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兰心冷笑道:“你别想得美了,这种事情哪里能瞒得住人?何况烟云听见那女孩儿的事情,分明气愤之极,或许在她的心里 ,这男人恰是有情有义呢,只有国公府,一家子都不是好人。”
“真有这么傻的女人?”
齐博疑惑。苏兰心一摊手:“老实说如果不是有姨娘和张姨娘的例子,我也不信世上有这么傻的女人。”
“你说的没错。呵呵!我总以为天下间的女人就算不如你,也不会比你差许多,如今看来,我想错了。分明眼前就有一个例子。”
苏兰心听他盛赞自己,不由脸颊发烫,及至听到后一句话,又有些好奇,连忙道:“眼前就有一个?谁?”
“你。”齐博斜睨了她一眼:“想当好人却当成了里外不是人,你说你是不是傻?”
“滚蛋。”
苏兰心咬牙瞪了这厮一眼,不过也明白齐博心里说的是谁了,她不由有些慌乱,暗道这怎么行?这货如果真的这么厌恶方姑娘了,他们两个还能成吗?不成不打紧,怕的就是宫里皇后娘娘和太子府的那位黄良娣还以为是我从中破坏,那我岂不是平白就遭了无妄之灾?这两个主儿哪一个对我存了偏见,不不不,偏见还好,就怕她们心中不痛快,还误以为我要吃六皇子这块天鹅肉,要寻我的晦气,那我可真就要倒大霉了。
一念及此,连忙又要为方琳说好话,却见齐博冷笑一声:“怎么?苏姑娘又要做好人?你真以为你能左右得了我的情绪?甚至影响我的决定?”
这货是属狗的吗?说翻脸就翻脸?
苏兰心也生气了,悻悻道:“我哪敢啊。我也没有这个妄想,就是过来王爷书房,也不是我自己想攀高枝,而是王爷叫人请我过来的,这会儿却又呼来喝去。既如此,索性咱们就都丢开手,王爷也不必为从前的承诺烦恼,我本就是闺阁女儿,这样抛头露面的事不适合我做,从此后仍安分在家刺绣女红便是。”
说完转身就走,这里齐博正为自己说错话而懊恼,听见她这话,不由大惊失色,连忙一把拉住了她,勉强笑道:“我只是一时情急说的气话,你怎么就当真了?明知道我不是冲你。”
苏兰心忙甩开了他的手。看她那惊慌样子,仿佛自己的手是一条毒蛇似得,这个想法让齐博的脸倏然沉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就见苏兰心正色道:“王爷这话可笑,刚才你不是冲我是冲谁?我就算枉做好人,终究也是为了方姑娘和王爷好……”
“为了方姑娘和我,为了方姑娘和我……我他妈和方姑娘有什么关系啊?你到底要为了方姑娘和我怎么个好法儿?这……这简直是见了鬼了,方姑娘怎样与我何干?与你又有何干?”
苏兰心吓了一跳,忍不住道:“怎么会没关系呢?不是说皇后娘娘对方姑娘很好……”
“那是皇后娘娘,她喜欢方姑娘,我难道拦着她不成?可皇后娘娘只是我娘,又不是我,她喜欢的不代表我非要喜欢吧?苏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误会?我现在只怕别人误会我。”苏兰心简直要哭了,瞪着齐博:“你敢说你一开始就没对方姑娘动过心有过意?芳龄和我说过,你的婚事皇上皇后不会干涉,若不是你自己喜欢,皇后娘娘会对方姑娘这么好?”
“我没对她动过心,真没动过心,我可以对天发誓。”
齐博急了,见苏兰心脸都白了,他懊恼地挠挠脑袋:“我承认,当初在太子府看见她时,我是考虑过那么一点点,可这考虑并不代表就动心了,我只是想着她的条件还好,若是与我志同道合,也许将来我会……喜欢她。但……但我还没考虑清楚呢,母后就召她进宫,赏赐这个赏赐那个,接着就出了下金陵的事,黄良娣拜托太子哥哥不由分说将她们一家人塞到了我船上,先前我还生气,不过如今看来,这倒很好,最起码让我看清了她的为人,知道自己和她不可能成为朋友,更别提进一步的关系。所以刚刚我一听你话语里,也如太子哥哥和母后那般想将我们强行往一起凑,我……我就恼了,这是我不对,我也不知怎么如今这么厌烦这件事,苏姑娘大人大量,原谅我有口无心好不好?”
这算是剖白心迹了吧?堂堂王爷,对我这样一个草芥之人,只因两句口角,便坦诚至此,我还能说什么?
