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我兼职当了艾琳的老板。生意蛮好的,财源滚滚,五元……十元……二十……五十……百号……大面值的有!至于五角、一元的免谈,似乎它们也没脸混进我的手中。刹那间,我联想到了高尔基写的小说《海燕》,他写:让人民币来得更猛烈些吧!
瞧,我多幼稚,多么童真!
“我看也是。”艾琳不失时机的赞美我。
下班后,我们回了艾琳家。此时,依家农早已走了,看依裳的脸色,似乎她已原谅了她的父亲。好,皆大欢喜,我的煞费苦心总算没白费。其实,这里的功劳主要在于我,而没艾琳的份,她也没帮上什么忙啊。
“我没帮你劝依裳吗?”艾琳埋怨似的小声嘟囔着。
“这也算?”我说。
“嗯,嗯,算。”她一个劲的点头。
这丫的有时还蛮可爱的嘛!好吧,功劳暂且算她一份好了。接下来,一心享用依裳的犒劳奖励吧。
依裳亲手烹饪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她虽不说,但我和艾琳也明了她的心意吧。害羞是依裳的天性,话不必明说,反正都快成一家人了。哦,是的,依家农是我未来的老丈人。虽然这个老丈人曾经是个罪人,但起码今天被她女儿宣布无罪释放了是吧?那么,请让一切步入正轨。
“依裳,你的心结打开了吗?”艾琳问。
“嗯。”依裳羞怯的点头。
“那就好,呵呵。”艾琳笑了笑,“然后呢,你有何打算?”
“什么?”依裳问。
“就是……你和周稻的事儿啊,嘻嘻。”
嘿,艾琳在有意撮合我和依裳?
“我……”依裳支支吾吾的,她说:“不是说好了吗?我和周稻是好朋友呀。”
我:……
仿佛是一头跌进寒冬腊月的冰窖里了。
我的心呐,拔凉得彻底。
“稻。”依裳的眼神与我对视。
“艾琳是在和你开玩笑的。”我强颜欢笑的掩饰过去了。
“谢谢。”她莞尔一笑。
“谢什么?”我问。
“谢谢你和艾琳帮我打开了多年的心结。”她说。
哦,她指的是依家农的事儿。
“别谢啦,嘻嘻。”艾琳笑着将手搭在依裳的肩膀,说:“都说了,我们是好朋友嘛!好朋友不言谢的哦。”
说完,我们三人相视而笑。
说真的,我不想听到朋友这个字眼,尤其是,从依裳的口中说出。若她在朋友的前面加了个女字,那我倒是欣然接受,并,欣喜若狂。可惜,她……。转念一想,算了,今天是依裳最开心的日子,别扫了雅兴。
“稻。”依裳将一块鱼肉夹进我的碟子中。她说:“我做的水煮鱼,尝尝呀!”
咦,水煮鱼?我暗自一乐,冷不丁的想起凯子那哀嚎似的嗓音了。
“嗯,好吃。”我品尝了一口,赞美道。
依裳的手艺不错,若再麻再辣一点,就更爽口开胃了。我忽然想起,艾琳似乎吃不了太麻辣的。难不成,这锅水煮鱼是专门嘉奖艾琳的?她也没帮上什么忙啊?倒是邀功时敢为天下先。应再麻再辣一点。嘿嘿……
川蜀风情哦,麻辣第一绝!
待吃饱喝足了,下一步就应知趣点打道回府了吧?艾琳呐,她怎么就不挽留我再留宿一夜呢?她典型的卸磨杀驴!
我敢肯定,我前脚一迈出她的家门,她后脚就能上依裳那邀功:“依裳,你知道吗?主持‘心语’的晓晴,她是我的朋友哦。”
嘿,好!依裳想必会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艾琳成她的知音了。
说实话,即使坐在出租车里,我的思绪还是一片茫然。我在回味依裳的话,回味她对朋友的切身定义。事儿,总是比想象中的复杂。先前的自我窃喜,却依然成了依裳口中的朋友。哦,加个“好”字,意义非凡?
就这样,迷迷糊糊中,我迈进了家门,咣当,一头倒在床上。忘记开灯了,室内一片昏暗。唯一泛着一丁点昏黄的光亮,那是窗外路灯的杰作。是的,我还忘了拉窗帘。
“周稻。”是周到在叫我,他说:“把灯开开,我看不清你的脸。”
“哦。”我随手开了灯。
“你今儿个可办了一件大好事,可喜可贺啊。”他笑道。
“嗯。”我点头,“算是一个圆满大结局吧,可唯一的遗憾……”
“唯一的遗憾是她依然当你是她的好朋友,而非男朋友。”周到接着说:“凯子不是跟你说了吗?一切顺其自然的为好。”
“我不甘心。”我木然的凝视着天花板。
呼……,我听见周到在长舒一口气。
他似乎在思考着。
他说:“按理说,依裳已打开了多年的心结,那她为什么还不肯接受你呢?”
