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破晓时分,视野还是灰蒙蒙的一片,雾色把一切渲染得越发的朦胧虚渺,不过,在六王爷的别院大门前,火光却几乎把半片天给照亮了。
以采药为名聚集的人们——背着竹篓,换上了方便行走的粗布麻衣,却依然系着面纱的红月;脸色苍俊,初夏却穿着一身厚衣,身边跟着十数个个手持火把的官兵的六王爷;自然不能少的,是闲在人群外面,弯身给小可爱梳着毛,却不时向着门后躲藏的丫鬟们打着眼色、抛媚眼的上官书。
这种行为像谁?
苏问情?
红月悄悄地收回了目光,看向身边的六王爷,以及六王爷身后的大队人马,只觉得一阵的头疼。
果然,才到了山上,麻烦就开始了——
“苏姑娘,你瞧你瞧,好漂亮的小野花!”
六王爷才兴高采烈地指着山边的野花丛喊出了话,就听到紧随着六王爷的官兵们异口同声地叫:“六王爷,您乃万金之躯,让我去吧!”
于是,十数人一窝蜂地冲过去,像是谁摘的花多就谁最讨这六王爷的欢心,好好的一小片野花丛,刹那间被蹂躏成了烂草堆。
这就算了,她伸手欲摘点药草,六王爷见了马上摁住她的手背,而自然,没等六王爷出手,那十数个官兵已经满载而归,奉上大片乱草。至于她想要的,却被乱脚踩碎,叫人哭笑不得。
感到有些渴了,遇见了山涧小溪,她欲用竹筒接水,这六王爷见了又来献殷勤,无非又让那十数个官兵抢着领功,抢功也罢了,那十数人争相去抢那小小的一注清流,混乱间,竟然有人一脚踩到溪流上,更有人不小心摔坐了下去——望着同时递来的那十数筒竹筒,她的嘴角,终于忍不住抽搐了起来。
时值晌午,烈日当空。
“苏姑娘、苏姑娘,我们歇息、歇息一下可好?”
山上虽有绿荫,但仍是闷热,尤其山路难行,六王爷又从小多病,总以轿车代步,虽然一路在她的面前忍耐,但终于还是尴尬地在一众官兵的搀扶下,主动提出要休息。
她回过头来,淡淡一笑,“六王爷,你饿了吗?”
“不、不饿,只是有点累……”
话才说罢,就听到一阵“咕噜噜”的声音自六王爷的腹中传来,她迎着那越发尴尬的脸,说道:“六王爷吃惯了山珍海味,可要试试念君的手艺?”
“好,我这就差人帮你……”
“不必了,就让念君亲自来便可,人多了反倒手忙脚乱。”
她说罢,转身走入林间,却听见了身后有人跟来,不经意地回头,并不意外地,看到了双手负后,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的上官书,还有一直紧随着上官书的大狗狗。
这片山头,郁郁葱葱地,虽然没有什么好景色可赏,但闲庭信步,感受着绿意与微风的清凉,也算是一种享受,尤其,还有一条可爱爱撒娇的大狗狗忽然追了过来,亦步亦趋着?对上那可爱的大眼,她忍不住伸手去抚摸那毛茸茸的硬脑袋。
“苏姑娘对狗儿倒是挺温柔的。”
而某人,也终于打破了沉默,只是对她说话的语调却充满着不屑般的挑衅。
她回头,对上他那充满了懊恼的眼,总算啊,让她看到了他按捺不住的表情了。
徐徐地站起,她迎视着向自己走来的他。
“不知道苏姑娘打算亲自给六王爷做些什么美味菜肴?”
“放心,上官盟主你那么辛苦地保护着小女子,小女子不会忘记你的。”
终于,他停在她的跟前,而那双黑曜石般明亮耀眼的黑瞳里,懊恼的情绪也到了极点,“所以,我只是顺道?”
毫无预警地,他拉下她的面纱,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就给她狠狠地亲了下来。
唇呀嘴的,就连舌根都被他亲得发疼,但她没有阻止,他要发泄,她就任他发泄,待他吻得无趣了,抽身,瞪着她,只能越发地懊恼。
“混蛋红月,你该死的像根木头!”
可是这话音才落,却被她给狠狠搧了个耳光。
懵了,他飞快地眨着眼,却见着眼前的她一直擦拭着自己的唇,仿佛黏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混蛋红月,你擦什么……”
“上官盟主始终是误会了呢!”她蓦地瞪着他,“小女子姓苏,小名念君,可不是你口中的红月。”
“你还要骗我骗到什么时候,我都知道了!下毒的是你,解毒的也是……”
“上官盟主你大概不知道吧,月前魅宫的妖女青萍偷袭六王爷,正是我解的毒。”
一句话,冷淡得紧,把上官书原本的愤怒给击散了。
“你、你说什么?”
