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虚府上下手慌脚乱的在院子里升起了一堆火,并且支起了一只大铁桶。
这铁桶本来是马厮给马儿洗澡用的,一时情急给搬了过来,里面烧了一桶井水,城主虚锋守在这桶水旁,不顾火堆散发出的热力炙人,就这么眼巴巴的瞧着。
孟慷在房中已经将虚步行身上的衣物除了个一干二净,只留贴身亵裤,将这倒霉孩子一把拎了起来,大步走到水桶旁边,哗啦一声将其扔进了沸水中。
这一下子惊得虚锋双目瞪得老圆,目光炯炯的盯着这少年。
孟慷瞧见这位满脸紧张的老父,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孟大富,心中一软,耐心解释道:“步行胸前的伤口腐烂,又染上了鼠疫,我要先以滚水杀灭他身上的疫毒,再能给他医治,世伯放心,他死不了!”
听这少年自信满满,虚锋心里也稍稍宽慰了些,沉声问道:“你真是孟大富的儿子孟慷?”
“是的!我从小在青州长大,前几年我还经常在您将军府旁边的豆花店里玩呢!那豆花娘还在么?”孟慷故意说些旧识的事情,让虚锋放心。
虚锋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豆花店早就关了,那豆花娘幸许早就逃出城了!真是造化弄人啊!想不到你还活着!”
孟慷一边说话,一边又是信手一招,从龙门巨峰中取出了两颗兽晶,一红一蓝,这两颗都是五级战兽的兽晶,亦是市场上千金难求的硬通货。
孟慷毫不吝惜的将两颗兽晶随手抛进了火堆中。
烈火得到了兽晶中的能量补充,顿时旺了数倍,火焰外围形成了一圈蓝焰,这是温度极高的表现。
见了孟慷使出这一手不计成本的催焰之法,虚锋更是心中大定,对方能随手把两颗价值不菲的兽晶当柴烧,足见和儿子的交情深厚,越发认定对方是真来救人的。
“虚世伯,麻烦你跟府外我的那些朋友通知一声,就说我还要半刻钟的时间,让他们耐心等候,不要乱来!”孟慷想起了这码事,随口提醒道。
虚锋连忙点头,挥手招了名下人过来,想了想,决定还是自己亲自去一趟。
虚锋此刻心中已经信服了大半,心急火燎的赶到府门口,正要开口说话,却骇然的发觉,那个大块头神通秘境强者身旁,又多出了一个干瘦的老者。
而这个老者只是随便瞪了他一眼,虚锋就感觉到身体如遭雷击,浑身力气就像被抽空了似的。
“夺寿境?是夺寿境强者!”虚锋总算这两年当了城主之后,眼力高明了许多,一眼就瞧出了对方的真正境界,不禁心中大骇。
不过他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这批人绝对不可能是匪类,他们之中既然有传说中的夺寿境强者,要擒杀自己这个小小的神通秘境,不费吹灰之力。
看来真是上京那边过来的高手,青州城有救了!
虚锋想及此处,冲着府门外的众人一拱手道:“各位豪杰,虚锋在此有礼了!孟慷已经在为吾儿医治了,各位请随老夫入府稍事休息。”
见这疯老头终于服软,古天和叶小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雷玉则一脸感激的看了看身旁这位夺寿境大高手,心想还是强者为尊,这位老头子一出场,对方立刻就乖巧了。
这位貌不惊人的夺寿境大高手老者咧嘴笑了笑,转头就走,又回马车上打坐去了,竟然片刻也不愿耽误练功,根本不屑和人寒暄。
众人随着虚锋入了城主府,护卫们在府中的演武场休息,虚锋带着雷玉和天等人,一齐去了后院,看小孟神医给人治病。
等他们到了后院的时候,孟慷已经和趴在桶中的虚步行有说有笑了。
见儿子恢复了意识,虚锋顿时老泪纵横,站在原地,不知说什么好了。
孟慷瞧了这位老城主一眼,心中越发思念孟大海了。
为了掩饰这份心情激荡,孟慷故意问道:“以前你老爸对你好像没这么好啊?你不是还有几个兄弟成天争来争去的么?”
虚步行虽满脸虚弱,精神却蛮足的,嘿嘿笑道:“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自从我考上了飞流学院,我老爸就指定我是最爱的那个了!更何况这回青州水灾,我老爸执意要留在城中与百姓共存亡,除了我,另外几个弟兄全都溜了!”
孟慷点点头,不欲深问下去了,随口道:“对了,你怎么搞成这副德性了?”