“你在问我?”我纳闷道。
“对呀。”
“可我问谁去啊?”我彻底迷茫了。
接着,我俩陷入了一片沉思状态,唯一的声音是彼此的呼吸。我们似乎在各自猜测着依裳的心思,虽然猜不透,但还是不肯放弃。难道我这辈子仅仅是她的朋友?而非男朋友?我到底哪出差了呢?我的人品?我的爱情观?还是她怀疑我对她的忠诚?
也许,这一切的猜测均不成立。也许,她一直不曾喜欢过我。若不然,艾琳曾帮我创造了无数次与依裳独处的机会,那她为何还是不肯接受我?还是周到的话有点道理,他说:“也许在依裳心里,还隐藏着一个让她不肯接受你的秘密。”
我:……
若有所思,他言之在理!
“会是什么秘密呢?”我问周到。
“不清楚,想必是个不太好的秘密。”他说。
“你的猜测有点吓人。”我说:“要不,你再重新猜一次?”
“还猜?猜不透哦,浪费脑细胞。”他说。
是啊,确实浪费脑细胞,尤其是猜女孩子的心思。也许我们一直猜到脑细胞坏死,也猜不透依裳的秘密。刹那间,我恨,恨这该死的秘密。
“周稻,你别激动。”他说:“我想,你还是让艾琳帮你套套依裳的话为好。”
“她除了邀功还会干什么?”我不屑。
“你别忘了,艾琳最大的好奇心就是揭秘别人的秘密。”周到一语道破天机。
“酷!”我赞赏的从嘴里蹦出一个字。
他说得对,艾琳最大的好奇心,和最大的本事,还真的是揣摩别人暗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甚至,打破沙锅问到底。
这样想来,我似乎还得低三下四的再求一次艾琳。当然,若她成功了,那么这次功劳绝对归她一人所有。
大凡普通的人类,似乎都有着若干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也有,这些秘密是不忍启齿的。是的,我们不是神仙,我们抛弃不了世俗的七情六欲。
佛曰:无所求。似乎,我们终究做不到这点,佛也未必。不是鄙视佛,而是凭心而论。佛的无所求,本身恰恰是有所求。
凡人每逢农历初一十五虔诚的烧香拜佛,亦是有所求的表现,他们在偷偷的将秘密倾诉给佛听。可是,佛答应了吗?
——佛是哑巴。
哦,对,我不求哑巴,我求艾琳。求她的聪明睿智,求她的伶牙俐齿。我还求周到,求他晚一些时日再返回他的故乡——地狱。因为周到说,他最近似乎有一种预感,预感到他的耳畔总有熟悉的声音呼唤着他回家。
“难道我的身体不是你的家?”我问他。
“我想,不是吧。”他忧郁的说:“最近,总有一股亲切而熟悉的声音传入我的耳畔,那个声音在呼唤我,她说,我的家在另一维空间。”
“不是地狱?”我猜着。
“呸!你的家才是地狱呢。”他气道。
“那另一维空间是什么样?”我问。
“不晓得。”
话一落,我俩不约而同的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感伤之中。这种感伤似乎是即将离别所致,我舍不得他,当然他也未必舍得离开我,因为我俩是共同拥有着一个身体的双胞胎兄弟。虽然,他比我晚出生了20来年。
可是,话说回来了,若他真的被召唤回另一维空间了,那又奈何得了呢?我想起了香港四大天王之一张学友的歌《祝福》:
不要问,不要说,一切尽在不言中,这一刻偎着烛光让我们静静的度过;莫挥手,莫回头,当我唱起这首歌,怕只怕,泪水轻轻的滑落;情难舍,人难留,今朝一别各西东,冷和热,点点滴滴在心头。
……
也许,未知的明天过于感伤,过于忧郁,所以我们还是珍惜已知的现在吧。这么一想,沉重的心情似乎缓和了不少。
“周到。”我说:“若你有一天真去了另一维空间,那我发誓,我百年之后,也一定追随你的足迹。我愿将灵魂进入你的身体,成为现在的你。”
“好,一言为定!”他欣喜道:“我期待那一天早日到来,我反客为主了哦。”
“OK,呵呵。”我释怀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