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的一声巨响中,林云志连人影都不曾见到就被一道暗劲反震得飞泻而出,直到五丈之外才势尽落地,一连几个踉跄才稳住身形,那余劲中的寒气让他连打了几个寒颤。一声惊“噫”声隐隐地从庄园中传出,可能是林云志承受住了这阴寒劲气的一击还无恙无损,使得庄园中的人有些惊诧,而且林云志还是数十年来江湖中第一个公然只身一人向“地府”出招的。
林云志两眼盯着那扇神秘的大门发怔,他的百年功力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地府主人的功力完全令他无法想像。
“地府”之内除了地府主人之外是否还有别人,一直是一个谜。地府主人在武林中也是一个谜,因为从来没有外人见过他的真正面目;如果说有,就是那些被杀的人,然而他们都死了。
“大门里的人是谁?江湖中传言都说地府主人过世了,如果是真的,那师父托付的遗物交给谁?不行,我一定要见到师祖,我一定要知道地府中发生了什么变故,我要查明自己的身世,我要给师父报仇!”林云志呆立了一会儿之后,缓缓朝大门里走了去。
“哈哈……哈哈……”忽地,一阵震耳欲聋的狂笑从大门里面飘传出来。林云志心头一震,不期然的止住了脚步。渐渐地,笑声愈来愈烈,林云志感觉好像有一柄柄的利剑在往自己耳朵里插,气血也开始慢慢浮动。
林云志猛然警觉起来,他气聚丹田猛然一声大喝,那笑声随着喝声而止,但随之一切又悄然了下来,久久没有半点动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云志有些摸不着头脑,呆立了良久后,他又沉声喝道:“晚辈林云志,拜访地府主人!”
片刻,门内传出了一声鄙夷的冷笑,充满了不屑之意。接着一个阴森森的声音道:“小子,敢只身前来地府的,算你是第一人,凭这一点本府饶你一条小命,赶快滚吧!”林云志听得声音好似近在咫尺,但却不见人影,想到自己千里迢迢前来拜访,却是被如此如此,心中不由愤慨起来。但他又不知道门里到底为何人,万一真是师祖,冲撞起来岂不是大大的不敬。只是见不到师祖就走,他又是万万不能,于是他哼了一声道:“里面的人你现身出来,我看看就走!”
“嘿嘿嘿嘿,普天之下还不配有人叫老夫现身!”
“你是杀人多了,怕仇家?不敢现身?”
“住口,你个黄口小儿不知死活,老夫生平杀人无数,但尽是可杀之人……”
“胡说……”
“出言无礼,是你自己找死!”那死字余音尚在缭绕耳际,一股涛涛寒劲就从大门之内卷了出来。林云志早已领教过这阴柔掌力的厉害,当下他面色一沉,聚集全身功力,迎面便猛劈而出。两股劲风相触,林云志只觉得对方潜劲万钧,而且阴寒之气令人鼻息皆窒。
一声震天巨响声后,林云志感觉如遭雷击一般,体内血涌气翻,眼前金星乱冒,蹬蹬蹬地连退到三丈之外才强撑住没有倒下,只是口中刚一张开,一股血箭便夺喉射了出来。
门里那道阴森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小子,难怪你如此傲气,能接得下老夫冰魄寒掌一击而不当场毙命的,你还是第一个。现在老夫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快走!”
林云志见自己诚心拜访,却遭得如此对待,不由气得脸如赤血,目眦欲裂,他只道地府已被奸人所占,于是惨哼一声道:“不敢见人的怪物,你敢不敢现身出来与小爷分个生死?”
“你不配!”
林云志此刻在急火攻心之下,已忘记了生死利害,他不顾一切的厉声吼道:“有一天我会踏平此地!”
“你有机会吗?”
“只要我不死!”
“但你已死定了,老夫已两次饶你不死,你竟然不分好歹,现在……”
“怎么样?”
“念你是个血性后生,赏你一个全尸!”
那尸字刚才出口,一股如涛寒劲便再度卷来,其劲势之强竟有些骇人听闻,林云志即使没有受伤也难以经得起一击,何况他现在是已是重伤之后。一声惨嚎中,一个身躯已被震得凌空飞起向江心泻去。只听得“卟通!”一声,浪花飞溅之下,林云志的身躯几个浮沉后便失了踪影。
“地府”那两扇黑黝黝的巨门,随着林云志落水的“扑通!”声又缓缓关闭起来。江涛拍击着小岛岸边的礁岩,“地府”的阴森神秘依然未变,像是从未发生过什么事一样。
却说林云志被震落江心,瞬即便失去了知觉。当他度醒来之时,只觉得全身温暖如春,阵阵兰麝之香薰人欲醉。林云志睁眼一看,身旁锦帐低垂,他赫然是置身在一个女子的闺阁之中。
林云志的脑海里第一个浮起的念头就是:“得救了,我竟然没有毙身鱼腹!”他不由喃喃的脱口说道:“我没有死!我没有……”
旁边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随即传来:“是的,相公你没有死!”