“我最后一次跟你说,我是苏念君,不是你口中的红月,希望上官盟主不要再错认了人。”
“你、你、你……你当真不是红月?”
他总算是慌了,因为他觉得他被说服了,但如果眼前的苏念君不是红月,那他刚刚岂不是像个色狼似的冒犯了红月以外的姑娘?!
可是……
“你,亲起来跟红月一样的。”
他在挣扎,困兽的级别。
而她不知该恼该笑,为他那句“亲起来跟红月一样的”,“上官盟主请把刚刚的事情忘记了,也不要对外面的人说,不然小女子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了。”
“喔……”
见着他一副被她唬懵的表情,她抢回面纱戴上,在地上捡起一根干枝,正欲到河中抓鱼,孰料,却听他蓦地开口:“所以,你当真、当真不是红月?”
“不是!”
这人还真是不死心。
“那你到底是谁?鬼医谷的两位传人可都不姓苏。”
她微愣,转头,发现他正锐利地瞪过来,可是,或许是心虚吧,当接触到她的目光时,他竟然脸一热,别开了目光。只是,下一秒,因为想起了自己正在质问她,于是他逼自己正视她的目光,但,没想到她居然已经来到了面前,竟还异常接近地半眯着眼打量自己,他登时僵直了脖子,想退后,却又碍于面子死撑着不动分毫。
“上官盟主不愧是武林盟主,真是什么都逃不开你的法眼。”
“好、好说……”
“可是,上官盟主刚刚却唐突了我,对吧?”
他的脸,霎时热得像被火烧,因为理亏,连个单音节也发不出来。
“所以,如果上官盟主对我有所亏欠的,对吧?”
他突然发现,她说话的方式跟方才的冷淡完全不同,熟悉得,就像是……
不,他可不能再把眼前的女子错认成红月了,光是想到自己刚刚亲了红月以外的人,他心里就乱得像被成千上万的蚂蚁在爬。
“对姑娘的亏欠,上官自当找机会……”
“只要上官盟主离开即可。”
“不行,我绝对不会离开这里的。”
“你不是说要偿还对我的亏欠吗?”
“反正我不会离开,起码不是现在。”
如果眼前的女子不是红月,但是,他总有这样的感觉,透过她,应该还是可以找到红月的!不过,为免再犯错误或者打草惊蛇,他决定自己暗中调查。
“关于姑娘并非鬼医谷传人之事,只要姑娘莫要做出什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来,上官可以当作不知。”
臭上官书,为什么就是赶不走!
“在这以前,上官盟主,可以麻烦你帮忙抓鱼么?”
在他的去留上如果再纠缠下去,她怕他终究会察觉事情有异!于是,她懊恼地把手中的干枝塞到他的手里。
“要我抓?”
“就当你失礼了亲我的小小利息,如何?”
见着他耳根一红,拿了干枝便乖乖到河中抓鱼去,她找了个树阴的位置,双手抱胸,静静地看着他,就像是顾忌她的目光似的,他赶紧换了个位置,背对着她。
这样的表现,是心慌意乱?
一直懊恼而紧绷的唇角,忍不住轻轻地弯出了个笑弧来。
这样的上官书,感觉挺可爱的嘛。
只是,再怎么样,她也得想个办法,送走他。
她现在走在鸡蛋上面,每一步都那么的惊心,如果让他留下来,她实在很担心那位“娘”会对他不利哎!
更何况,她直觉地,不想让这两人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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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山上回到别院,已经是黄昏之后的事情了。
多亏了六王爷的同行,还有那些争相讨好六王爷的属下们,她连一点像样的草药都没有采到,倒是装载了满满的一斗笠的白色小野花回来。
六王爷自然知道自己帮了倒忙,到了别院寻了借口便尴尬地回房歇息,其他人为了讨好六王爷可没少出力气,见主子走了,自然也是鸟兽散,至于上官书嘛,一路离她远远的,才回到了别院,便教一群丫鬟围了个严实。
这回他可不好受了,之前是因为认定了苏念君就是红月,才循着对苏问情的印象,装出一副很风流的模样,如今,丫鬟们芳心蠢动,他却是有苦难言,拒绝她们的热情,却被视为欲拒还迎的手段,不经意地遇上站在远处的她的目光,他像是做了蠢事被逮到了一般,明知道她不是红月,却有着心虚被抓包的感觉。
“上官盟主,快点嘛,人家特意为你做的面条都要凉掉了!”
“我也做了你一定喜欢吃的桂花糕喔!”
