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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千年情咒

秋小恒眼前,丈夫国城墙上四处血迹斑斑,兵器扔了一地。残砖断瓦上躺满了巫族与丈夫国士兵的尸首,尸首千奇百怪,有的断了四肢,有的掉了脑袋,还有的开膛破肚……景象惨不忍睹,数米宽的护城河也成了血池,散发着浓浓的腥味,让人一阵恶心。

往丈夫国城墙内走,丈夫国的建筑几乎燃烧殆尽,还没烧尽的稍大建筑物还冒着滚滚浓烟,一座建造千年的坚固的丈夫国城池,一天之间就移为平地,成为一片瓦砾,可谓建设过于艰辛,破坏又过于容易。秋小恒想到这些,不禁想到故乡楼兰城,也不知道繁华的楼兰城在许多年之后,是否也会像丈夫国一样,遭到战火的洗礼,然后成为陈迹,仅留下一些残砖断瓦,后人只能从这些废墟中去猜测城池曾经有过繁华。

妙玲和三妖一起朝丈夫国城市中心走去,丈夫国城市中心建着一座高耸的石台,石台中有一条光柱直插云霄。以秋小恒多年游历的经验判断,这座石台应该是丈夫国祭祀上天用的祭台。

秋小恒跟着妙玲来到祭台前,这祭台高六丈,宽八丈,暗合八荒六合。沿着台阶上走,一共三十六级,又合六六星辰之数。秋小恒等人上了祭坛,站在祭台上,祭台像一张巨大的八仙桌,每一面对着一方,每一方又标有一门,合为八门,分别称为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八门中央便是那条直径大约一米的光柱,光柱中飘动着无数的咒符,咒符金光闪烁,照得人睁不开眼睛。

秋小恒朝祭台的正北看去,正北站着数十位身穿白袍的老巫师,为首的头戴银冠,身穿银袍,鹤发长须,手握两米高的巫师禅杖,老巫师神采奕奕,注视着祭台中央的金光。巫师下首,却是孽海妖怪红三娘,红三娘脸色发白,用白布裹着受伤的手腕。红三娘身后是孽海雷锤,雷锤抱着双手,腰中挂着两只巨锤。

红三娘和雷锤见琴妖受伤,慌忙迎上来,红三娘吃惊地问道:“琴妖,是谁伤了你?难道冢来了?”妙玲扶着琴妖道:“是一个僧人,三娘,你以前是否听过九州仙道有一派自称为僧。”“僧?”红三娘低头想了片刻道:“据说大荒西北边缘,有个地方叫天竺,天竺有一类修道者,自称为僧,僧得道后,又谓之佛。”妙玲纳闷道:“这就怪了,天竺离这里有数千里之遥,这僧人千里迢迢到此做什么?”琴妖道:“我似乎曾经见过他,他像一位故人!”红三娘道:“什么故人?”琴妖道:“氐国的老国王灵契!”红三娘和妙玲惊道:“灵契?”琴妖点点头道:“如果真是灵契,他一定会到这里来,丈夫国毕竟是他的城池。”

红三娘和琴妖正说间,几个巫族战士押上来一群丈夫国的俘虏,这群丈夫国的俘虏被绑了手臂,巫族为了防止他们逃跑,又把他们连成一串。巫族战士把俘虏押到光柱下,强迫俘虏跪在光柱前。俘虏们挣扎了几下,自知所有挣扎已经无济于事,也只好乖乖就范。

巫族士兵见俘虏不再挣扎,才上前向银袍老巫师禀报道:“巫王,所有俘虏都带到,是否要开始祭天?”秋小恒听了巫族士兵的话,在一侧暗道:“原来这穿着银袍的巫师就是巫王。”又见巫王比划着巫师禅杖道:“立刻祭天!”

