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都是记者,纣宸来不及跟林千夏换一台车子,直接打开车门把律师踢下去,坐上驾驶位发动引擎,驱车离开了墓地。
车子渐渐开远,记者的追问和律师的愤懑都被抛在细雨里。
林千夏平复好情绪,终于开了口:“纣宸,尹千颜和那天夜里的事情,你都欠我一个解释。”
“没错,我和他是战友,他不想跟你结婚,所以叫我勾引你。但我并不觉得有解释的必要,因为你并没有上钩,不是么?”
明明是预料到的答案,可纣宸精光四射的桃花眼里,摄人的灼灼目光,还是盯得林千夏一阵心悸。
其实到底有没有上钩,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毕竟还没尝到过恋爱的滋味,就先遭遇了一夜露水姻缘。而这个总在不同场合挂着不同面具的男人,分明早已完成了尹千颜交付的任务,却还会莫名其妙地一次次在她陷入窘境时挺身而出,护她周全。
可当她铜墙铁壁的世界,终于肯为他打开一个缺口,他又不许自己再靠近。当她努力恢复了理智,下定决心与他保持距离,他又说他相信感觉。
林千夏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理学常识,似乎都喂了狗,在纣宸身上,完全不起作用。
“到了,下车。”
纣宸回过头,温柔的一笑,打断了林千夏的纠结。
二人进了警局,分头去做笔录。
为林千夏做笔录的,还是上次那个年轻警察。林千夏嗤之以鼻地坐下来,冷眼瞟着那个小警察:“这海城公安局是没人了么?怎么又是你?”
“林小姐,稍安勿躁。”这小警察似乎摸透了林千夏的脾性,并不还嘴,有条不紊地进行询问:“9月30号,也就是您和尹千颜先生登记结婚那天夜里,纣宸先生在凌晨2:30分,先行离开,您知道么?”
“我应该知道么?”林千夏露出傲然的笑容,倨傲不可接近的气势弥散开来。
小警察还是沉不住气了:“我们现在是在调查您丈夫的死因,请您配合。”
“如果我配合,他会活过来么?”林千夏仍是勾着唇角,葱白般的纤纤玉指,有意无意敲打着座椅的扶手。
“我想您还不知道,酒店监控是纣宸经纪人买走的,现在纣宸先生是最有嫌疑的人。”
小警察试图抓住她的软肋,看到她错愕的表情,满意地继续说下去:“如果能确定纣宸先生那天夜里离开过,同时也可以洗清您的嫌疑,证明您是无辜的。”
“无辜?从来没有人是无辜的,我不需要证明。”林千夏脸色一敛,抬眸对上年轻警察青涩的双眼。
但年轻警察这次非但没怕,反而笑了起来:“您是在认罪么?或者……是在替纣宸先生顶罪。”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林千夏挑了挑眉毛,站起身来,拍拍黑色西装上的灰尘,“无辜不能证明有罪或无罪。能定罪和脱罪的,只有证据。”
小警察见林千夏这架势似乎是要离开,顿时有些慌乱,过去拉住林千夏:“林小姐,笔录没做完,您还不能离开。”
“那就逮捕或者指控我。”林千夏歪着嘴巴笑了笑,甩开小警察的手,“否则……就不要拿你的脏手碰我。”
她说完便潇洒地走出了审讯室。一抹黑色的倩影,悠悠传出胸前黑蔷薇的淡淡花香。
但另一边纣宸所在的审讯室,似乎进入了瓶颈,几乎没有对话,沉默的对峙,恨不能凝结了空气。直到另一位警察走进来,对审讯纣宸的警察耳语了几句,纣宸才得以脱身。
走出警局,林千夏等在门口律师的那台车子前面,嘴里叼着一支万宝路香烟,烟雾模糊了她明显带有魅惑风情的脸庞,雨水打湿她的头发,也打湿她胸前黑蔷薇的花瓣,远远望去,像是异域的倩丽女子,正在等待良人。
纣宸被脑海里突然冒出的“良人”两个字吓了一跳,皱着眉头走过去夺过林千夏的香烟,扔在地上踩灭:“吸烟有害健康。”
“你不是也抽么?而且,偶尔借助尼古丁进行思考,效果很好。”林千夏吐了一口含在嘴里的烟雾,尽量平静地看着纣宸,“我想,我们需要聊聊。”
“没什么可聊的,我先去还车子。”纣宸绕过林千夏,打开车门坐进去,定定扫视着她那张不可方物的脸,“还有,我没有结婚的打算,也不可能继承尹千颜的遗产。你以后离我远一点,我是个人渣,靠近我不会有好下场。”
“谁要靠近你?你怎么会总是这么有自信?”林千夏被他这么一说,终是恼了,忍着没有发作,趁机坐进副驾驶,“你不结婚才好阿,那样我就能一辈子霸着属于你的钱。”
“下车。”纣宸的声音有点冷。
林千夏咬了咬牙,跟纣宸彻底杠上:“我凭什么下车?是你开车才对,我要去见律师,你要还车,不是刚好顺路么?”
纣宸动了动唇,没说话,无可奈何地发动了车子。
他们不知道,背后的警局,并不太平,甚至人心惶惶。因为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已经浮出水面。那是在他们录口供的同时,被收买的法医,向局长自首所提供的信息。
尹千颜棺材里的那块尸体,并不是尹千颜的。也就是说,尹千颜,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