“还有我还有我!我做了个钱袋要送给你的……”
身边叽叽喳喳着,他苦于应对,不过,却悄然地回头张望,已经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了,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却也莫名地找寻她的身影。就像刚刚在山上时一样,刻意地保持距离,却又因为看到她和六王爷一同进餐时的融洽莫名地心里不舒服。
“小可爱,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明月高挂,别院里最偏僻的一角,屋顶上,某人不理怀中大狗狗的挣扎,就是把大狗狗勒了个紧,一张俊逸的脸,蹭着大狗狗那冰凉的大耳朵,“是因为我不小心亲错了人,所以在意起来了?可这种感觉很不妙哎……”
“呜!”
“你真是没有半点用处哎,一个晚上听我说了那么多,就只会像狗一般地叫!”
“呜!”
“你就没有别的话对我说吗?”
狗当然是不会说话的,小可爱没耐性地张口,咬住他的手臂,趁着他吃痛之际开溜了,剩下他可怜兮兮地望着天空的明月,犬类一般地蹲在屋顶上。
兴许,真不该叹气,也不该垂头丧气地低了头,那么,就不会看到这么晚了,那个叫苏念君的女人鬼鬼祟祟地翻过无人看守的矮墙,离开了别院。
那么,他就不会因为好奇而尾随。
这么晚了,她还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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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城西十里亭,按照那位“娘”的吩咐,红月应约而来。
这一夜的月色是明亮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却照得景色模糊,仿佛一切被铺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
因为见不着一抹的阴霾,这个被人高的野草半包围着的十里亭,往日荒废,如今却变成了一个藏匿埋伏的好地点。
如今,十里亭里面有人踱着方步。
一百步,只能看到模糊的身影。
五十步,总算看到那人穿的是一身不合尺寸的农家汉布衫,裤筒高吊着,踩着只能塞进半只脚丫的补丁黑鞋。
十数步,终于见着了那人的长相。
倒三角眼,长而垂落眼角的浓黑眉毛,最让人印象深刻的,绝对是眉宇之间的那颗富贵痔。
这人,不是那终日巴结六王爷的提督,又是谁?!
假魅宫到底想做什么?
先是掌握了相国密谋造反的把柄,现在又轮到掌握重兵的苏浙提督?
“只有你吗!”
见了黑衣蒙面的她,提督紧张地把一柄长剑搂在怀里,退到十里亭最里面的角落,仿佛担心着她的偷袭。
她不想让提督认出自己的声音,于是点了点头,特意变了音:“绿豆汤,红豆汤,你喜欢哪一样?”
听到暗号,提督赶紧抖着声音回答:“知足常乐,能忍自安。”
这就是假魅宫在不清楚对方身份时用以确认的暗语,如果能回答上来的,就是自己人。
只是,这个暗语的回答每隔一段时日就会更换一次。
那时候她居然大意地没有调查清楚这些,所以才会着了若彤公主的道,不过也因祸得福,混到了权力中心附近,只是她不懂,为什么明知道她的身份是魅宫的红月,假魅宫的人却只是给她塑造另一重身份,图的是什么呢?
心念百转之间,提督已经紧张地从自己的怀里面掏出一个油纸包,飞快又紧张地丢到了小石桌上。
她见了,只是在心里暗笑着这提督的没种,只是,当她把油纸包拿起时,那一直教她不放在眼里的提督竟然猛地从袖间向她撒来了一阵毒烟!
虽然她及时地用手护住了脸,双眼却还是进了东西!
“上!”
提督一声喝叫,草丛里一阵杂乱的响声,随即,十名早已经埋伏在这里的剑客从四面八方跳出,以快得无法闪避的速度,试图以剑架在红月的脖子上,不过红月视力虽被夺取,但施放暗器的人对于听力的锻炼是绝不容轻视的,所以,虽然身上挂了点彩,到底还是凭着听声辩位,化解了那些剑客的攻势。
尤其,那些剑客虽然是大块头,本身却没有什么内力底子,自然是无法制服红月的。眼见着那些剑客无论如何就是无法把红月制服,提督脸色大变,赶紧离开十里亭的战圈,猛地一举拳,稍远处,齐刷刷地站起来数十名的弓箭手。
“逆贼,你们安插在我提督府暗桩,早就招供了!现在,你身后有二十名弓箭手的箭矢对着你,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红月微微一愣,就当她给从背后偷袭而来的剑客送了一掌时,猛地,右耳边飞快地刷过了什么,火热的感觉,带着棉麻的刺痛,只觉得四肢登时虚软,丹田处真气骤然散失。
她马上意识到,那箭上有毒!
“哈哈,识趣的就给我跪下求饶,只要交出你两日前截取的密函,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呜!”
就当提督得意忘形之际,喉咙突然被人一捏,整个人被单手举起。
那鬼魅般的快速手法,吓得提督汗流浃背,或许是因为咽喉被掐,又或许是因为感到惶恐,以至于声音也变得怪里怪气:“你、你是什么人……”
有谁来了吗?