“慢!”妙玲闻言,上前大声阻挡,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妙玲身上,不知这美丽的女子是什么来路,既然敢阻挡祭巫族祭天大事。巫王见妙玲和琴妖等妖在一起,扭头看着红三娘问道:“这位是?”红三娘道:“仙妖无界的弟子,孽海妖玲。”妙玲走到巫王前面道:“巫王,我今天并非以孽海妖玲的身份来见你,而是以女子国妙玲公主的身份来和你谈判。”说到谈判,所有人都听得呆了。

巫王冷冷道:“怎么谈?”妙玲拱手道:“巫王,我女子国和丈夫国皆是氐族的后代,氐族和巫族进行了千年战争,两族人伤亡惨重,现在巫族又攻破丈夫国,我想氐族和巫族纵然有千年的恩怨,也该到了停战止干戈的时候了。”巫王笑道:“现在丈夫国已被攻破,你凭什么和我谈判?”妙玲严肃道:“巫王,你虽然攻破了丈夫国,可是巫族同样为此付出了巨大代价。你不要忘记我女子国还有数万子民,如动起手来,我女子国拼死一斗,也不惧你巫族。”巫王恶狠狠道:“妙玲公主,你这是威胁我吗?如果不是看在仙妖无界的情分上,我便拿你一起祭天。”巫王说着,把头转向行刑的巫族战士道:“行刑,祭天!”

“谁敢!”妙玲握着青霜剑,挡在丈夫国战俘面前道,“巫王,望你慎重考虑,如果你真灭了丈夫国,我女子国定然与巫族鱼死网破。”巫王大怒,指着妙玲道:“谁给我拿下妙玲公主。”“谁敢来!”秋小恒见巫族要动手,也握着拐杖挡在妙玲面前。妙玲小声道:“小恒哥,你走吧,不要和我趟这道浑水。”秋小恒回首道:“微微,你这是什么话,要死一起死,黄泉路上也有个照应。”

巫族正要动手,红三娘连忙上前劝道:“巫王,妖玲是妖仙无界的弟子,还望巫王看在妖仙无界的情分上,不要伤了妙玲,我们回去也好向妖仙无界有个交待。”红三娘又转向妙玲道:“妙玲妹妹,我等是受妖王之令与巫族合作,丈夫国和女子国虽有渊源,可是我希望你看在妖王之令上,不要插手丈夫国的事情。”妙玲道:“三师姐,你这是什么话,一旦丈夫国男子死绝,我女子国不出百年也将死光。再说,丈夫国男子大多是我女子国女子的丈夫,丈夫有难,妻子之国岂可见死不救?”红三娘被问得哑口无言。

说话间,一位巫族哨兵飞奔上祭坛,向巫王禀报道:“巫王,我们发现赤水冰面上出现了一支女子组成的大军,看旗帜滚动,大概有数万人之多,他们正向丈夫国的方向开进。”听到这消息,巫王身后的众巫师都议论开来,巫王不动神色,他挥挥手,示意巫族哨兵退下。

秋小恒听到女子国大军到达,高兴地对妙玲道:“微微,再支撑一会,女子国大军到达,量巫王也不敢动手。”巫王听到秋小恒的话,不禁长笑道:“你这小丫鬟想得挺美,我先把你们拿下,只要女子国的公主在我手中,女子国能奈我巫族几何。”巫王说着,喝道:“巫山五毒巫,立刻把妙玲公主拿下,抓活的。”话音落,巫山五毒巫握着长剑,从巫王身后跳出来,把妙玲和秋小恒团团围住。

五毒巫就要动手,琴妖在一侧道:“巫王,妙玲虽然妨碍了我们的计划,可是她毕竟是我妖族的人,妙玲就交给我们。”巫王道:“如此甚好,妖王和无界那边也有个交待。”

妙玲皱着眉头道:“二师姐,你真不帮妹妹?”琴妖平和道:“妙玲妹妹,恕师姐无礼了,丈夫国灭国之后,我再替你想办法,据说赤水上有条河名子母河,喝了此水,无论男女都可怀胎生育,女子国可继续绵延下去。”妙玲笑道:“二师姐,你哄我。”琴妖缓声道:“师妹,我为何要骗你?”琴妖一边说着,一边祭起手中的木琴。妙玲大惊,对秋小恒道:“小恒哥,小心我师姐的木琴。”

琴妖嘴角微微抖动了一下,手中长袖飞舞,长袖抚动琴弦,琴弦响起一阵悦耳的声音,两只火凤从琴弦中飞出来,扑向妙玲。妙玲知道火凤的厉害,慌忙祭起手中的青霜剑,青霜剑幻化出金蛇,在天空中狂舞着,与火凤战在一起,斗了不到半刻钟,妙玲毕竟不是琴妖的对手,她香汗淋漓,渐渐支持不住。

