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就一直站在那里……一个劲儿地看着树顶发呆……”叶悠悠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一边在脑海中重放那段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记忆,一边试着用客观的角度说出来。
“过了没多久,蓝同学就进来了……”
现在回想起来,叶悠悠都不知道,自己一个不足院墙一半高的小孩子,究竟是怎么偷偷溜进了别人家的院子里,还不怕死的一个人站在那静静地对着棵树发呆。
不过那个画面总给她一种感觉,也许自己当时并不是单纯的发呆,而是站在那里在等什么人。
因为当大门“吱呀”一声打开,记忆中的小女孩立刻收回目光,带着甜甜的笑容扭头看去。
第一眼看到门口那抹身影时,她抿着笑愣住了。
不知道是没等来该等的人而发愣,还是单纯地被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给惊着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彼时的蓝浩还只是一个小小少年,帅气的脸庞已见雏形,他那晚一身素净利落的短打,看着像是急急跑过来的,因为额头上仍留有清晰可见的汗珠。
她站在树下看着他。
他也站在半开的大铁门前看着她。
她不说话,而他却说话了……
一开口,他就语气不善地质问道,“是谁准你进来的?给我出去!”
她还愣着,这次大概是被吓愣了。
因为眼前的小少年看着又陌生,对自己口气又凶。
所以她不敢回答,只默默地后退一步,单薄的小身板贴紧着樱树五人合抱的树干,怯怯地低下头。
不肯回答,同样也不肯走。
直到眼前的草地上多出一双童鞋来,她一抬头正对上不知何时已站到自己面前的小少年。
比起当时只有七岁的叶悠悠,蓝浩的个子足足要高出了半个头。
那居高临下的气势就这么生生出现在了一个不过七八岁的小男孩身上,可是一眼看去并不给人半点儿违和感。
“我跟你说话你没听到?”他俯看着她,稚嫩的声音没有多大却明显带着敌意与威胁。
她眼中渐渐浮出一抹委屈,软软的声音藏着倔犟:“我又不认识你……这里也……也不是你的家……为什么要我……我出去?口气还辣么凶……我不出去!”
他皱眉看着她,一脸老成地教训道:“这里,马上就会变成我家!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这么晚了还到处乱跑不回家,谁教得你这么胆大?”
明明两人年纪看上去差不多,他偏偏摆出一副师长的架势来训人。
“说得自己好像很大一样……”
身高差距在那儿摆着,小小的她仰着小脸才能与他对视,不服气地小声嘀咕:“还不是跟我一样是小孩子……你这么晚也没回家啊?”
他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这个看着软萌的小丫头居然敢公然跟自己犟嘴。
他面色一沉,原本只称得上严肃的语气,突然间变得有几分凶恶。
他微微弯腰,凑近她一些,“你说什么?大声一点,再说一遍!”
她年纪小旁边又没见大人,果然就被他给轻易地吓住。
小身板不自觉往后缩了缩,她没有接话,也不敢再看他。
只用两只短短胖胖的小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绞着齐膝的小白裙闷不作声。
见她这副欺软怕硬的模样,他唇角闪过有一丝笑,下一刻就直接上来扯住着她的手臂。
“你……你干什么?为什么抓着我!快放开我!”她一瞬间慌了神儿,像是误入猎人陷阱的小动物,凭着生存的本能,在他手中惊慌失措地挣扎。
“跟我走,我带你出去!”他看也不看,拽着她径直往门外走。
“我不走!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跟你走!粑粑说小孩子不可以随便跟陌生人走……”
“那你粑粑有没有告诉你,如果陌生人非要让你走要怎么办?”
他不过随口反问一句逗逗她。
没想到,她听完之后,居然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下,然后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没有……不过粑粑说做小孩子要讲信用,我要等的人还没有来,我不能走,所以你快点放开我呀!”
他一口拒绝了她的要求:“不行!这里很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跑出来咬脖子的怪物,你快点回家去,不要再来这里了!”
“你说大话,我才不会相信你。别以为我小就好骗,这里我经常来,才没有咬脖子的怪物!哼!你在不松手,我……我就……我要咬你了!”
眼看就要走出庭院,对方还没有停步的意思,她当真急得低头去咬那只拽着自己的手。
哪知她的嘴还没碰着他,却见他突然停了下来。
她神色一喜,以为自己的威胁奏效了,高兴地等着他主动放开自己。
可是他却捂住她的嘴,反应极快地蹲下来,同时也将她用力地按进草丛里。
“不准说话,让你走你不走,这下怪物来了吧!”他压低声音训斥她,目光却警戒地看向大门方向。
她也想抬头顺着他的目光往那看,却被捂住嘴,压住小脑袋蹲坐在他怀里动不了。
两人个头不高,此时庭院里的花草长势又很好,他们只是这样蹲在地上,就很容易被半米多高的绿草掩盖住身形,让人难以发现。
然后有可怕的嚎叫声从半开的大门传来。
她吓得浑身一抖,那声音有些像野兽,但是听着又比野兽凄厉凶狠!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嚎叫终于停下来,她试着壮起胆子抬头看向那扇半开的大门,却见他满头大汗死死盯着那里。
即便没有了那些可怕的声音,他也未见有丝毫放松,“我现在放开你,但你不准叫,也不准说话。只准好好听我说。”
得到她点头同意后,他果真松开她,接着从身上摸出一只月牙形的银哨,郑重地塞进她手里:“看样子它们已经来了,你先不要出去,这个你拿好,我看它们在门前都没有进来,这里应该暂时是安全的,不过,如果那些怪物真的进来了,你一定记得吹响这个,明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