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地震
沈昱明的胳膊被陆欣欣紧紧地挎着，在拥挤的街道中穿行，走向本市最大的婚纱店。
富丽堂皇的婚纱店中，沈昱明看那一件件绚丽的婚纱，好似摇摆的妖媚舞女向他示威一般。不菲的价格竟然都在万元以上。沈昱明皱了皱眉，看一眼在店员热情服侍下兴高采烈试穿的陆欣欣，有些局促地站在一边。他感觉此时的自己像一个小丑。
陆欣欣在试穿了十余件之后，妖娆地走了过来，向沈昱明莞尔一笑，“昱明哥，就这件吧，价格也合适，只有一万两千元。”边说边爱惜地抻着婚纱上的衣摆。
沈昱明脸上闪过一丝赧红，刚要说什么，能说会道的店员凑过来，“这位先生真是有福气，能娶这么漂亮的新娘，陆小姐刚一进来，我还以为是哪国的名模呢。瞧这身婚纱就像是为陆小姐定做的一样，如不是陆小姐有这么标准的身材，还穿不下这件，这件可是我们这里的压店宝贝，不是谁都有幸能买走的。”
沈昱明的神情越来越尴尬，汗颜地低下头，紧攥了一下衣角。陆欣欣看着沈昱明要跳楼一般的表情，把头转到一边，哂然一笑，沈昱明这个样子，恰是她今天想看到的。沈昱明习惯地推了推眼镜，掩去脸上的不安，“欣欣，咱们再到别的店去看看吧，这件我看着也不是很好看。”
“啊？不好看？”陆欣欣故意夸张地张大惊愕的嘴巴，“昱明哥，我那天转了一天，把这里有名望的婚纱店都转了一遍，除了这件，真的没有让我满意的了。”
“这个……”沈昱明的脸上又涌上郝红，神情越发局促。
店员也见机推波助澜，“这位先生，结婚可是大事情，一辈子也就这一回，怎么着也得让心爱的新娘满意才好，不然要落埋怨的哟。”
陆欣欣恹恹地噘起了艳红的樱唇，娇柔的语气里掺杂着明显的幽怨：“昱明哥，要不我换下吧，咱们再到别处去看看。”
沈昱明低下头去，手没处放似的又推了推眼镜。正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一个优雅的，充满笑意的声音：“不用了，店员，把这件婚纱包起来，给这位新娘带走。”
沈昱明惊愕地回过头向门口望去，一身华贵衣饰的沈佳惠站在门口，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经纪人华姐恭谨地站在身旁。
沈佳惠笑着走到沈昱明的身旁，摘下脸上的遮阳镜，“哥，真没想到你要结婚了，要不是华姐的人看到你进了婚纱店，我还真不知你也在这里。”
沈佳惠说罢把目光投向未来的准新娘，“嗯，不错，哥给我找的嫂子蛮漂亮的嘛。”
陆欣欣装出一副上下打量的惊异神情，最后欢快地叫道：“佳惠，是你吗？我是欣欣啊，你不认识我了？”
接下来二人演了一出久别重逢的感人时装剧。沈昱明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沈佳惠与陆欣欣热情完了之后，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沈昱明，“哥，走吧，我下榻的饭店就在对面，咱们是不是应该好好说说话了。”
沈昱明无奈地吁了一口气，看着店员麻利地打包婚纱，还有华姐掏钱的豪爽动作。
沈佳惠看着沈昱明一脸落败的苦瓜色，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用猫戏耗子般的眼神，别有用心地盯着沈昱明。
沈昱明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有些愤愤地走出门去，后面留下沈佳惠与陆欣欣得意地相视一笑。
沈家大公子的落网，马上惊动沈氏，沈叶轮派大队人马入驻华翼饭店，里三层外三层地把宾馆包围起来。沈昱明无奈地看着待嫁的陆欣欣，还有老父霸王硬上弓的架势，烦闷地捏了捏眉心，真是有些无可奈何。
沈昱明走到宽大的落地窗前，向外望着华丽的街景，心中充满矛盾。凭他现在的状况，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给陆欣欣一个舒适的安身之所，他不能不为陆欣欣将来的生活负责任，可要是依赖沈氏，他就得无条件地答应继承老父的大统，从而放弃自己为之奋斗的事业，还有自食其力的简单生活。