秋小恒在妙玲身后,见妙玲不敌琴妖,心中暗道:“这四周都是妖怪和巫族,我和微微宛如池中鱼,俎上肉,完全没有逃脱的可能,俗话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我这把巫王擒住,再做计较。”秋小恒心念一闪即过,也不估量自己有几斤几两,他握着手中的拐杖,飞身就朝巫王冲了过去,巫王身后的巫族战士见妙玲身后突然冲出一条人影,慌了,都纵到巫王身前,仰着巫杖想阻挡秋小恒。秋小恒见眼前猛然出现一堆人,一时间不知所措。他大吼一声,不管三七二十一,只顾握着拐杖,闭着眼睛,冲向人堆中。

秋小恒这招本来是羊入虎口的招式,可奇怪的事情在秋小恒身上发生了。秋小恒胸口的噬魂珠亮起一道白光,白光交织,顺着秋小恒的手臂集合在紫龙神杖上。“轰!”地一声,挡在秋小恒身前的巫族一下子被白光轰下了祭坛,秋小恒听到响声,心中一惊,慌忙睁开眼睛,想看看是怎么回事,眼前已经空无一人。秋小恒环视四周,巫王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红三娘等人大惊失色地注视着秋小恒。

秋小恒抓抓头,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小心翼翼的走到祭台边,见祭台下躺着数十个受伤的巫族战士,秋小恒暗道:“怎么回事,难道刚才有高手相助,是不是冢来了?一定是冢。”秋小恒大喜,喊道:“冢,你总算来了!”“冢!”众妖听秋小恒喊冢来了,都面面相觑,神色即变,红三娘暗道:“大家刚才都没有发现冢,这小丫鬟又怎么见到冢?难道冢的修为到了能瞒着众妖,无声无息潜进丈夫国的地步了?”

数秒钟后,依然未见冢出现,巫王在一边大怒道:“丫头,还敢虚张声势,看我怎么收拾你。”巫王说着,扬起巫杖,朝秋小恒打了过来,秋小恒只觉得眼前白光闪过,躲闪不及,被巫王一杖重重打在胸上。秋小恒横飞而起,重重砸在祭台中央,咕噜噜滚落在丈夫国俘虏脚下才停了下来。幸好秋小恒身穿白洛仙子的天蚕缕衣,不然这一杖必要了秋小恒的性命。

“小恒哥!”正和琴妖缠斗的妙玲见秋小恒受伤,心中一慌,更是支持不住琴妖双凤之力,转眼间,青霜剑被打落在祭坛中央,两只火凤从妙玲胸前穿过,妙玲瞬间像一座石雕,直立在祭坛上,动弹不得分毫。琴妖收起木琴道:“妙玲妹妹,不要怪师姐,等丈夫国的事情结束,我一定陪你去找子母河。”妙玲睁大着眼睛道:“二师姐,我求你,不要让他们伤了我的丫鬟!”

琴妖听言,回首,仔细端详着秋小恒道:“我看到你时候,就觉得你怪异,原来你是一个男子,怪不得我师妹要处处维护你,想必师妹喜欢上你了!”秋小恒胸口一闷,喷出一口血来,说道:“妖怪,要杀便杀,小爷还怕你不成。”琴妖蹲下身道:“有骨气,那我就杀了你。”琴妖扬起手掌,一掌朝秋小恒脑门拍去,秋小恒咬着牙齿,紧闭着眼睛。

妙玲大声制止道:“二师姐!你杀了他,我这辈子都不原谅你!”琴妖收起掌道:“妙玲,为了一个男人,值得你伤我们姐妹百年交情吗?我早和你说过,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难道你忘记岚邪当年是怎么对我的吗?”妙玲道:“二师姐,岚邪哥哥是爱你的,如果岚邪哥哥不爱你,当年你被东华帝君打伤的时候,岚邪哥哥又为何要向东华帝君求情呢?”琴妖起身,一挥衣袖怒道:“妙玲,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这臭小子的血脏了我的手,坏了我们姐妹的情谊!”琴妖说着,背着手站到一边。

秋小恒大笑道:“哈哈,不杀我,好啊!我留着脑袋和眼睛,看着你们,等我冢兄弟来了,把你们全部砍了。”妙玲在一边道:“小恒哥,你能不能少说两句。”秋小恒耸耸肩道:“好!好!我少说两句!”

