熟牛皮带,这根牛皮带宽约四指,内藏一排三十六个暗格,每个暗格里都放了些药粉,有些甚至连他都嗅不出是什么药材用料制成。
至于脸蛋的处理,那就更简单了。如今的孟慷,早已经用不上痛经丸那种低水准的物件了,他只需运功改变脸上的几处肌肉,脸上立刻就少了几分书生的清秀,多了些粗旷和难以言喻的冷峻。
不过按照资料上所言,雷躯貌丑,沉默少言,所以还是要再扮得丑恶一些才行。
搞定了面容之后,孟慷运功撑开骨骼,改变了自己的身高,硬生生的将身材拔高了少许,并且在独自一人行走的过程中,刻意改变走路的姿势,因为这些小细节才是容易露出马脚的漏洞。
一个人的气质和举手投足的姿势是最容易暴露的,特别在是熟人面前,有时候只需一个背影,甚至是一晃而过就能认出,单单改变外貌并没有什么用。
这些难得的知识全都是来自《刺术八篇》中的众生纪篇,这一篇的内容就是教刺客如何融入芸芸众生,化身万千,在最不可能出手的时候,一击必杀的奇技。
有了“众生纪”的指点,孟慷有信心在回到上京城之前,把自己彻底的变为另外一个人。
翻过山脊,眼前出现了一条大河,浑浊的河流打着旋儿奔腾而过,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声。
孟慷知道,这条是直通上京城的京镇大运河,洪灾过后,就连这条原本清澈的大运河都变得咆哮了许多,令人不禁联想到水火无情的巨大威力。
青州城虽然算不上九省通渠,不过确实如京盟会所形容的那种,乃是兵家要冲之地,但是在大戟朝的版图之上又不是很引人注目,如果在这里长期投入,收拢民心,发展经济,确实值得。
至于公主殿下所说的要将青州城赏赐给自己一事,孟慷只是听着,一笑而已。
他是自家人知自家事,明年大朝试,自己必会力争三甲,然后面见圣后,不过此举之后是吉是凶,还能不能活着走出皇宫,那就只知天晓得了。
沿着京镇大运河向上游方向走大约两里地,出现了一座渡口。
渡口停泊了几艘中型船只,还有一些帮会人士正在调度船只,还有大批的旅客停留在渡口边,等待着排队上船。
孟慷大步走过去,排在了等候上船的旅客队伍后方。
那些帮会人士见他长得凶神恶煞,兼腰挎长刀,又穿的是边军服饰,不由得多望了他几眼。
前方几名江湖好汉交换了一下眼色,一齐冲着孟慷走了过来。
“喂!那位军汉,说你呢!你是什么来路?要去哪里!”其中一名膀大腰圆的黑脸汉子粗声粗气的问道。
孟慷抬起头,露出一脸的倦意和茫然,伸手摸向了怀中。
“你干什么?”四周的江湖汉子全都紧张起来,有人甚至伸手摸向了刀柄。
孟慷刻意放缓了动作,从怀中摸出一张路引,低声道:“我是边军第三大营的军医官,奉命回上京办差。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盘问我?”
众好汉见他掏出一张盖了边军大印的路引,顿时全都松了一口气。
那个黑脸汉子嚷道:“我们是槽运帮的,也是替朝廷办事!呵呵,这不是赶上大灾之年么,附近的官兵不够数了,我们槽运帮出人帮忙维持秩序,疏通河运。咱们可得先说好了,你要去上京,这船费可不便宜,要黄金一两,童叟无期,这钱是拿来给灾民重建家园的,你要是没钱,咱们弟兄也不能让你坏了规矩不是?”
“一两黄金?呵呵!那可真是够贵的了!能打个折扣不?我身上没那么多现钱!”孟慷面不改色,笑嘻嘻的说道。
这些江湖汉子分明是看人抬价,胡乱收钱,这渡口等着上船的旅客人数不少,如果人人都收一两黄金,岂不是一条船就能坐收黄金百两?那还得了?说什么替灾民重建家园更是鬼话,这黄金白银落入了江湖帮派的袋中,哪还有灾民的份。
“哎哟喂!真对不起了!一两黄金是市价,没得改,您要是没这些钱,只好改走陆路了,也就多走三五个月,就凭您这身板,一定能走到上京的!”旁边另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讽笑道。
孟慷耸了耸肩膀,正欲转身离开,那黑脸汉子却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位军爷,我们兄弟素来对边军也是十分的敬仰,不如这样吧!我瞧您腰上的这把刀还值几个钱,我就大胆作回主,你把这柄刀给我抵作船费,我就送您上船,你觉得如何?”
原来这些人看上了自己腰间的这把苗刀,孟慷心中敞亮,不过这把苗刀是雷躯身份的重要证明,可不能被这些小角色给弄去了。
“哈哈!你若能接得住我一刀不死,这把刀我就送你了!”孟慷仰天大笑,豪迈无比的嚷道。
没想到这丑军汉如此硬气,黑脸汉子气得怒目圆睁,几乎一口答应。
孟慷也不理他,顺势抽出腰间长柄苗刀,以双手持刀,高举过头顶,一股凛冽无比的刀势瞬间成形,刀意牢牢锁定在那黑脸汉子身上,只要对方稍有动作,立刻就会变作刀下亡魂。
那黑脸汉子面色铁青,灵魂被刀意所慑,根本不敢动弹,生怕引动了对方的雷霆一击,白白送了性命。
孟慷虽然没有见过苗人的刀术,但是光看手中的这把苗刀,他就隐约猜到了几分苗人刀术的精髓。
这把长柄苗刀适合双手斩劈,运用此刀最重气势,数刀之间便分生死,没有那么多的花哨。
果然,孟慷这一举刀,不止压制得黑脸汉子不敢动弹,整个渡口都惊动了,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均向这边看了过来。
“壮士手下留情!”旁边有人见势不妙,大声嚷道。
呛啷!孟慷毫不犹豫的插刀回鞘,动作干净索落,潇洒无比,显示出举重若轻的气度,再配合着他这张丑脸,更有种独特的丑陋魅力。
那黑脸汉子满脸惊魂未定,脚步虚浮,就连抬腿都走不大动了,明眼人均看得出来,他真有可能连这丑军汉一刀都接不下来。
“边军将士的武功是在沙场中真刀真枪的拼杀出来的,岂是你这等三脚猫的功夫可以与之相抗!还不快退下!”
说话的这人是一名中年文士,一袭长衫,看起来颇有几分大儒风范,只是脸色有些腊黄,看人的时候目光闪烁,多了几分商人的精明,少了些浩然之气。
“这位将士请留步,适才听说你是军医官,不知你对疑难杂症可有医治过?实不相瞒,我们船上有位病人,病情有些复杂,如果你能医好他,本人不只不收你的船费,还有大笔诊金奉上!”这中年文士目光炯炯道。
孟慷咧开大嘴,嘿嘿一笑,道:“治病救人乃是份内事,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