他举目向医院的方向看去，那里还有他更深沉的牵挂，那个可爱的梦雨涵，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自从她摔伤以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脸上时常闪耀的快乐、俏皮的青春光彩，都随着那一摔而无影无踪，他还没来得及细问缘由。
房门被推开，沈昱明回头去看，沈叶轮精神矍铄地站在门口。看到久别的儿子，他祥和的脸上闪出喜悦的光彩。沈昱明看到老父，心头一震，鼻子立时酸酸的，忙快步走了过去，扶住父亲的还算结实臂膀，“父亲，您怎么也亲自赶来了？”
沈叶轮看着略有些削瘦的儿子，眼中闪出泪花，“我在新加坡接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过来了，老爸是怕你再次跑掉，见不到你哟，我想念的儿子。”
沈昱明难过地低下头，这次离家出走他也是迫不得已，他从心里是不愿意伤害爱他的父亲的。沈叶轮拍了拍沈昱明的肩臂，缓声道：“好啦，回来就好，沈氏怎能没有你呢，你可是沈家唯一的继承人啊。”
沈昱明扶沈叶轮坐下，为老父捧上热茶，关切的眼神在沈叶轮的脸上身上梭巡，看老父有何变化。
沈时轮呵呵一笑，“你放心吧，我一切还好，就是想念你们啊，我的两个宝贝孩儿。”
沈昱明的眼里又溢出泪花，拿过老父的手腕，为父亲切脉，他要确认老父是健康的。
门外传来一阵欢快的说话声，房门再次被打开，沈佳惠笑意嫣然地牵着陆欣欣的手走进来，站在室中，把陆欣欣推到近前，“父亲，看，这就是您的准儿媳，还满意吗？”
沈叶轮细目观瞧，久经商场的沈叶轮，眼里有着商人特有的精明透彻眼神，“这……不是欣欣吗？哇……有十年没见了吧？”
沈叶轮竟然一下子认出陆欣欣，这让陆欣欣心里一阵感动，走过去坐在沈叶轮的身边，口称沈伯父，竟然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满心的委屈。
沈叶轮爱抚地拍拍陆欣欣的手，“好孩子，不要哭，当初你父亲真是好强，一声不语地就走了，我还想帮帮他呢。这些年你还好吧？”
陆欣欣轻拭了一下眼泪，泪中含笑地点点头，“我……还好，遇到了昱明哥。”
沈叶轮转头看一眼沈昱明，满眼是笑，“这真是缘分呀，没想到昱明的洋娃娃又回来了。好，太好了，今天真是一个高兴的好日子，跟我回去吧，回去后我要为你们举办一个盛大的婚礼，并且在婚礼上宣布我们沈氏的继承人。呵呵……”沈叶轮发出开心畅意的欢笑。
“昱明，怎么样？咱们这就动身吧。”
沈昱明神情一愕，看看父亲又看看还在抹泪的陆欣欣，不得已点了点头，然后把目光投向了窗外，掩去眼中的一抹无奈的伤痛。
沈昱明换上家佣拿来的华贵衣服，在沈氏一众人的簇拥下走出华翼饭店。他本想要回医院一趟，却被沈叶轮阻止，说那里的一切，他都会派人去打理，不用他亲自去。沈昱明知道老父绝不可能再给他逃走的机会。
临上车时，沈昱明就觉得心口堵得要命，好像有什么事未清一样，最终他拿出手机，拨通梦雨涵的电话，他不能一声招呼不打就离开他的铁哥们儿，可那边传来对方已然关机的声音。沈昱明一阵怔神，还没等他做出别的反应，沈氏的人已经礼貌地把他拥入车中。
梦雨涵拽了拽帽沿儿，在登机前，留恋地看一眼送行的人。她没想到沈昱明真的辞职了，熟悉的办公室，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她感觉整个儿世界都空了。由好几个医院抽调人马组成的援印医疗队，一个月后准时赴印。
梦雨涵也在名单里，她没做一点点推辞，就跟着医疗队出发。异国他乡也许能抹平她的伤痛以及刻心噬骨的深深思念。
骆雅韵在飞机下抹着眼泪，向走上悬梯的梦雨涵拼命挥着手帕。当她得知女儿要去印度时，开始拼命反对，但结果发现，雨涵并不像往常那样和意见不一致的她大声辩驳，只是默默地听她牢骚，然后一声不响地离开。
精明的骆雅韵看出女儿的变化，不敢再强迫她什么，只要是她想干的事情，骆雅韵都无条件地点头同意，只要雨涵高兴就好。
梦雨涵坐在飞机上，看着下面厚厚在云层，突然使劲摇了摇头，心想，我怎么变成这样？这还是我吗？过去的事情永远过去了，该死的沈昱明招呼不打就辞职，八成是回家和陆欣欣结婚去了，人家夫妻恩爱，我却在这里幽幽怨怨，不怕白头发吗？也太没价值了吧，才不愁呢，我要找回过去的自己，往日的心情。
飞机经过十余个小时的飞行，终于夜晚的时候在新德里降落。医疗队要在这里修整并接受有关常识训练后，送入灾区。
梦雨涵刚下飞机，就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浪，新德里属于热带季风气候，酷热炎炎，雨涵感到极大的不适应。