“现在没有人再来阻挡了吧,行刑,祭天!”巫王又下命令道,一队带刀巫族战士上了祭坛,把祭坛上的俘虏横成一排。巫族战士手起刀落,一阵人头落地的声音,所有俘虏失去的头颅,倒在血泊之中,秋小恒无奈地闭上眼睛,妙玲看着惨状,眼睛里滚着热泪,怒道:“巫王,我女子国的战士一定要你巫族血债血偿。”巫王大笑道:“妙玲公主,让你女子国的子民来吧,血债血偿,这就是我们巫族和氐族的命运,如果千年前不是你们氐国国君灵契负我巫族神女瑶姬,让神女用血和泪在这里写下诅咒,我们巫族族众何必受此千年磨难。”妙玲问道:“巫王,你把事情说明白。”巫王命令道:“我族的战士们,露出你们的胸膛,让女子国公主看看,让她知道,我巫族所受的诅咒。”

在场的巫族战士得令,拉开上衣,露出胸膛,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巫族战士的胸膛上,每一位巫族战士的胸膛前都有一个金黄的符印,这符印和祭台中央光柱内漂浮的符印一模一样,巫王用巫杖指着巫族战士胸膛道:“妙玲公主,你可看清了,我们巫族子民从降生哪天开始,每个人都要带着诅咒的痛苦经历一生,只有杀了丈夫国的族人来祭天,我族众撕心裂肺的疼痛才会减少。”妙玲道:“难道只有氐族血和泪才能解除这千年诅咒了吗?”

巫王冷笑了一声,不再回答,祭坛变得静悄悄的。天空中一阵惊雷,寒风趔趄,天空中飘起了更大的落雪,白色的雪和祭天俘虏火红的鲜血裹在一起,鲜血是那么的醒目。琴妖摇摇头,祭起手中的木琴,她手指在木琴上轻抚,弹奏着一曲哀吊,曲声哀怨,仿佛在祭奠死去的战士,又仿佛在沉思这千年的情咒。

“要用血和泪来偿还的千年情咒!”妙玲喃喃低语,她抬眼注视着眼前这座逐渐冰冷死去的城市,许久,又无奈地闭上眼睛,眼眶中落下一串热泪,热泪流过脸颊,滴落在冰冷的鲜血上。热泪滴落的地方,冰冻住的鲜血快速融化,鲜血流向光柱,光柱亮起更耀眼的光芒,光芒中的咒符也脱离了光柱,四散飞开。巫族战士胸前的咒符也在光柱的照耀下,脱离了身体,飘了起来。巫族战士见咒符脱离身体,高兴地一起欢呼起来道:“咒符消失了,咒符消失了,我族千年的诅咒就要解除了。”巫王却在一侧狂笑起来。

与此同时,一个巫族将军冲上祭台向巫王禀报道:“巫王,女子国大军攻破了巫族的防线,把丈夫国团团包围了。”巫王怒道:“我巫族战士难道连几个女子都挡住不住?”巫族将军道:“我族这些天连日和丈夫国征战,非常疲惫,急需休整,这才不敌。”巫王道:“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挡住女子国的军队,今天正是解除千年情咒的大好时机。”“是!”巫族将军领命,然后快步而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巫族将军刚走不久,祭台下传来一声念佛的声音。秋小恒听到念佛声,大喜,朝祭台下看去。祭台下来了一群人,走在最前面的是冢,冢身边陪着昆玉仙子和雪精灵,冢身后是老僧释迦与老乞丐。老乞丐右侧又有清觉道人和落烟落尘两姐妹,左侧是拿着冰火双剑的火云和冰凌。

秋小恒见众人上的祭台,朝昆玉仙子大声道:“昆玉姐姐,我在这里,快来救我啊!”昆玉仙子抬起头来,见一位丫鬟打扮的少女叫她,她一时不知这丫鬟是何许人,老乞丐在昆玉仙子身后提醒道:“哈哈,小恒兄弟遭罪了!”昆玉再细看,总算辨认出秋小恒。雪精灵在空中,故意道:“那个小丫鬟,我们不认识你,为何要救你?”秋小恒生气道:“我……我!”他本想说自己是秋小恒,可是又想到自己丫鬟打扮,如何见人?他又是好面子之徒,心中暗道:“我秋小恒顶天立地,今天这糗样,惭愧,惭愧,以后小妖精还不拿此把柄笑话我了。”秋小恒想到这里,再也不开口了。

这时候,除了动不了的妙玲,祭台上,五妖,五毒巫,以及保护巫王的巫族战士都朝巫王靠了过去。冢一副冷漠的表情站在最前面,眼睛中露着傲视万物的空灵。但是巫王并没有把冢放在眼里,而是注视着冢身后的老僧人,打量了许久,巫王对着长空开怀笑道:“灵契,你总算回来了,你这抛弃妻子、族人的无情之人,又有何脸面再回来?”