虚步行面色一黯,道:“他娘的!别提了!这次飞流学院派出弟子赈灾,我和几个师兄被派到了青州,本以为可以为家乡出点力,哪知道还没入城就被乱匪偷袭,打散了!”
“后来这些乱匪还假扮官兵,借救灾之名入城,被我发现了,怪我自己实力不济,被他们伤了胸口,扔到了尸堆里,要不是我老爸冒死把我捡回来,这条命早就没了!”
孟慷一边聊天,一边处理虚步行胸前的伤口,以银刀将腐肉削去,再敷上伤药,也就聊几句的功夫,就将虚步行的性命一步一步的从死神手中抢了回来。
叶小媛和一众师姐妹们在旁边看得面面相觑,因为孟师除了手段高明之外,各种名贵药材竟然层出不穷,像不要钱似的不断掏出来,全然不计成本的用在这个虚不行的身上。
这才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本来奄奄一息的虚步行,现在居然可以自己扶着桶壁站起身来了。
如此神奇的医术,瞧得在场的诸人全都如同身置梦中,几乎不敢相信。
那位城主虚锋,在一旁老泪纵横,想摸却又不敢去摸儿子,哪还有神通秘境强者的半点威风。
“城主大人,我们要尽快清除污染源,救治全城的百姓,把青州治好了之后,我们医疗队还要去其它几州治病救人,时间紧迫,想请你帮忙配合,先把城中百姓动员起来!”
孟慷转过身,冲着虚锋城主一拱手道。
虚锋连忙还礼,连连说道:“一定办到!老夫这就去安排!这是泽被苍生的大计,功德无量啊!”
虚步行也从铁桶中站直了身子,拱手道:“算我一份,虚步行驽钝,愿效犬马之劳!”
这虚氏父子都是响当当的汉子,雷玉见两人如此豪迈,不由得看了孟慷一眼,知道青州这一块算是成事了!
“咳,咳!那个谁,你效劳就算了,起码先穿个衣服吧!这里很多妹子的,注意瞻观!”古天轻咳了两声,一边用手掌挡在了叶小媛的面前,一边酸酸道。
这时诸人才发现,虚步行身上的衣物着实少了些,光顾着表决心了,却不知已经春光乍泄,将一副好身材尽露无遗。
三个时辰之后,在虚氏父子的号召之下,越来越多的青州居民从钉死的宅院之中走了出来,他们将病患中的亲人也一并抬了出来,聚集到了广场中。
望着广场上黑压压的人头,还有陆续从街头巷角赶来的百姓们,医疗队的全体成员都感觉到了肩上的重担,沉甸甸的。
就连那些风雷堂的护卫们,也全都一脸的肃穆。
相比平时的刀头舔血,打打杀杀来说,眼下的这场与疫病和饥荒的战争才是真正伟大的,也更有意义。
因为生命在这个时刻才显得平等,无论你是高手还是普通人,没饭食就会饿死,染病了也一样会死,而让这些原本已经陷入绝望的生命重新点燃斗志,让他们活下去,则变得意义非凡,神圣无比。
青州城的城主虚锋站在高台之上,运足了力气,大声道:“父老乡亲们!咱们青州城有救了!清远药行的少东家孟慷,自上京城学医归来,带着医学院的医生们来替咱们治瘟疫了!他们已经治好了黄仁一家,还有我儿虚步行,只要我们听从医学院的安排,就可以将城中的瘟疫赶走,人人都可得救!”
听到虚锋城主的隔空喊话,百姓们纷纷睁开麻木的眼睛,从角落里走出来,带着患疫病的亲人走向了城市广场。
许多人听到清远药行这个名字,纷纷热泪盈眶,更加相信城主大人所说的是真的。
曾几何时,清远药行是青州城出了名的乐善好施,经常救济穷人,那孟大富更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听说是孟大富的儿子回青州了,许多人心中燃起希望。
谁不知道当年清远药行的医道高超,远近闻名,后来这几年没声息了,普通百姓并不知道孟园惨案,只是从记忆中找寻回了清远药行这个名字。
见百姓越聚越多,虚锋冲着孟慷点了点头。
孟慷跳上高台,沉声吐气,大声道:“各位乡亲,城中感染瘟疫的人数众多,为了尽量救治大家,请大家分头回去收集烧水的容器,大小均可,再就是烧水的木柴,越多越好!我们医学院会在广场上煮药汤替大家治病,分文不收!”
“有病重的家属,可以先将病人留在广场上,我们会依据医情的严重程度,先行治疗!另外,我需要百名劳工,和医疗队的人去药铺搬运药材!请大家踊跃报名!”
孟慷说完之后,底下有人高声嚷道:“小子!你真能治得好瘟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