新德里是一座现代化城市，市容整洁、清新，城市绿化工作搞得很好，道路两旁树木成行、鲜花盛开。一座座办公楼房和别墅坐落于树阴之中，空阔的地面上绿草如茵，有着良好的生活环境。
梦雨涵随着大队人马被招待进机场左近的宾馆，她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把空调开到最大，驱逐着室外的酷暑。她眼望房顶，不知这次印度之行会给自己带来什么。
沈昱明烦躁不安，不停地拨打雨涵的电话，但都是对方已停机的声音，他不知雨涵发生了什么，这么长时间手机都处于停机状态。他走出房间，整个沈宅都处于婚前的喜庆之中，本已足够豪富的居宅又在进行奢侈的装潢。
沈昱明走下楼梯，正碰见从外面进来的沈佳惠，这么长时间为了筹备沈昱明的婚礼，她一直都在家中，她看见沈昱明下来，警觉地问他到哪里去，沈昱明皱着眉，向外指了指，“我到外面去透透风，你们又在忙什么？”
沈佳惠神秘地一笑，“我能忙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你，为了筹办你的婚礼，我可把所有的应酬都推掉了。”
沈昱明不以为然地下楼，推开豪华客厅的门，走到院外，看见陆欣欣手里拿着报纸走进来。沈叶轮订了许多报纸，每天早晨都有人专门递送，陆欣欣恰巧碰到，就拿了回来，要亲自送往沈叶轮的房间。
沈昱明看到报纸，伸出手要了一张，随便地翻看，头版上几个醒目的大字，立时吸引了他的注意，说印度加城灾区又发生强烈地震，中国援印医疗队全部遇难！
沈昱明心里“轰”的一声，马上想到自己报名的印度医疗队，还把雨涵的名字也报上了。自己因突然情况没能去成，雨涵呢？她会不会去？这么长时间打不通她的电话，她会不会出国了？
沈昱明想到此，再也冷静不下来，迅速冲回自己的卧室，找到医院值班室的电话号码，要向他们询问雨涵的情况。
沈昱明呆呆地放下电话，眼神愣愣地瞅着前方，似是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消息。他们说雨涵在一月前跟随医疗队去了印度，于昨日在印度加城遇难，医院已接到印度大使馆的通知。
“不可能！”一声暴吼从沈昱明的口中发出，把刚刚进门的陆欣欣吓得一哆嗦，惊骇地看着突然发狂的沈昱明。沈昱明把桌上床上能扔的东西，通通都摔在地上，地板发出“砰砰”的声响。
“他们一定在说谎，她怎么可能遇难！”
陆欣欣惊慌失措地站在屋中，不知如何是好，走过去扶住沈昱明，“昱明哥，发生了什么？是谁遇难了？”
沈佳惠听到响声，也急急忙忙地闯进来，正看到沈昱明悲痛欲绝地蹲在地上，双手抓着头发，痛哭失声，嘴中悲凄地絮叨：“这……怎么可能……都是我害了她，不该把她的名字也写上，是我害了她呀！呜呜……”
沈佳惠吓得花容失色，扳起沈昱明的头，惊慌地问：“哥，你怎么了？是谁？你快说呀！”
沈昱明目光呆滞，一脸悲凄，抽抽噎噎地道：“是……雨涵，没想到她真的……去了印度……”
好半天沈佳惠才弄清状况，原来沈昱明哭的是那个小助理，因参加援印医疗队，在印度地震中遇了难。
沈佳惠叹了一口气，也有些同情。但看到沈昱明悲痛欲绝的样子，心中一愕，没想到这个小助理在沈昱明的心目中位置这么重要。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难道沈昱明心里爱着的真是这个小丫头？
“哥，人已经去了，你不要太悲伤才好，还有欣欣呢。”
沈昱明闻听像是疯了一般一扬手，声嘶力竭地喊道：“你胡说，她不会死！一定是他们搞错了，我要去印度找她！”说完站起身就向门外冲去，吓得沈佳惠和陆欣欣急忙拽住他，“哥，你不能去，那里很危险的！”
“我不管，雨涵在那里，正等着我去救她，我一定要去，她一定没有死！”沈昱明歇斯底里地咆吼着。
陆欣欣眼中含泪，忍不住喊道：“昱明哥，你去找她就不管我了吗？我们的婚礼马上就到了，我……已经有了你的骨肉！”
“啊！”沈昱明和沈佳惠听到这一消息，同时把头扭过来，错愕地看着她。
陆欣欣用手帕抹了一把眼泪，“昱明哥，雨涵去世，我也很难过，但你去了也是无济于事啊！”
沈昱明呆呆地站在那里，最后悲痛地摇了摇头，“欣欣，我一定要去一趟印度，雨涵就是真的去了，我也要找到她的尸首，把她带回来……”说到最后声音又哽咽起来。