“灵契?”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老僧的身上,谁能想到当年叱咤风云,横扫三界妖魔的灵契,今日竟然出家做了个僧人,可谓人道沧桑,世道无常。秋小恒暗道:“难道这个老僧真是千年前抛下自己妻子和族人的氐国老国王灵契?”

老僧似乎早已知道会有今天这个局面,不慌不忙合掌道:“无界施主,这里没有灵契,只有老僧释迦,我此来是劝你离开这纷争之地,与我同去西天福地。所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无界?孽海十妖坛之首的无界!”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巫王又怎么会变成了仙妖无界。妙玲瞪大着眼睛,心中纳闷道:“这巫王是我义父无界?我与义父相处百年年,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他?再说义父自小教我道术,情同父女,为何见我却当做不认识,义父怎么成了巫族的巫王?他又为什么要攻击丈夫国?不!不!他不是我义父无界。”妙玲一大堆疑问,千头万绪,想理清楚却无法理清楚。

巫王自知故人在面前,无法隐瞒,他大笑一声,全身燃烧起火焰,轰然一声,巫王的衣服从内到外被暴碎。火焰散尽,一位高九尺,身穿黑衣,英俊的中年人握着剑出现在众人面前。妙玲细看,这中年人长发遮着眼睛,脸颊两侧纹着火纹,高结喉,手提着七彩的幻剑,他不是妙玲义父无界又是谁?众妖在无界面前跪道:“见过无界大人!”而巫族众将士见巫王一下子变成了妖族坛主无界,一时间蒙了,不知巫王发生了什么事情。

秋小恒在一侧道:“这无界果然是个大人物,琴妖、红三娘等如此厉害的妖物都要给他下跪。”妙玲见巫王果真是义父无界,喜道:“义父,原来真的是你啊!”无界没有回头,只是低头不语。老乞丐走出人群,对着无界笑道:“无界啊无界!亏你被称为妖界的妖仙,这千百年来了,你却不敢把真相告诉自己的亲生女儿,反而把亲生女儿认作义女,可叹可叹!”无界沉声道:“老乞丐,我无界的家事,不需要你来插手,你不觉得自己闲事管得太多了?”

“什么!什么!”妙玲满脸泪痕,颤声道:“义父,你真是我亲生父亲?”无界阴沉着脸,他似乎有些愧对妙玲。妙玲悲切道:“义父,你果真是我父亲?可是千百年来,你为什么不肯认你的女儿?”妙玲说着,一滴滴泪珠滚落眼眶。

秋小恒见妙玲哭得悲切,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吃力地用衣袖为妙玲擦去眼角的泪水道:“微微,你义父这无情之人既然不肯认你,你又何必为他悲伤!”无界闻秋小恒无情之话,双眼露出杀气,一挥衣袖,怒道:“臭小子,拿开你的脏手,不准碰我的女儿。”

无界仅挥动了一下衣袖,衣袖就甩出一股凌厉的力道,直朝秋小恒胸前打来。昆玉仙子惊道:“小恒弟弟,小心!”秋小恒刚才受了重伤,连走路的力道都没有,哪里还有躲闪的能力。“小恒哥!”妙玲见秋小恒生命危在旦夕,情急之下,咬着牙关,不顾自己的生死,冲破全身几大血脉,一掌来接无界的袖风。“轰!”地一声,妙玲和秋小恒双双被无界的袖风震下祭坛,摔在祭坛下。无界咬牙切齿,神色大变,吼道:“琴妖,带妙玲走!”“是!”琴妖领命,飞身跳下祭坛。

祭坛下,秋小恒吃力地睁开眼睛,见妙玲气息奄奄地躺在自己的身边,秋小恒悲伤不已,颤抖着声音道:“微微,你没事吧!”无论秋小恒怎么呼喊,妙玲都没有一丝的反应。秋小恒全身重伤,动弹不得,心中着急,一时不知所措,猛然,他想起老莱子送自己的九转大还丹,他摸摸身上,似乎还剩下最后一颗,他拼尽全力,掏出装九转大还丹的盒子,准备把九转大还丹让妙玲服下。