一念及此,苏兰心也不禁叹了口气,苦涩道:“王爷的心意,我已明白。只是……希望王爷也明白我的苦衷。您说我厚脸皮也好,没有自知之明也好,方姑娘对我的态度您也看见了,将来回京,您和她再无关联,只要一句解释就好,可皇后娘娘,黄良娣会怎么想?我虽是丑女,人人都不会想歪你和我的关系,然而时日长了,却也保不齐会有什么样的流言传出。我二叔只是个大理寺卿,我父亲又只是个商贾之人……”
她不等说完,就听齐博道:“姑娘可是怕母后和黄良娣迁怒与你?这个无妨,我自会向她们解释清楚。更何况你怕什么?只要你不违法犯罪,有我护着你家,又有谁敢无辜冤枉陷害你?”
苏兰心长叹一声,心想你若是嘲笑我想得太多,我倒放心了。最怕就是你说出这样的话,那么聪明的人,怎么这件事却拎不清呢?
因摇头叹气道:“王爷,恕民女放肆,民女不求您的照拂,只求国公府的三宝案子解决后,王爷再莫要和民女有瓜葛。”
齐博眉头一拧,沉声道:“难道你这就畏惧人言了?连我们曾经说过的,一旦有悬案我请你帮忙的约定都要抛弃了吗?”
苏兰心咬着嘴唇,心下犹豫不定。理智告诉她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自己就该果断抛弃这个约定;然而想到那精彩人生广阔天空,想到依靠自己便可以和母亲生活的很好,她又实在是割舍不得。因沉思良久,到底还是不能完全舍弃,便小声道:“这个约定……我不舍得抛弃,但也……仅限于这个约定。”
“意思就是说,没有案子,我们连朋友也不做了?”齐博松了口气,但旋即心中又起了贪念,咄咄逼人问了一句。
“不做。”苏兰心抬起眼,这一次脸上表情无比坚定:“请王爷体谅民女的苦衷。”
“苦衷苦衷,你明明说过,别人怎么看算得了什么?这会儿却又说起了苦衷,你……你原来也是个言不由心的女人。”
齐博跺脚,却见苏兰心嫣然一笑,点头道:“我本来就是个普通女人,出尔反尔,言不由衷,口蜜腹剑,这些我都是会的,所以其实我也不比方姑娘好多少,不过仗着几分小聪明,能在某些悬案上给王爷提供点思路线索罢了,王爷千万不要高看于我,那便是大幸运了,善哉善哉!”
说完翩然而去,留下齐博在书房里生了半天气,忽地颓然坐倒,喃喃道:“我是怎么了?失去理智了吗?本来就知道不可能的事,怎的……什么时候竟然存了这样念想?苏姑娘说的没错,她只是一个民女,害怕迁怒,我本该理解的,可为什么我竟然不能理解,还对她发脾气?”
脑子里千头万绪,正呆呆想着,就见芳龄端了盆水进来,小心翼翼道:“爷洗把脸吧,看您额头上都是汗。”
齐博看向芳龄,只从这丫头的面色,他就明白了,因站起身苦笑道:“刚才我和苏姑娘的话,你们都听到了?”
芳龄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算是承认。
“那你说,我和她究竟是谁有理谁无理?”齐博往脸上鞠了一捧清水,直到搓了好几把脸皮,才听芳龄小声道:“恕奴婢直言,奴婢觉得苏姑娘的担心……挺有道理的。”
“所以倒是我无理取闹了?”齐博自嘲一笑,见芳龄面色一白,他就拿起毛巾擦了把脸:“你不用怕,我这会儿也寻思过来,好像是我没理。罢了罢了,不就是个君子之交淡如水吗?我难道连自己的心也控制不住?我是谁?堂堂的睿王爷,除非我不想控制,真要控制的话,谁能让我失控?”
说完将白巾一把抛进水里,看那白巾浸了水慢慢沉到水底,一圈圈涟漪荡起,却很快消失,他便沉声道:“除却公事,不相往来。苏姑娘,我……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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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苏姑娘。”
转眼间就过了五天,叶承平天天来打听消息,但因为这货的风流性情,齐博并不敢告诉他关于烟云的事,只得一直敷衍说自己还在调查中。
如今终于派出去的青山绿水回来了,不管什么样的消息,肯定能带回几样来,齐博已经迫不及待,看见两人行礼,便气道:“行了,赶紧把你们这一次出去调查到的事情开门见山说出来,多一句废话就是一板子。呵呵!也就是我了,不然换成别人,承平这会儿大概都能把人给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