沈佳惠眼睛一酸，其实她和沈昱明有着很深的兄妹之情，看到沈昱明这个样子，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好吧哥，你去吧，我放你走……”说着也低头用手帕抹起了眼泪。
沈昱明一听佳惠让他去了，感激地向她点点头，又转过头看向欣欣，“欣欣，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婚礼只是推迟一些，我一定会对你和孩子负责任。”
陆欣欣瞪大眼睛望着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心里只觉有股酸酸的东西往上涌，她一直都没有猜错，沈昱明爱的是梦雨涵，如果不是茶社的突然事件，他是不会回来和自己结婚的。
沈昱明在孟买下了飞机，因孟买有沈氏的分公司，他一下机，就被早已等在那里的公司董事接走。沈昱明此时心急如焚，他要尽快赶到加城，抱着对雨涵生的希望，想弄清那里的情况。董事无奈，给沈昱明调了一辆最好的跑车，由一个叫阿巴达的印度司机陪他去。阿巴达二十三四岁的样子，看上去充满青春的活力，皮肤古铜色，穿着一袭宽松的立领长衫，搭配窄脚的长裤，头上包着头巾，典型的锡克教信徒的装扮。
沈昱明上下打量他一眼，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什么，利落地跳上跑车，命阿巴达开车。阿巴达是个快乐的青年，办事很周到。因去加城有两天的路程，车上备好了这一路上要用的水和食物。
沈昱明在车上向阿巴达打听加城的情况，阿巴达说一口标准的英语，所以与沈昱明勾通很容易。阿巴达听沈昱明问起加城的情况，夸张地扬了扬手，把头摇得像波浪鼓，“哇……哇……一片废墟一片废墟啊！地震已把那里夷为平地。前天的地震又把幸存活下来的人埋了一半，从未有过的印度悲剧啊！”
沈昱明的心一沉，眉睫紧拧，脸色阴沉得吓人。当阿巴达弄清少东家的女友在那里时，忙下意识地捂了一下嘴，做了一个表示歉意的动作。
两天后，沈昱明赶到加城灾区，经多方打听找到中国医疗队的临时居所，有关人员只是出示了一些遗物，因天气炎热，扒出来的尸首都已拉到河边火化了。沈昱明在一大堆遗物中拼命地寻找，果然在最下面拽出了一个红色的小背包儿，沈昱明一眼就认了出来，因这是雨涵平时最喜欢背的。
沈昱明一阵绝望，把背包儿紧紧地抱在怀里，蹲在地上半晌都没有起来。阿巴达站在一边儿，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来的时候可是被千叮咛万嘱咐过的，一定要照顾好少东家，否则他的饭碗就会有问题。
阿巴达猫下身，用温和的声音劝慰，两只手还不停地比划。但沈昱明终究是没有抬起头，阿巴达有些无耐，突然他想起一事，凑近说道：“少东家，我们去请一个巫师来，为小姐超度亡灵，此时死者这么多，上天堂的路一定很拥挤，我们与其在这里悲痛，不如为小姐做些善事，让她去天堂的路少些麻烦啊。”
沈昱明抬起头来，呆呆地看着嘴角已说得泛起白沫的阿巴达，愣愣地点了点头，现在哪怕还能为雨涵做任何一件事，他都会赴汤蹈火。
沈昱明和阿巴达在当地人的带领下，来到火化尸体的河边，沈昱明竟然按着当地人的习俗，把衣服脱掉，跳到翻滚的河水中沐浴，敬送死者的灵魂。冰凉的河水从他白皙的皮肤淌过，让他感到那是雨涵细嫩的小手在轻抚，他仰面朝天，似看到雨涵甜润的笑脸渐渐隐匿在蓝天白云之间。一时间泪如狂涌。
阿巴达在岸上看到沈昱明的状态不对，忙跳下水去，把他拉了上来。沈昱明躺在草坡上，两眼直勾勾地瞪着天，一动也不动。地方土人在阿巴达的招呼下，忙过来帮忙探看，触了一下沈昱明的额头，惊愕地说：“主啊，他在发高烧，得马上找大夫才行。”
阿巴达焦急地说：“这里一片废墟，到哪里去找大夫，天啊！我的饭碗。”阿巴达仰天悲呼。
这时一个留着黑胡须的印度土人过来，出主意道：“我是前面普迦镇的人，距这里一百里，地震的危害不是很严重，把他送到那里吧，在那里可以找到医生。”
阿巴达一听忙感激地向那人道谢，请他做向导，因地震把这里的一切都毁坏，他不敢确定能找到那个地方。
黑须土人很友好地答应给阿巴达带路，阿巴达高兴地掏出纸币给他，算是酬劳，土人笑逐颜开地接过，引来旁边人嫉妒的目光。
黑须土人和阿巴达合力把沈昱明抬到车上，直奔普迦镇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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