秋小恒还未让妙玲服下九转大还丹,琴妖跳下祭坛,一把抱起妙玲,转身要走。秋小恒颤声道:“二师姐,你等等!”琴妖听秋小恒学着妙玲叫她二师姐,心念一动,停下脚步。秋小恒趴在地上,握着九转大还丹道:“二师姐,妙玲受伤极重,我这里还剩最后一颗九转大还丹,求你让她服下。”琴妖顿了顿,修道之人都知道九转大还丹是仙道极品丹药,不仅可以增强仙元,还有起死回生之效。秋小恒又道:“二师姐,求你了!”琴妖被秋小恒的话语打动,猛一伸手,一招凌空取物,取过秋小恒手中的九转大还丹,然后快速地飞身云纵离去。秋小恒见琴妖走远,舒了口气,无力地继续躺祭台下。

这时,秋小恒听到祭台上传来无界阴沉的声音:“灵契,千年的恩怨,今天到该算一算了!”老僧释迦合掌道:“阿弥陀佛,一切皆有因,有因必有果,因果循环,无界施主又该怎么算呢?”无界用剑指着老僧道:“灵契,不要摆出一副出家人的慈悲,如果千年前不是你出现在巫山,现在我和瑶姬还在巫山上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老乞丐忍不住道:“无界,说起当年,你还未得道时,如果不是瑶姬救你,你早被仙道中人诛灭。那上千年的时光中,瑶姬一直把你当做亲弟弟,不仅收留了你,还传你修仙之道,如果要说算账,我也想帮女神瑶姬与你算一算。”

无界怒道:“老乞丐,我和瑶姬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插手。”老乞丐冷笑道:“无界,你这忘恩负义之徒,灵契又何曾亏待你?灵契和瑶姬相爱后,瑶姬准备嫁给灵契。可是瑶姬视你为亲弟弟,她怕自己离开巫山后,留下你一个人孤独,所以才会要求灵契,把灵契的妹妹灵姗许配给了你,灵契此举,可谓用心良苦。再说灵姗真心爱你,并为你生下妙玲,你也该知足。”

无界冷笑道:“老乞丐,你懂什么?你说我是忘恩负义之辈,我无界不怕担此忘恩负义之名。可是灵契,他自称君子,却是个自私自利之徒。”老乞丐道:“无界,你不要信口开河!”无界道:“我信口开河?如果灵契不是怕我妨碍他和瑶姬之间的婚事,如何肯把他的亲妹妹灵姗许配给我。灵姗知道自己亲哥哥出卖了她,灵姗才会在生下妙玲之后,忧郁而亡。”无界指着老僧吼道:“灵契,你扪心自问,是不是我说的这样?”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老僧身上,老僧合掌道:“阿弥陀佛,只因当年老僧一时糊涂,才会把自己妹妹嫁给他,酿成如此大错,老僧愧对灵姗,愧对瑶姬。”昆玉仙子在一旁道:“前辈,当年你和瑶姬真心相爱,而灵姗愿意嫁给无界,并为无界生下妙玲,说明灵姗深爱着无界,一切都怪不得你。”雪精灵道:“只是我有一事未明,当年,老僧你为什么不声不响离开自己的国家和妻子?让瑶姬苦等你那么多年,最终瑶姬因为你忧郁思念而亡。”“阿弥陀佛!”老僧指着祭坛中央,金光闪烁的柱子道,“一切,皆因为这道诅咒。”昆玉仙子道:“千年情咒?”老僧摇摇头道:“是死魂大咒!”

“死魂大咒?”所有的人都惊呼起来,死魂大咒一直是个恶毒的传说。相传,它是上古妖王创造出的修道秘诀,可是很少有妖敢用这种方式修炼。因为吸魂大咒需要依靠注入大量的人类灵魂来修炼,但是人类灵魂善恶不一,一不小心,修炼者自身也会被恶灵吞噬。更困难的是修炼需要靠数量庞大的人类灵魂,可人一死,灵魂就会被鬼差带入十八狱,除少数孤魂野鬼,灵魂根本无法在阳间停留。所以按照理论讲,妖类几乎不可用此方法修炼。所以多数妖物选择了直接汲取人类精血的方式修行。

无界狂笑道:“不错,这就是死魂大咒最关键部分聚魂柱,所有氐族和巫族死去的灵魂,都在这光柱中。”“聚魂柱?”有人惊问道,“这聚魂柱有何用?”老僧道:“上古妖王为了留住死去的灵魂供他修炼,他配合死魂大咒,创造了此聚魂柱,所有被死魂大咒诅咒的人,死后不会下地狱,而是集合在此聚魂柱中,专供妖物驱使修炼。”

