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莫要忘了六皇子临走前说的话。”
眼看苏增福被张姨娘缠住,是没什么战斗力了,苏兰心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把齐博搬出来,却见彭氏冷笑道:“六皇子说的话我自然记得,他说过,这是我们的家事,他不会过问的。”说完又摇头道:”我也是糊涂,和你掰扯什么?难道这家里是你说了算?笑话。”
一边说着,就挥手示意两个婆子将荷香拉下去,却见苏兰心猛然上前两步,挡在荷香身前,愤怒道:“就算要处置她,那也要等老爷回来,这样重大的事,太太不能一意孤行。”
“你以为老爷会帮一个奴婢说话?”彭氏气极反笑。苏兰心当然也知道苏天茂根本靠不住,她所寄的希望,无非是这个父亲对齐博的敬畏,有那句“人恶人怕天不怕,人善人欺天不欺”,也许苏天茂就有了顾忌,不敢颠倒是非呢?
“来人,把大姑娘拉开,真是反了天。”
彭氏见苏兰心不肯让开,也唯恐事情再有反复,立刻厉声呵斥。话音刚落,就见月姨娘猛跑了过去,抱住苏兰心苦苦哀求道:“这事儿和姑娘原本就不相干,您已经尽力了,此时又何苦来?算我求您了,快退下来吧。”
“二叔说过,这府中是讲道理规矩的,我今日便要为大哥哥和荷香姐求一个道理。”苏兰心眼看苏增福不再挣扎,只是拿眼紧紧盯着荷香,目光中的哀伤尽数化作死水般的平静,她心中知道这痴情哥哥定是起了殉情之念,当下哪还肯妥协,拼命挣脱着月姨娘的拉扯,一面冲彭氏大声叫嚷。
彭氏轻蔑一笑,暗道不过是今儿露了回锋芒,还真以为自己就能当家做主了?不给你点教训,日后难道我要被你骑在头上?因便淡淡吩咐道:“月姨娘将大姑娘带回去,禁足一月,你好好教导她些道理……”
不等说完,忽然就听门外一个尖细声音道:“这是要教导苏姑娘什么道理啊?莫非刚刚我们王爷和姑娘说了几句话,夫人就觉着姑娘这是犯了罪过,所以要罚禁足吗?如此说来,倒是我们王爷的不是了。”
这个声音不大,但落在彭氏耳里,恰如头顶上响了个焦雷,只吓得她魂飞魄散,猛地转过身,看清门外站着的果然是一个面白无须的太监,不由身子一软,险险摔倒在地,幸得身旁婆子眼疾手快,及时扶了一把,这才站稳了身形。
“公公……怎么又回来了?可是……王爷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彭氏用尽力气在脸上挤出个笑容,却是扭曲的比哭还难看。却见那太监趾高气扬道:“吩咐可不敢当,夫人刚才不是还要……哎哟,大姑娘这脸上是怎么回事?莫非就因为和我们王爷说了几句话,便挨打了?”
“不……不是,公公莫要误会……”
彭氏慌乱的要解释,不等说完,就见苏天茂匆匆赶了过来,一看见这情形,他便是一愣,接着对那公公陪笑道:“王公公是奉了王爷的命过来赏赐小女的?但不知王爷赏了什么?”
“你还敢提赏赐?”
王公公伸出兰花指,往苏兰心脸上一指,尖厉叫道:“真看不出来啊苏老爷,尊夫人当真是持家有方,苏姑娘不过和我们王爷说了两句话,就挨了家法,这要是得了王爷的赏,你们还不得给她按上男女私相授受的罪名?到那时王爷名声受损,你担当得起吗?哼!咱家要先回去把这事儿禀告了王爷,再行定夺。”
一番话只吓得苏天茂亡魂皆冒,见王公公说完就要转身离去,他忙一把拉住了,手上一张银票顺便递了过去,一面陪笑道:“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公公千万莫要再为这事儿去烦扰王爷了。”
王公公不动声色将银票收入袖里,方停了脚步冷哼道:“只是误会么?我看未必吧,苏老爷要不要好好问问?”
“不用问不用问。”苏天茂谄笑着,再回身看向彭氏的目光就嗤楞楞直冒火星子,彭氏这里刚胆战心惊叫了一声“老爷”,便被苏天茂一个耳光扇得原地转了个圈子,“扑通”一声跌倒,吐出两颗牙齿。
“你这蠢妇,都是你做的好事,回头我再收拾你。”
苏天茂说完,还觉得不解恨,到底又在彭氏身上踢了一脚,这才抹着满头冷汗来到那王公公面前,陪笑道:“公公,今儿家里事情太多,等日后我一定好好管教家里人,若是王爷有时间,我亲自去禀报此事的处理结果。”
“这倒是不用了,你当宫里是什么人想进就能进的吗?”
王公公冷笑一声,苏天茂为了给王爷一个交代,对妻子下这样狠手,也算是存着敬畏之心,倒用不着不依不饶的了。
这样想着,就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对苏兰心道:“我们王爷说姑娘胆大心细,善良聪敏,这是赏赐给姑娘的,奖励你仗义敢言,坚持公道。”
苏兰心整个人都愣住了,忽听身边苏天茂急切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上前谢王爷赏赐?”她这才回过神来,顿了顿,便镇定上前,施礼沉声道:“王爷赏赐,民女真是愧不敢当,还请公公转告王爷,他的欣赏之恩,民女愧领,东西还请收回。”
王公公笑道:“果然王爷说的没错,大姑娘不肯收。好教姑娘知道,其实这里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不过是王爷昨儿去护国寺,主持方丈送的开过光的护身符。王爷身上戴着皇后娘娘亲自求得符,这个符便随手收起,恰好遇上今日之事,所以送给姑娘,以做护身之用。叫咱家说,姑娘还是收下吧,先前要是有这个符,脸蛋儿也不用遭这个罪啊。”
苏兰心一听这话,就知道齐博聪明绝顶,定是对此时情景早有预料,所以才会伸出援手。如今看来,要保大哥哥和荷香无虞,倒还真得收了这护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