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陈思欣刚安排完绘图员修改图纸的事,纪宁锋的电话就来了。电话里语气又急又粗说要召开紧急会议,要她马上来一趟,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把唐凯迪和李铭叫上一起去总经理办公。
进入办公室,纪宁锋铁青着脸,正严肃地坐在大班椅上,像随时要爆发的火山。他指了指面前的椅子,三个人面面相觑坐下。他神情凝重,眉心被拧成一个“川”字,牙关被咬得咯咯作响。
陈思欣猜想项目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可星期六开会的时候项目方并没有提什么!她小心翼翼地问:“纪总……发生什么事了?”
纪宁锋没有回答她,将面前的电脑屏幕一转,向着他们。三个人一看,非常震惊,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气。陈思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们的设计图怎么会……”
纪宁锋重重地呼了一口气:“今天一早,唐总就给我电话责问我到底怎么回事。这事,你们有什么看法?”
唐凯迪若有所思地端详着屏幕好一会儿,然后看着纪宁锋说:“上传的图片,好像是拍照的……唐总那边认定是我们的责任吗?”
“你的意思我明白!开始,他挺生气的,后来我跟他分析了情况!他说他那边已经开始暗中调查了。我们这边也要调查原因,如果真的是我们这边出了问题那就麻烦大了,设计理念和方案都要重新做,唐总要是追究责任的话,我们还要赔偿损失,更严重的问题……可能会失去这个项目。”
纪宁锋摘掉眼镜,用手捏了捏眉心,重新戴上。短短半小时,平时成熟稳重的神采突然暗淡下来,觉得他苍老了许多。“你们好好想想,这段时间里,项目组里的人都有什么异常没有?”
陈思欣睁大惊讶的双眼:“纪总,您是怀疑我们公司有内鬼?”
唐凯迪一脸平静:“利奥,既然你这样说了,肯定有证据,就拿出来让大家看看,别让大家猜测了!”
“好!看完再说!”纪宁锋打开手提,将屏幕转向大家,“这是我装的隐蔽摄像头前两天录下的视频,今天我查看了一下……”
陈思欣和唐凯迪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气看向另外一个人。李铭脸色突然一阵苍白,“干嘛这种表情看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大家神情凝重地看着李铭。陈思欣呼了一口气,说:“我相信你不会做这种事。但是……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在晚上10点多,我和凯迪刚走,你就鬼鬼崇崇地出现在视频里?这个时间段回公司到底有什么事?”
李铭叹叹气,有点失望地白了她一眼:“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难道你也跟别人一样怀疑我?”
“就是因为我了解你,所以才希望你解释一下原因,而且纪总也是因为相信你……那你解释啊!”陈思欣非常激动,声音都有点变了。她绝对不相信李铭会做出有损公司利益的事!但是……眼前怎么解释。
李铭苦笑:“原来我在大家心里是这种程度!好吧!我说实话!其实,我……怀疑有人对陈工不利,而且还想一石二鸟……所以,我经常等陈工下班后,就静静跟在她后面……”见大家那质疑的眼神,愣了一下,“我的怀疑有根据的。你们看一下这个……”说着,从皮夹里抽出一张纸。
陈思欣接过来,不以为然:“这不是我上次的化验单吗?这能说明什么?”
“你们先看看这个……上面写着排泄物有疑似泻药成份的残留物……”李铭问,“我听你说过,那天下班前去一次洗手间,回到茶水间,你的杯子已经冲好了咖啡了,喝了咖啡,回到家后就开始拉肚子了,是不是?”陈思欣想了想,说好像有这回事。“那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早上,我们的电脑曾经无故关机的事?”她再次点点头,“现在设计图怀疑泄漏了,更证明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纪宁锋问:“那你认为对陈工不利的动机是什么?”
李铭思量了一下:“我估计有几种因素,第一,也许竞争对手收买了公司的某个人,如果图纸真是我们公司泄漏出去的,这个人一定要查出来,否则,麻烦还在后头。第二,可能是陈工的竞争对手不想让她工作顺利,但这个人又不想这个项目失败,所以制造一些麻烦出来,教训教训她,电脑和泻药事件就是很好的证据。”
纪宁锋问这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做?李铭苦笑一下,说还不是那个副总经理职位作怪。纪宁锋又问他有什么发现。他说暂时还没有!
纪宁锋沉思了好一会儿,看向唐凯迪:“凯迪,你有什么看法?”