昆玉仙子惊道:“为什么会这样?”老僧合掌道:“阿弥陀佛,当年无界为了阻挡我与瑶姬的婚事,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上古妖王,让上古妖王传他此死魂大咒。无界又用巫族对他的信任,杀害了巫王,并给氐族和巫族的族人下了毒咒。瑶姬她知道氐族和巫族人都中毒咒,她嫁到氐国前,用她毕生修为把聚魂柱镇压住,然后把聚魂柱从巫山转移到氐国,他想让我找到一个化解此死魂大咒方法。只可惜……”老僧释迦说着叹了口气。昆玉仙子道:“可惜你无法化解此死魂大咒,所以你不告而别,离开氐国,离开了自己的子民。”老僧道:“老僧自离开氐国后,花了数十载时间,游遍天地间的仙川洞府,希望能寻找到一个化解诅咒的方法,可是……可是没有人知道化解的方法。”老僧说到此,显得那么无助,接着道:“十载后,当我路过赤水,回到氐国,可是氐国中多了这棵聚魂柱,以及一个关于千年情咒的传说,我知道瑶姬她为了镇压聚魂柱的妖力耗尽毕生功力,最终又因思念我而死……”老僧说到这里,他目光呆滞,没有再说下去。雪精灵站在昆玉仙子肩膀上喃喃道:“那时老僧一定万念俱灰,才会超脱出红尘,遁入空门中,哎!”

无界仰天长笑道:“哈哈,灵契,你现在回来,难道找到了破解此死魂大咒的方法?”老僧低头不语,雪精灵忍不住道:“无界,破解死魂大咒的方法就是杀了你!”无界狂笑道:“你这个拳头不大的小妖精也敢在我面前说这样大话。”无界说着,手中的幻剑挥动,一道剑光直指雪精灵。

“当!”无界的剑光撞击在冢的流尺剑上,无界凌厉一剑被冢轻而易举化解了。冢提着剑,站在了雪精灵和昆玉仙子面前。无界打量着面无表情的冢,笑道:“冢,素闻你是我妖族闻风丧胆的人物,今天,由本坛主会会你!”雌雄双妖走出场来道:“无界,你慢来,只是一个冢,杀鸡焉用宰牛刀,让我们这对老不死的先来,”无界道:“好,二老小心!”

雌雄双妖走到众人面前道:“你们是一起来呢,还是一个个上呢?”老乞丐、昆玉仙子、火云、冰凌等人听雌雄双妖如此嚣张,都咬牙切齿要上前拼斗。只见冢“哐当”一声抽出流尺剑,伸开双臂,挡在众人面前,显然他不希望别人插手。雄妖笑道:“冢,你果然大丈夫,不像某些仙道中人,满口君子道德,却常常持强凌弱。难怪我众多妖族虽然死在你手上,却从没有一妖不佩服你,我妖族有你这样的对手,也是我妖族的骄傲!”

“老头子,哪来这么多废话!”雌妖大吼一声道,“冢,看招!”雌妖说着,推动着手中的金刀剪朝冢扑上来,金刀剪幻化出一条缠绕的双头金色长龙,长龙扭动着身体,交织着,朝冢身体两侧合围过来。

冢沉着冷静,扬起流尺剑,流尺剑剑身光芒暴涨,剑光长了一围,伸长了十丈,冢迎空一剑,劈向金刀剪。雌妖双手一合,金色长龙双头一交,金刀剪像一把巨大的钳子,夹住了冢的流尺剑。流尺剑尽管被金刀剪制住,冢却没有丝毫退却之心,他全力推动流尺剑,用强大的力道压迫着雌妖朝后退去。雄妖见雌妖制住冢的流尺剑,他提着三叉斩,朝冢身后袭来,三叉斩迎空拍下,“哐当”一声巨响,三叉斩砸在冢左手的剑鞘上。雄妖一击不中,他用尽全身妖力,又祭起三叉斩,向冢胸前刺来。冢在剑鞘上结起结界来挡三叉斩,三叉斩和冢的剑鞘碰在一起,产生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冢借着这股巨大的力道,把全身力量集中到握着流迟剑的右手上。