林云志猛吃一惊,他转头透过流苏锦帐望去,只见化壮台前隐约坐了一个女子,那话想来就是发自她的口中。于是他心里立时涌起第二个念头:“我是被一个女人所救,女人?”
林云志心里的下意识中由于“人尊”秦三娘屡次加害的缘故,对女人总是戒心重重。他哼了一声坐起身来,但立马就感觉全身骨痛欲折,一股股的寒气在经穴里直窜。林云志知道是中了那“地府”怪人的冰魄寒掌,寒毒已然攻入自己的体内,但他却不知自己因为得灵龟输功,又得灵泉脱胎换骨,所以才能承受两次重击,若换旁人恐怕早已当场横尸了。
“相公,你不能起床!”
林云志万分不情愿的硬起头皮道:“姑娘,是你救了在下?”
“不是!”
“那就怪……”
“是我家小姐!”
“哦!你家小姐的芳名可否告知?”
“我家小姐来了!”随着话声,只见门口珠帘一闪,一个窈窕的身影已进入了房中。林云志一颗心不由卜卜乱跳起来,他恨不能有个地洞能马上钻进去。
“小仙,那位相公……”
那原先守伺在房中,被唤做小仙的丫环立即接口道:“相公已经醒了,正在问……”
知道了,你去把莲子羹给这位相公端来!”那小姐的声音如黄莺出谷,字字扣着人的心弦。不过林云志却急出了一身冷汗,他不顾伤痛一骨碌翻下床来,只见对面正站着一个豆蔻年华清尘绝色的淡装少女用一双澄如秋水,微带羞涩的秀眸紧紧地盯着自己。
林云志顿时心头一震,赶紧低下了头。他一看自己的衣履焕然一新,不由又是一怔,只得咬紧牙关道:“是姑娘救了在下?”
“不错,相公不必介意!”
“请问姑娘芳名上姓?”
“我叫杨小眉,相公你呢?”
林云志念在对方有救自己之恩,只好照实答道:“在下林云志!”
“哦,林相公因何落水的?”
“这个……这个……在下与人交手,不幸落败受伤被抛入江中,多蒙姑娘相救,在下它日再为报答,现在告辞……”
不料他话末说完,那叫小仙的丫环已笑盈盈的捧了一碗莲子羹进来,往床边的茶几上一放道:“相公请用!”
林云志第一次躺在女子的闺房中,感觉是羞愧不已,他脸上发烧得厉害,只是一味嗫嚅的道:“在下有要事,想立即告辞!”
杨小眉浅浅一笑道:“林相公,你受伤未愈不宜行动,不妨稍息几日也再走不迟!”
“不!不!姑娘的盛意在下心领了,一切容我后报!”
“林相公何必一再说报恩的话,不嫌太俗了吗?这里是家母生前隐居的别墅,不会有闲人到此,是疗伤调息最理想不过的地方!”
“令尊是……”
杨小眉粉面一黯,道:“家父是崆峒派掌门杨元寿!”
林云志忽地听到崆峒掌门的名字,不由脱口而道:“今尊是被幽冥谷所害?”
杨小眉骇然退了一步,杏目圆睁道:“相公何由知道?”
“在下三月之前,曾代崆峒派的紫凤凰杨玉珍去幽冥谷献书换人,亲眼目睹了崆峒掌门的尸身并带走将他埋葬……”
听完林云志所言,杨小眉含泪道:“当年母亲带我离开崆峒便一直隐居在此,前年母亲过世,我本以为守孝期满便能再见父亲和义妹,不想却……”
林云志见到杨小眉悲情难过的模样,心有不忍,他暗道:“我迟早还要去幽冥谷一行,那幽冥使者林豪的一掌之仇不能不讨,我到时把他擒了交与杨小眉,也算是答谢她的救命之思……”想到这里,林云志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
丫环小仙见两人只顾说话,忍不住插口道:“相公,莲子羹快冷了,快些吃吧,你已两天不进饮食了!”
林云志听罢,一愕道:“两天,我在这里躺了两天?”
杨小眉接过去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