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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探视

祭星神殿内,在阵内打坐的龙飞玉感受到来人停在不远处的地上,睁开那双漆黑如玉的双眼,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如同振翅欲飞一般。他平淡如水的问道:“你来干什么?”

暮陌长歌站在原地,抬头看着大殿上鲛人一族的创世神黎陵大神,声音无波无澜,“有事自会不请自来。”意思是肯定有事才找你,没事吃饱了撑的谁找你。

看着从小看到大的少女此刻摆着一张晚娘脸,龙飞玉扑哧一笑,最终带着笑意戏谑的说:“我猜你是为了窥视二公主醒了的举动而来。”暮陌长歌冷哼一声,一双如水的眸子一扫龙飞玉而过,“你猜的不错。”龙飞玉笑嘻嘻的继续发问“哎呀,我这大殿今年可真热闹,一个接着一个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单相思着我呢。”暮陌长歌用力握紧手心,平复着内心的怒气。身为一族公主,该有的气度一定要有。

她平复一下了自己的内心,转身抱拳在胸前,胳膊两侧纯白透明鳞状翅膀上连接的鲛绡纱随着深海水流飘逸流动。随后她看着龙飞玉,“祭司大人一如既往的爱来玩笑,不过您的直觉很准。我的确为蓝铃的事情而来。”龙飞玉无奈的撇撇嘴角,当年可爱贵气包子脸的小公主呦,早已经一去不复返了。随后正色恢复到了神圣不可侵犯的高贵冷艳。他站起身来,纯白的衣袖随意一挥,星光闪烁之后,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场景,正是夏无颜醒了之后的茫然失措与不可置信,随着她醒来后的场景竟然一一浮现。如果夏无颜看到眼前这一幕,惊讶的嘴巴肯定合不拢。神仙所谓的法力真是太牛掰了!龙飞玉一手轮回转换之术也的确世间少有,当年种种机缘巧合之下,创世神之子教授予他,就连神之子都未必能想到,他随意的点拨,龙飞玉竟都能领会掌握。

看完后,俩人之间静默良久。

最终,暮陌长歌打破这一沉默无言的局面。她问“你怎么看?”意思是指自从她这二妹醒来之后的一系列转变与接下来的所谓“宿命的转机”能否由这个异世的灵魂改变古鲛人一族被神诅咒的宿命。

龙飞玉闻言懒洋洋的扫了她一眼,只说了一句“静观其变即可。”末了年轻的祭司大人十分不优雅的伸了个懒腰,转身边走向内殿边一手打着哈欠的对着长公主殿下随意的说“公主殿下,本祭司要安寝了。困死我了,走时记得带上大殿的门,嗯,不用太感谢我。”暮陌长歌看着这个不着调的现任祭司,弄死他的心也有了!

随后游出大殿,“啪”的一声大殿门处传来的巨响后,内殿床上躺着的龙飞玉仰头打了一个哈欠,亲密的蹭了蹭自己心爱的被角,安然的睡着了。任世间风雨飘摇,我自睡我回笼的觉。祭司大人好不分流快活。

暮陌长歌离开祭星神殿之后,叫身边的鲛玉去请暮陌封濋,约好一起来看夏无颜后,自己则直接来到了夏无颜的宫殿。此刻的夏无颜正吃饱了睡得好梦正酣,梦里还在现代的肯德基里啃着香辣鸡翅,谁知猛然被鲛俏摇醒,她带着起床气一脸不耐烦的看着鲛俏。

然而平日里温顺乖巧的小鲛人此刻根本无半点平时的娇俏可人,全然不顾她的怒气着急小声的说着:“公主,公主,您别睡了,长公主和小公子来看您了。”这话宛如一声平地惊雷,炸的夏无颜全无睡意脑子当下开始急速的运转着。当视线触及到鲛俏后边的漂亮女子,她有那么一瞬间大脑当机。

不愧是血脉相连的姐妹,和暮陌蓝铃一样天蓝色的微卷长发垂在腰间,额头佩戴着纯银复杂花纹相间嵌着水蓝色宝石,一双水蓝色的眸子静静的审视着夏无颜,一身纯白鲛绡纱古朴中透露着华丽光芒贴合着身姿动人的曲线,行动处臂间流动着同色丝绦。最令夏无颜惊讶的是,她她她,居然不是鲛尾!开叉至大腿处的鲛绡鱼尾裙行走间露出洁白无瑕的大腿,暮陌长歌就这样赤着脚朝她的床边走过来。

等到人,啊呸呸呸,是鲛已经坐下来握住了她的手她才反应过来这看到的腿不是做梦!夏无颜那个激动啊,不亚于茫茫人海中找到真爱。搁你整天看着上半身人下半身鱼尾巴整天看来看去,就算曾经习惯俩条腿的人类也的晕。更别提她自己也有一条鱼尾巴,虽然她这鱼尾巴挺漂亮。但有腿那不更合适?!