流尺剑将光又暴涨了三丈,雌妖身体快速后滑,最后靠在了聚魂柱上,她已经退无可退。只听雌妖一声惨叫,流尺剑击破金剪刀的防御,直接插入了雌妖的心脏,雌妖瞪大着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冢。冢一用力,猛地抽出流尺剑,雌妖身上的血急速喷涌而出,雌妖的身体也随冢抽剑的瞬间倒下了。

“老太婆!老夫一定为你报仇。”雄妖见雌妖死去,大吼一声,像头发怒的狮子,疯狂地向冢扑上来,冢睁大着眼睛,猛然回头,手中一道光芒闪出,流尺剑像一把飞刀,快速飞向雄妖。尽管雌妖的死让雄妖心灵受打击极大,可是雄妖毕竟身经百战,他站在空中,眼疾手快,一挥三叉斩,把流尺剑打落尘埃。雄妖一招得势,更欺冢没有武器,他不顾门户大开,挥着三叉斩向冢扑了下来。冢虽然没有了流尺剑,但是毫无闪避的念头,他面对面朝雄妖迎了上去。所有人都把心提起脖子,没有武器的冢又怎么是雄妖的对手?昆玉仙子更是满头大汗,想上前帮冢,又怕反帮了倒忙,她只能着站在一边干着急。

当雄妖的三叉斩到了冢的面门,冢突然凭空消失了,冢的身体幻化成一道金光,金光像一股巨大的光剑,直接刺穿了雄妖的胸膛,剑光落定,冢站在了雄妖的身后。雄妖落地,低着头,用三叉斩支撑着身体道:“冢,你真……真是一个恐怖的对手!”雄妖说完,扑通一声,身体砸在祭台上,死了。众妖仙见此战况,目瞪口呆,都不知道冢刚才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是怎么杀死雄妖的。

只听无界鼓掌道:“冢,不错不错,不愧是妖族第一大劲敌,天下仙道、妖道、魔道皆修剑,认为修剑修到人剑合一是至高境界。可是人剑无论怎么合一,剑还是剑,人还是人,殊不知修剑至高境界是无我无剑。”在场仙妖诸众,虽有修剑者,可是除了冢和无界两人,谁又能明白“无我无剑”的要义呢。

冢捡起被击落流尺剑,任冷风吹拂着长袍,面无表情,默默无语。红三娘和雷锤跳出来道:“无界,让我们去宰了冢。”无界平和道:“连雌雄二妖都败在冢的手下,你们更不是冢的对手,你们暂且离开,各自按照计划行事,这里由本坛主来收拾残局。”二妖得令,跳下祭坛,快速离去,火云冰凌见二妖要逃走,飞身追了上去,落尘落烟两姐妹怕二人不敌,也跟了上去。

无界站在祭台上长笑道:“冢、灵契、老乞丐,现在到我们算总账的时候了。”老乞丐高声道:“无界,不要废话,你只管出招,老乞丐退一步就是孬种。”老僧合掌道:“阿弥陀佛!。”

“哈哈,我等这天已经等了千年!”无界狂笑着,全身腾起一团黑色的雾气,以无界为中心,周身卷起巨大的龙卷风,龙卷风中飞出无数的灵魂,灵魂漫天飞舞,裹着无界。老乞丐惊道:“上古妖王的妖魂大法!”无界阴声道:“不错,算你识相,正是妖魂大法。”

“管你什么大法!看我冰火掌。”老乞丐大吼一声,跳上空中,一手祭着火,一手祭着冰,老乞丐双手舞动,两个巨大的冰火手印拍向无界,无界又狂笑了一声,推动身周围的灵魂。冰火手印撞击在旋转的灵魂上,如牛如大海,无声无息。老乞丐向老僧释迦道:“老僧,还不帮忙!”释迦合掌,一句“阿弥陀佛”手中又翻起两个巨大的佛字,佛字撞在灵魂组成的龙卷风上,同样毫无反应。

“哈哈!拿命来!”无界竖起手中的幻剑,朝离他最近的老乞丐砍了过来,随着剑光,无数的幽魂裹挟着,旋转着滚滚冲过来。老乞丐大惊失色,手中又无兵器,难不成用自己双掌去接无界的幻剑?无界的幻剑劈到老乞丐面门的瞬间,老乞丐只感觉身后一股巨大的力道把他往后坠,这股力道总算让他避过了无界的致命一击。老乞丐回首,见老僧释迦站在身后,刚才那股力道正是老僧释迦发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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