一直在思考的唐凯迪动了动身子,用食指刮了刮鼻子,淡定地说:“要查出这个人,不是一时三刻就能查出来,我看分两步走。不管是谁泄漏了,我们都要重新设计,来缓解公司与甲方的关系,另一方面,公司尽快查出这个人。我们可以这样……”
一个小时后,公司贴出非常爆炸性的《处分通告》。
大致内容是:由于度假村项目负责人工作上的疏忽,造成公司名誉及经济上损失,现公司决定,对该项目责任陈思欣及其助理唐凯迪停职处理,直到消除甲方对公司的不良影响以及不再追究此事为止。在这期间的设计由李铭代理,设计部经理黄珊代管项目相关工作。
这个通告一出,整个公司开炸了。整个星期都在议论著这宗大新闻。有人为他们抱打不平,替他们喊冤;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叹息,更有人暗自高兴。
设计部助理小美兴奋得不得了,第一时间就把消息告诉黄珊。
黄珊急匆匆赶回公司,来到总经理办公室。问纪宁锋查清楚了没有,不能因为这次可能并不是公司人员造成的事件,为了各甲方交待而必须要人负上不必要的责任,这样做对陈工不公平,而且会影响到项目的进度。纪宁锋苦笑,他说他也不想这么做,但总得向甲方有个交待,项目以后就交给她跟进了。
黄珊没再说什么!虽然曾经希望过陈思欣在项目上出个差错,不但竞争副总经理上大减“分数”,还会在男女关系上出现问题;可现在让公司受损,这种结果倒是不希望看到。这毕竟会影响到自己喜欢的男人的事业,甚至整个公司的前程。图纸外泄的事,如果不是甲方造成的,那么,公司里要不就有同行的奸细,要不就是对陈思欣有过节,或者跟纪宁锋有过节,出这种手段的人到底会是谁?庆祝会上的情景突然在她脑海里浮现,她……想到了一个人。
小美见黄珊回到办公室,满脸笑容地跟她来。“珊姐,您刚才去了总经理那了?”
“嗯!”她坐下,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想事情。
“总经理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反正需要有人对这件事负上责任!”
“真看不出来,陈思欣居然是这样的人!”
“这件事,肯定不是她做的!她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不至于这么弱智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怎么没可能!方案只有她和唐凯迪接触!”
“也许是甲方的人,也许其他我们不没知道的原因。如果真是公司的人做,没查清楚之前谁都有可疑!包括项目组的人,业务部的人,也包括我和你……”
“怎么可能!”
“好了!别在公司再议论这事了!安安份份做自己的工作!”
“哦……”
“对了!新华路那家新开的餐厅味道怎么样?”黄珊突然问了这一句,小美愣了一下,说不知道,没去过,她若有所思:“上星期六,我开车经过,我好像看到你在里面!”
小美脸色变了一下,“可能是您看错了!”她强装镇定地笑笑,但难以掩饰她的惊慌。
黄珊笑笑:“可能是我看错了!你看你,我又没说你什么,紧张什么?”
“我没紧张!珊姐,如果没事,我出去干活了!”
看着办公室的门关上,黄珊眉头皱起来:怎么觉得她有哪里不对劲?
陈思欣和唐凯迪在众人复杂的眼神中,无精打采地捧着私人物品离开公司大门。一离开公司,马上把车开到一个高级住宅区里。
“你跟纪总住在一起?”陈思欣一边放下手中纸箱,一边环顾四周的装饰,问道。
“怎么?难道两个男人就不能住在一起?”唐凯迪在电脑前坐下。
她笑着调侃说:“不是!我想说,难怪纪总这么信任你!原来你们是同居关系!”
“开始工作吧!我们要在三天时间里构思好另外一个让甲方满意的方案呢!如果通过的话,又要在二十天内做好图纸给他们,他们就不再追究图纸泄漏的事了。时间非常紧迫!”
处分通告出来后,李铭算是最辛苦的那个。不但要设计项目方案、指挥绘图员制图、组织项目组会议;还要向黄珊汇报工作、请教设计上的问题、构思方案;更苦的是在公司下了班后,还要跑到纪宁锋家参与真正的设计工作,又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纪宁锋要求他和陈思欣搬到他家住下,这让他既高兴又放心不下。高兴什么说不出来,反正就是高兴,不放心的倒是有理由,白天,他和纪宁锋上班后,屋里就剩下她和唐凯迪了,孤男寡女的,合适吗?就算自己有意想撮合他们俩,也不适合长时间独处,特别是和一个女人公认的“祸害”在一起。
有时候,他不明白纪宁锋是怎么想的,自己喜欢的人跟另外一个英俊又年轻的男人单独相处,难道不担心的吗?终于,他忍不住在车上问纪宁锋,对方一笑置之。说,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既然选择了把这项目工作交给他们,就要放手让他们去做,而且现在只有咱们四个人知道设计方案,不是更好吗。李铭觉得他听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想提醒他一下,但转念一想,如果陈思欣真的和那个“祸害”有进一步“发展”就更好,免了跟这个老男人再有什么“纠缠”。
他问情况调查进行得怎么样了。纪宁锋说这段时间先让那个人放松警惕了,再放诱饵,引蛇出动,还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