暮陌长歌看着她茫然若失的样子,眼底闪过一道奇怪的光芒。她对着夏无颜微微一笑,看着她说:“二妹身子可是大好了?前几日只有阿濋来探望了你一会,长姐事务繁忙,那几日未免抽不出时间来,索性今天才来看你。”

短暂的激动过后,夏无颜冷静了下来,据她看到暮陌蓝铃的记忆里,与这长姐,好像并无太多交集。她低头看了看二人双手交汇处,嘴角勾勒出一抹讽刺的弧度,此情此景,让她无缘无故想到了林黛玉进贾府的情景。她抬起头看着那张与她有五分相似的脸,不冷不热的回话:“无事,自是长姐的事要紧,我后来挺好的,长姐不必为我担心。”她下意识的抽出了自己的手,状似不经意的抚了抚耳边的碎发,她看了一眼暮陌长歌的双腿,本想问“长姐为何可以人类的形态出现”这句却生生压住了这点心思。既然她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且不管她现在的长姐内心是打着什么心思,不过也算间接证明了,这个玄幻的世界,很操蛋。

几天下来,入目皆是大深蓝色气泡浮动的梦幻海底大殿及她这身体本尊所接触的“熟人”,夏无颜毕竟不是正主,所以她观察了几天周围的守卫与警戒,心里渐渐琢磨出了几分。本来打算趁着今晚去探探“情报”,看来原计划得改改。

暮陌长歌看着面无表情的夏无颜,正欲准备说什么时,大殿门口通传暮陌封濋到了,二人齐齐将目光放在刚进来的暮陌封濋身上。暮陌封濋皱了皱那双乌黑秀丽的眉,一双碧蓝如同水洗过的眼睛同样看向二人,他有些奇怪的问:“长姐,二姐,你们看着我干什么?”

暮陌长歌依旧笑着对他招手,“阿濋,来。”夏无颜尴尬的冲他皮笑肉不笑的笑了笑。暮陌封濋觉得他这二姐后来换了个主有点傻兮兮的。待三人在一块后,暮陌长歌不禁有些感慨,“我们姐弟三人已经有好长时间未曾相聚了,今日正好,鲛俏你去准备一些午膳,一同在二妹的宫殿吃顿饭吧。”鲛俏行了个礼称“是”后毕恭毕敬的下去指挥着鲛仆们去了。

这个时候,莫名尴尬的气氛促使着夏无颜浑身难受,看到身边只有这俩个“亲人”了,她沉思了一下,毫不犹豫的开口道:“长姐,你给我讲讲咱们家的事吧,估计阿濋也告诉过你了,我什么都忘了,你给我讲讲,说不定我那天就想起来了。”每叫一声“长姐”,夏无颜就觉得心跳得特别快,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这“齐聚一家,共享天伦”场面坐如针毡,还是因为心虚。

暮陌长歌笑了笑,“这个,也不急,等你身子大好了,你让你身边的鲛俏带着你去一趟龙绡宫里的藏经阁,让她一边看一边给你讲,祭司大人说了,你现在不能累着,好好修养就行,什么都不用想。”

暮陌封濋就坐在圆桌一边的凳子上,听了这话,他看着夏无颜说:“二姐,你还记不记得你的法术和修炼?”夏无颜听了这话,觉得早死早超生,反正迟早有这么一茬。“不瞒你们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后,从容的说了出来。暮陌封濋听罢低头压抑住了眼底的冷意,嘴角勾起不屑的耻笑。一个霸占着她二姐姐躯体的孤魂野鬼,也对,怎么敢承认此之非彼之。然而接下来夏无颜说出的一番话,却让他愣住了。

夏无颜垂下眼帘,盯着白玉砌成的光滑面,苦笑了一下,随后又清淡如水的说道:“我知道,你们都很怀疑我为何醒了之后性情大变忘记了所有事。事实却是说了你们也不信的,其实我就是暮陌蓝铃,暮陌蓝铃就是我,我不是暮陌蓝铃,暮陌蓝铃也不是我。从语法上来说,暮陌蓝铃是我的过去时,而我是暮陌蓝铃的现在进行时,当然也可能是将来时,但这一点又是相对的而非绝对的……你们明白了么?”

“……”气氛一瞬间变得诡异无比。

那什么不是我、就是我、我不是、也不是,现在时过去时真是够绕口的。听得姐弟二人有些头疼。但是那一瞬间,他们明白了,这个来自异世的灵魂,向他们坦诚相待了一切。暮陌长歌与暮陌封濋二人对视了一眼,互相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与意料不到。暮陌封濋心脏绞痛,眼眶发热,他强忍着泪水。暮陌长歌垂下眼帘。

本来以为就这样,一辈子都如此。因为他们从祭星神殿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清楚,真正的暮陌蓝铃死了,死于古鲛人一族被神的诅咒中。活下来的这个暮陌蓝铃,另有其人。暮陌封濋与暮陌长歌早已经平静了,可是如今一切暴露在眼前,他们才发现,这个异世的灵魂,竟然选择坦言告之。究竟,她有多大的自信保证听了她这番话,他们不会杀了她?!

其实他们实在是错怪夏无颜了。她的想法其实是既然一个俩个的都不相信自己“失忆”了,倒不如说些实话告诉他们。让她有个理由对付她什么都不记得的事。然而双方彼此都没有真正的会意对方的意思,倒是无意之中勉了许多意料之中的麻烦。

说实话,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有些心虚,毕竟占了人家的躯体,想不心虚都难。

最后是个什么情况,其实后来夏无颜都忘的差不多了,只是从那天开始,恒在他们姐弟三人之间那道看不见的横沟,似乎消失了。只记得后来暮陌长歌说:“我只问你,蓝铃是你杀了么?”夏无颜摇头。“那你可还是是蓝铃?”夏无颜再次摇头。

最后,浑浑噩噩的吃完一顿“团圆饭”,夏无颜都没转过弯来。似乎,有什么让她一不小心弄巧成拙了。但是,貌似不是坏事。想来想去没想明白,随即抛之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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