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孟慷和古天一同来到了北城门口。
京盟会的马车已经在那里等候两人了。
这是一架四辕黄花梨马车,车身上没有任何徽记,也没有多余的装饰,除了车条用的是铁力木,其余部份用的都是上好的黄木梨木,和京盟会的气质相符,外表虽然不显山不露水,本质却是贵到死的那种。
两人上车,一路驶出城外约莫四十里,到了一处峡谷。
放眼望去,四周俱是一片黄沙漫天,峡谷两壁高耸,如刀砍斧削般挺立。
没想到上京城外,居然还有这么一处颇具漠北风光的景致,宛若进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里是双月峡谷,请两位到前面的观月亭稍坐,帮主他老人家稍后就到!”车夫见两人四下观望,很客气的解释道。
孟慷抬头看去,在峡谷的上方,果然隐约可见一座凉亭模样的建筑,矗立在险峻的崖壁顶上,颇有“山登绝顶我为峰”的意境。
很快,孟慷和古天一起沿着峡谷山壁上的小路,一路攀行,赶到了观月亭上。
这座观月亭远比从远处看起来要庞大,亭台修建得颇具气势,可容纳三四十人在其中赏峡而不拥挤。
从亭内向下俯览,可见整个双月峡谷的景象尽收眼底,站在此处望下去,竟然有一种江山如画,气吞山河的博大意境。
此刻天时尚早,这观月亭中除了孟慷和古天之外,还有一批丫鬟佣人,正在打扫空间,布置席位,搬挪桌椅,摆放瓜果蜜饯,众人忙得不亦乐乎。
不一会儿,又有几辆马车停在了双月峡谷入口,一行二十多人登上了观月亭。
远远的见到了那位戚君卓帮主,还有那位白敬亭白长老,京盟会一共来了八人。
剩下的那十多人,明显和京盟会不是一路的,他们自成一派,与京盟会诸人拉开一定距离,两拔人一前一后进入了观月亭。
戚君卓见到孟慷和古天两人,满脸高兴的招了招手,示意两人过去。
见公主殿下对那两人如此热情,旁边的白敬亭不禁皱了皱眉,很显然不爽。
“你们两个来得挺早啊!不错,不错!对本盟的事情很上心嘛!我以为就古天的德性,又要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肯来呢!”
古天小小尴尬的挤了挤眼睛,不置可否。
孟慷在一旁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他注意到一个小小的细节,这位公主殿下从不称本宫,都是用你我相称,可见其人豪爽,不拘小节,颇有丈夫之风,和这样的帮主相处,似乎还不错。
“哟!这不是医学院的小孟神医吗?不在医学院里教小妹妹,哪阵风把您给吹到这荒山野岭里来了?”
对面那群人之中有人认出了孟慷的身份,迎面走上前来,嘴里说话的腔调阴阳怪气,听着十分刺耳。
说话的是个锦衣年轻人,长得眉清目秀,颇具女相,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一看就是自命风流的人物。
孟慷并不认得这人,自然也不会去搭话,只是面色平静的看着对方。
“戚君卓,你好快的动作啊!居然把小孟神医弄到你们京盟会了,哦!我明白了,你定是嫌自己生得不够美丽,所以要让小孟神医给你改改样子!此乃近水楼台先得月,好计策,好计策啊!”
那锦衣年轻人一拍折扇,摇头晃脑的说了一大堆,越说越难听。
孟慷听得眉头大皱,此人竟然敢当众出言辱及公主,实在是不可思议,除非他的身份和公主殿下相当,甚至还在其之上,否则怎么敢如此无礼?
戚君卓神色冷淡,挥了挥手,道:“梁山南,闭上你的狗嘴!本人的相貌还论不到你来评价!一句话,今天的这场赌局还要不要继续?”
那名锦衣公子嗤拉一声打开折扇,故作潇洒的笑道:“当然要继续,我只怕贵盟输不起!咱们今天照旧,比三场如何?”
“三场就三场!看谁笑到最后!”公主殿下怒冲冲的说道。
旁边的古天在孟慷耳畔轻声说道:“那个梁山南,是北凉世子,大戟朝最大的藩王就是他爹,连北凉都知道你小孟神医的名声了,嘿嘿!牛逼!”