黑暗里,红月紧拧了眉,只知道提督被人挟持了,却不知道那人是敌是友,直到,一抹阴阳怪气、不男不女的声音响起:“叫弓箭手把弓丢了,然后,我数三下,自己敲晕自己。”
“你、你……”
“不然我就扭断这位提督大人的脖子。一……”
“快!快照他的话去做!”
一听到对方要对自己不利,提督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情势突然逆转,红月聚精会神地听着那边的动静,蓦地,身后又有一名剑客来偷袭,她正欲悄悄送上一掌,但那偷袭的人还没近她的身,就突然惨叫一声,抱着肚子在地上虾一般地抽搐了起来。
“哎呀,抱歉,我的眼界不是很准,小哥,你一定很痛吧?”
是那个阴阳怪气的人?
“我说,其他小哥们,如果你们不乖乖地把自己敲昏,可能我下一次出手,就会让你们绝子绝孙咯!”
那人声音才落,就听见哀嚎顿起,然后,她身边有人相继地倒下了。
“提督大人,你也睡吧。”
那人手起,提督大人杀猪般地哀叫了一声,也倒了下去。
万物俱静。
然后,脚步声轻起,但纵使是踩在杂草之上,竟也几若无闻,可见来人武功之高,尤其方才,竟能神出鬼没地挟持了提督,可见这人轻功之高,内力之深,恐怕还在她之上。
她命令自己沉着,待到那人步入十里亭,她以快得见不到影的掌风拍过去,若是平常,定然能把那人打出几丈之远,只可惜她现在中了毒箭,连站也站不稳了,所以那人虽然受了惊,却是飞快地反应过来,皓腕翻了几翻,化解了她的掌力,竟还顺势地拽住了她的玉臂,把她反手制住。
“你……”
趁那人开口,她以脚踢向那人的胳膊,那人吃痛地松开了她,她赶紧凭借了记忆窜出十里亭,但没跃出几步,却撞进了一个带着淡淡暖意的怀抱里。
“别忙着逃走,是我啦!我没有恶意!”
就在大惊之际,熟悉的声音窜入耳里。
不再是阴阳怪气的那声音,让她脑海里霎时一阵空白。
“你是……上官书?”
“是,是我,不然还有谁呢?”上官书没好气地说道,却见她蓦地腿一软,倒进他的怀里,“喂,你……”
“我腿软。”
果然是上官书。
她放心地把脸埋进他的怀里,鼻息间是他那清爽的味道,耳边,有他有力的心跳,只是,如今有点紊乱。
突然发现,自己好想念这一切。
所以,就当上官书慌乱地把她扶起来时,她反射地抱住了他,再一次把脸埋在他的胸膛里。
“喂、喂……苏姑娘你……”
久久地没听到她说话,他僵硬地竖起膀子,像螃蟹似的,想推开她,但又不想与她有太多的肌肤之亲,于是僵硬着手指头,拧起她肩膀上的衣服,想要把她拉开,谁料,她忽然整个人软了下去,他吓得赶紧扶住了她的肩膀,却因为失去平衡,被她压在地上。
怎么说他上官书都是冰清玉洁的,在被红月占便宜以前,又怎么可以被姑娘随便抱了,压了?!况且、况且,“我、我已经有红月了,苏姑娘你要自、自……自重啊!”
没有人回答他。
“你再不起来,我只好……”
还是没有人回答他。
恼了,他咬紧牙龈翻了个身,虽然成功地脱离了被压倒的窘困,可是却见她趴在草地上毫无反应。
“喂!”
没有回应?
他手伸过去,但在碰到她的肩膀前赶紧抽回,在地上胡乱摸了一下,摸到了干枝,于是用干枝点了点她的脖子,还是没有反应。
迟疑了一阵,他终于爬过去,用僵硬得不能再僵硬的指头一推,把她翻了个面朝天。
可是,当她那苍白如纸的面容映入眼帘的同时,他暴瞪了眼,看到了那接近黑色的血从她的眼角、鼻孔、嘴角,还有耳洞腻渗着流了出来。
“喂,你中毒了!”
顾不了其他,他赶紧摇醒她,可是她早已经意识模糊,嘴里呢喃的都是他听不懂的话。
“喂,你都中毒了,还不赶快给自己解毒……喂,你快醒醒,我不会解毒的啊……该死!”
他总不能见死不救,只好把人拦腰抱起。
环顾四周,山峦叠影,诸峰临立。
堂堂鬼医谷的传人,由他带回去,身中剧毒寻求他人救治么?
洛阳,聚集了不少帮派,有哪个帮派擅长用药炼丹的么?距离这里最近的,显然是邙山,邙山……
但他无论如何就是想不起来那里有什么帮派,只记得山脚附近有个很小眉小眼的帮派……
不管了,先去了再说!
荒凉的郊野,风起,草儿沙沙地响,只见一抹白色的流影,往洛阳城以北的山林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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