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许唯供认她的谎言到现在,许楚若觉得天快要坍塌下来,他全身都不好了,胸膛起伏厉害,呼吸不顺畅,哪个动作、哪个姿势都觉得不好,慌乱地转来转去,脚在快速地移动,却不知道自己该向何方。
现在的他是愤怒、悲伤、纠结、无奈、痛苦和委屈的化身。
当许楚若瞠目结舌地看着许唯面不改色地坦白她对妻子和岳父岳母的谎言时,有那么一刹那,许楚若动了杀人的念头。想用尽全身力气一脚瞪她出去,或者狠狠给她两个嘴巴子,但是,当他流下眼泪时,他什么都不想做了,到最后只剩下冰冷的几个字:“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爱你!”许唯毫不避违、坚定地回答道,让一旁的许母为之动容。
“你……”许楚若很想说点什么,比如我们是兄妹,我们是家人,或者说我不爱你等等,但是想到高中毕业那晚,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坐在椅子上木讷地说道,没有任何表情。
此时,许母脸上竟然出现一丝笑容,谨慎地试探道:“儿子,你想明白了?”
“妈,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许楚若满眼的绝望和悲伤,他凄凉地控诉道。
“儿子,儿子,我跟你讲,妈妈就是想要一个简单的生活,你,我还有小唯,还有小磊,我们四个人一起生活,幸福的生活。”
“我会对小磊好的。”许唯说道。
许楚若听到这些,他觉得这样的交流没有任何价值,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因为没有意义,因为母亲她们不可能会改变。
“妈,你真的很自私,真的。我不想说出这样的话,怕伤害妈妈你,你总是为你考虑,为我考虑一点点可以吗?从小到大,我什么没有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妈,我是你的儿子啊,妈!”
“我难道不是为你好,当初你说要和她结婚,说要报答她的恩情,现在不都已经做了吗,所以你们离婚吧!”许母虽然看到儿子伤心的眼泪,却依旧固执、生硬、无情地说道。
许楚若本以为发自肺腑的呼喊会感动母亲,至少能让他明白事理,但是他好像错了,他低下了头。
“你们是要把我逼死吗?”
听到这句话,许母像被电了一样颤抖起来,她眼中闪过一丝惊慌,片刻后他将这种惊慌掩盖起来。
“你这是威胁我吗?那这样好了,你不离婚,死的不是你,而是我。”许母一生要强,在她的眼里、心里和人生准则里,她的儿子和女儿是绝对不能忤逆她,以她的性格,她不会委曲求全,她不会屈服于任何人,所以在工作和生活中,她的朋友远远少于她的敌人。
听到这话,许楚若抬起低垂的头,一丝冰冷滑过心间,一丝寒气聚集眼里,妈妈这样的话他已经听了太多遍,只是那么多次后,这次,他的心最痛,最冷。他选择沉默,他晃晃悠悠地走出家门。
“儿子,许楚若,哥……”背后亲人的呼唤是那样的熟悉却又显得那么的陌生、遥远和刺耳,他甚至想要举起双手堵住耳朵,他不想听,想要远离这一切。
街道上。
瑟瑟冰冷的寒风肆意冲撞在许楚若的脸上,他快要承受不住,一向温文尔雅的他目露凶光,猛地仰头大叫起来:“啊,啊,啊……”
“哎呀,有病啊,吓死人了!”从他身边经过,被吓着的人们鄙视而愤怒地呵斥道。
“神经病!脑子进水了!短路了,毛病啊!”耳朵里不断传来这样的声音。
“哼哼哼……”他发出一连串的冷笑声,他的心事和心痛哪是路人能明白,他的心实在太痛,对于礼仪和羞耻他已经没有余力去顾及,哪还管世人的白眼和呵斥呢!
山里的冬天格外的冷,金黄色的晨光穿过薄雾尽情地散在山间和林间,为这萧瑟的冬天平添了几分温暖的色彩,让这山里的宁静显得格外的美丽,李子纯家的小屋被阳光笼罩着,屋后的竹林随风发出一阵沙沙的响声点缀着自然的宁静。
“哇!好清新的空气,冰冰凉凉的,好舒服。”说完,李治霖贪婪猛吸几口空气。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穿件单衣就出来了,赶快进屋,快点快点。”正从菜园子走出来的李母轻声呵斥道,并疾步走到李治霖身边把他拉进家。
“阿姨没关系,我不冷。”
“着凉可不由你说,一不小心就感冒了,自个儿的身体一定要当心。”
“是的,阿姨,我记下了,子纯呢?”李治霖幸福地笑起来。
“她还在睡呢,这几天把你们给累着了,回去千万不能给你父母说在我家吃了苦头啊,不然他们以后肯定不会让你再来我家!”李母笑咪咪地说道。
“怎么会呢,你们家很温暖,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你阿姨我啊,别的不敢说,但这做饭的功夫可是有几下子,我自己夸自己,可不能笑话阿姨,表面上不能,心里也不能偷笑,知道吗?”