孟慷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对方敢和公主殿下叫板,原来是北凉王的世子,北凉王坐拥三十万精骑,镇守帝国东北,乃是赫赫有名的一代传奇人物。
“那行,咱们先各自准备准备,半个时辰之后赛第一场!至于赌注么?第一把玩小一点吧,黄金万两,你觉得如何?”北凉世子梁山南摇扇道。
“好!”美人帮主也不多说,带着京盟会的手下,转身就走。
两拔人马分开,各自准备去了。
看来这位北凉世子并没有真的把孟慷当回事,只是借他的医名来羞辱戚君卓罢了,因为他说完话之后,连半个正眼也没有再多瞧孟慷一眼,气焰嚣张至极。
孟慷倒是不以为意,反正至始直终,他也没跟那位世子爷搭腔,全是对方一个人在表演而已。
这边戚君卓吩咐下去,不多时,只见一头形态威猛的虎夔兽被牵了出来。
虎夔兽在四级陆行生物之中,毫无疑问的位于食物链的最顶端,是一种极为稀少,但是战斗力异常强大的凶兽。
孟慷看到这头虎夔兽,也是稍稍惊愕了一下,因为以前在黑狱森林中,他与这种毛色黑黄相间的虎夔兽打过架,这种体积庞大,体力悠长的凶兽攻击性极强,战力直逼五级生物,就算是他也不愿轻易招惹。
而京盟会居然可以驯化一头成年虎夔用来比赛,实在是难以想象。
牵着这头虎夔兽的是一个瘦小精悍的男子,短发,赤膊上身,肌肉线条很优美,显示出蕴藏着爆炸性的力量,一双眼睛深沉如潭,目光咄咄逼人。
“孟慷兄,今天请你来,是想你帮忙看一看,许剑峰的身体状况有没有问题?我怀疑对方在他身上动了手脚,可是我们却什么也查不出来。”戚君卓指着那名精瘦的年轻人,说道。
孟慷瞧了一眼,对方体格强健,血气方刚,从外表上看,并不像是中毒或有病之人。
于是,孟慷上前一步,伸手去搭对方的手腕,要替对方切脉。
这个许剑峰皱了皱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但却仍然让孟慷一把捏住了脉门。
戚君卓在一旁解释道:“许剑峰是咱们京盟会的首席骑师,他会代表我们与北凉商联赌斗。上次不知为什么,骑到最后冲刺的关头突然慢了下来,让北凉那边胜了一局!孟慷你医术高明,替他看一看,到底是什么问题!”
孟慷沉默不语,专业切脉,那位被他握着手腕子的许剑峰却满脸的倨傲,似乎不大瞧得起这位小孟神医。
过了半晌,孟慷松开手指,摇摇头道:“这位朋友的脉象很稳,脉博跳动有力,气息悠长,经脉弹性十足,他的身体该没有问题!”
听到孟慷这么一说,站在戚君卓身后的那些京盟会成员全都嗡嗡议论起来了。
戚君卓眨了眨眼睛,低声道:“孟慷兄,君卓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你帮忙看一看那只虎夔兽,看看它是不是被人动了手脚?它是我们能找到最好的了,比赛非它不可!”
一听公主殿下要让孟慷给那只虎夔兽看病,古天顿时就不乐意了,在一旁小声嘀咕道:“孟慷又不是兽医,他凭什么给野兽看病?”
孟慷摇了摇头,示意无碍,然后走向了那只虎夔兽。
那位骑师许剑峰故意退开一步,还在旁边多了句嘴道:“这虎夔可不好惹,你小心它咬断你的手!”
孟慷的动作很轻,很放松的走到了虎夔兽面前,先直视着这头虎夔的眼睛,然后缓缓的将手掌伸至了它的嘴前。
他的这个动作,令在场许多人的一颗心脏都吊到了嗓子眼,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只虎夔性子暴躁,京盟会为了收伏它费了好大的力气,被它咬伤了好几人,一般人等闲都不愿靠近这头凶物。
孟慷的目光之中蕴含着神念,那是一股对生命平等尊重的意志,从容的传递到了那头虎夔兽的眼中。
异事出现了,这头脾气暴躁的虎夔兽并没有噬咬面前这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反而乖顺的低下了头,任凭孟慷轻轻抚摸着它的头顶,一副很惬意,很舒服的样子。
众人纷纷惊奇,那位许剑峰骑师更是瞪圆了眼睛,一脸的诧异。
要知道,他可是花了足足半年时间,每日喂食,还在这头虎夔兽的笼外睡了一个月,才获取了这野兽的信任,这是他引以为傲的驭兽之术,没想到被人轻易的超越了。
孟慷轻轻的抚摸着这头虎夔兽毛茸茸的大脑袋,对方就像一只大猫,安静的趴在他的身边,虽然一对獠牙露出唇外,闪闪发光,但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只虎夔很喜欢这个人类。
过了一会,孟慷收回手掌,摇摇头,道:“这只虎夔兽的身体没有异常,它的状态很好!”
此言一出,众人皆一片哗然,就连戚君卓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上一次京盟会赛兽输了,他们均以为是北凉人在暗中捣鬼,所以才请出了小孟神医,希望能找出对方偷奸的蛛丝马迹,现在孟慷居然说骑师和骑兽都没有问题,那等于问题根本就没有解决,岂不是这场还是要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