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元末战事不断,各种苛捐杂税搞得天下民怨沸腾。天地似乎感应到了乱世将至,异象频出,就连孕育华夏龙脉之所黄河主脉也起了异动,一时间河水暴溢,旱灾瘟疫不断,两岸饿殍浮尸无数。当时任教主的韩山童为度众生,不惜自损阳寿,聚天时以行堪舆脉地之术,占演出黄河古道内河眼之所在,并亲率教众趁着河眼开合之机,欲于该处设一钉龙桩,以稳固黄河的流势。
怎料,却在那黄河之眼的眼心之下,挖得一石人,巨像面朝西南负手而立,其头上生得一枚独眼,目光如炬,大有号令天下之气,又似在翘首企盼着什么。其背竟赫然刻着,‘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众人见状,大为震惊,皆俯首而拜。为首的刘福通见那巨石的独眼有异,便伸手一摸,不料,这巨眼竟自顾自地转动起来,接着便是一声巨响,石像下轰然裂开个口子,里头是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韩山童接连派出两拨人马进洞打探,谁知等了足有一个时辰下去的人犹如石沉大海,连个回来报信的人也没有。眼看千年才开合一次的黄河之眼随时可能会封闭,届时浑浊河水将再次湍急地淹没这里的一切,若是再想可就比登天还难,身为教主的他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带了对人马便摸了进去。
刚一进洞,一股子潮寒伴着些淤泥的腐腥味迎面袭来,众人踩在湿滑粘稠的泥浆上,让人隐隐有些发毛。火把一照,里边是天然的钟乳洞窟,洞口约莫有两三丈宽,微微倾斜向下深不见底,也不知通到什么地方,周围洞壁被下渗的水流浸得光滑。屏息细听,整个洞内满是水滴的回声时远时近,不时有水滴顺着石笋间低落,打得火把扑出作响,安静的有些异常。
“当家的,有些不对头,没有听见先前那两拨人的动静。”领头的一个大汉对韩山童耳语道。
韩山童一摆手,领头的会意随手抄了块石头,使劲往洞里一扔,一连串叮咚声响了许久,也分不清哪些是回声哪些才是石头的敲击声,但这最后“咚”的一声里听得真切,那石子似乎像是打在什么瓦罐之类的东西上,停了下来。大伙一泠,随即相互使了眼色心里有了底,立即熄了大半的火把,仅留下两三盏风灯照明,压低了脚步声暗自戒备着向前移动。
众人在幽暗的岩壁间摸索地挪着步子,约莫走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发现脚下的泥泞里夹杂着碎木泥片越来越多,再往下走山洞豁然开朗,地上便开始有成块成块的朽木混在其中。领头的拾起一块看了看,那腐败的木质间依稀可辨些菱角,虽年深日久但仍能看得出有人工打磨过的痕迹,似乎是船脊的樑架,想是不少河低沉船的残骸被水流冲到了此处。
韩山童一挥手,众人立即点上火把,向前四散开来,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有探子来报,说前边不远处发现许多破碎的瓦罐陶俑,旁边还堆满动物的骨头。韩山童赶忙带了对人马,过去查看。只见洞窟的一个角落上满目是横七竖八地堆了厚厚一层朽烂的木排,更无数不知名的动物骨骸和陶片散落其中,空气中满是淡淡发酵的霉腐。
“早就听闻这黄河眼亘古以来便是极险之地,水势湍急暗流汹涌,也不知葬没了多少船支,才能密密麻麻地堆砌成如此规模。”韩山童心里暗暗想着,就间那探子伸手指向一边,道“教主请看,那便是发现陶俑的地方!”
韩山童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见层层叠叠的朽木边上有有个不起眼的洞口,两边零零散散的摆满了真人大小的人俑。到近前一看,那些人俑似乎完全没像旁边的沉船朽木一样,被这洞内日积月累的潮气所侵,而是仍然保存完好,表情惟妙惟肖。只是这陶俑的装饰都有些古怪,风格迥异,有的像是唐宋时期的衣着,有的感觉又像魏晋,多数却更像是秦汉或是更早以前才有的风格。但他们全部都是同一个姿势,蜷缩着身子匍匐在地,以极其谦卑的姿态朝向洞口跪拜着。
就在这时,一个教徒提了一个古怪的坛子兴冲冲地跑过来道,“当家的,您看,我们在那废墟里找到什么好东西!”
说着就将封坛的蜜蜡一揭,一股子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那壮汉立即来了兴致,笑道“俺们队里有个酒虫,数他鼻子最尖,一嗅便知那堆破烂里藏有好酒。这不,先那坛好的,请当家的尝尝,在这儿发现的酒,怎么着也有上千年的历史,定世间难寻的佳!”
韩山童并没有忙着接酒,而是将眼睛直勾勾地盯在那坛上绘着的画上望得出神。来人见他半晌没反应,便将嘴巴一咧,说道,“当家的,不用担心,大家伙都尝过了,这酒里没毒!”
韩山童还是没伸手去接坛子的意思,而是面色严肃地说问道,“这坛子,你们是从哪弄来的?”
“当家的何必那么紧张,来来来,赶紧尝尝,这几坛子美酒里边也不知泡了些什么果子,嚼在嘴里起来甚为甘甜……”那壮汉大大咧咧地笑道。
“快说!这酒到底是从哪弄来的!”韩山童正色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