“哈哈!阿姨,你真的好幽默,好喜欢你。”李治霖觉得眼前的老人比自己的妈妈温暖和亲切,他发自内心的喜欢。
三人正开心地吃着早饭,时不时从屋子里传出的笑声向四周散开,这种氛围在这个清苦的家是多么难得。一辆路虎越野车停在李子纯家的院子里,与那石板砌成的破败的房屋显得那样的不搭调。
“弟妹在家吗?”屋外有人在叫门。
李母脸上的笑容立即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似丝惊慌和担忧。
“妈,我们在呢,没关系。”李子纯懂得母亲的心,她把左手放在有些颤抖的母亲的手上安慰道,这让李治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呆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就笑笑,不要回答,啊!”李子纯微笑着对李治霖说道。
李治霖虽然不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但是,他是一高智商、高情商的成功商人,对信息该有的敏感他绝对不少,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大伯,二伯、小叔、三姑你们来了,快进来坐。”李子纯微笑着招呼客人。
“哎呦,子纯回来了,这闺女是越长越漂亮了。”被李子纯叫做三姑的人笑呵呵地夸奖道。
“谢谢三姑。”
说着,这四人已经进了屋子。
“大哥你们来了,快进来坐。”李母赶紧起来招呼,见状,李治霖也面带微笑站在一旁。
“这位是?”
“我同事。”李子纯赶紧回答
“你们好,我叫李治霖。”
“这孩子挺有礼貌的,快坐吧。”
“我们正吃饭呢,一起吃吧!”
“我们都吃过了,别折腾了。”
“他们是相约而来啊!”听到这句话,李治霖得出这样的信息。
“门口的车是你的吧?”李子纯的小叔转向李治霖笑呵呵地问道。
“是的。”
“应该好几十万吧?”
李治霖一愣,他没有想到对方会问这样的问题,因为在他生活的圈子里,这样的事情不用问,这样的事情也不能问。
“到底多少钱?”
“啊!”李治霖惊叹道,难道他要跟他说两百多万吗,他用眼睛望向李子纯。
“小叔!”李子纯语气中明确表示,这样的问题不该问。
“啊,哈哈,我只是好奇而已。”
“我们子纯的眼光真是不错,看看这孩子长得多好,还开那么好的车,让人羡慕。”三姑打量着李治霖,眉开言笑地说道。
“三姑,我同事而已,别瞎说。”李子纯赶忙解释道。
“啊,是这样啊!”三姑半信半疑地说道。
“是啦,是啦!”
李治霖只是微笑着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这让李母有些疑惑,按照女儿之前所说,他们应该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但是看子纯的表情不像在说慌。
寒暄一阵后。
“子纯她妈,我们几个今天来这里呢确实有点事,他们三个人硬要把我拉来,哎!”大伯自进了家门就比较少说话,他的话让大家都安静下来。
李子纯和李母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她们基本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对于这样的场面,李子纯经历了太多,她很讨厌,也很无奈。
“大伯,你说吧!”李母说道。
“弟妹,你看子纯一晃眼就这么大了,这十几年来,你真是不容易,大家都看在眼里,也尽力在帮你。现在呢,子纯也参加工作了,也不常回家,今天呢,借这个机会,我们大家就跟你一起商量……”
“大伯,请等一下。”
“跟我出来一下。”李子纯微笑着对这李治霖说道,李治霖疑惑地跟在李子纯后面。
“怎么了?”李治霖问道。
“我有些家事需要处理,大概半小时的样子,现在的景色不错,你到周围去转转吧,李总,实在不好意思。”李子纯很坚强,将一切掩埋在心底,虽然故作轻松,话语中依旧透出苦涩和辛苦,这让李治霖内心深处某个地方酸酸的。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跟你一起面对。”李治霖用关切和期许的目光看着她说道。
“不用了,这是家事。”
看李子纯态度坚决,李治霖便不再说话,微笑着向李子纯点了点头。
“嘎!”门被关上了,看着那久经风雨、斑驳苍白的木门,李治霖满意地笑了笑。虽然虽然李子纯家境不好,她却有着善良、坚强、乐观、勇敢,自强的性格,不像他之前接触的那些为了钱扑向自己的女人,这样的李子纯,他更加喜欢。
“大伯,这毕竟是家事,不便让外人参与。好了,现在您说吧!”
“我也不绕弯子了,今天来找你们是想把之前借给你们的钱算算,看什么时候能还给我们。”
“大伯,二伯、小叔、三姑,真的很感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我和我妈的帮助,其实啊,就算你们不说,我也在计划着还你们的钱,放心,我不会赖账的。”李子纯一边说一边把母亲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紧紧握着,眼神坚定地看着母亲红红的眼睛。
“这样最好了。”
“各位长辈,在这之前,有些话我要先说完,还请你们多多包涵。”
“说吧!”
“我毕业到现在还没有一年的时间,工资也不高,不过你们放心,我们公司每年都涨薪,以后工资会越来越高,还钱就不是问题。学校还有些贷款没还完,那是有时间限制的,我必须先把学校的贷款。今天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具体的还钱日期,我一定按照时间把钱还上,可以吗?”李子纯已经很坚强,但是她还是在颤抖,握着妈妈的手很紧很紧,李母眼里的泪滑落下来,把另一只手放在了女儿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