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学弟。”东方辰夏推开露台的滑门，打了个招呼，“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
“东方学长。”墨子墨靠在围栏上，笑了笑，“吃得好饱，看会风景——你怎么也跑出来了？”
“呵呵。”东方学长摊了摊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晓月学妹和紫嫣姐开始喝酒了，我就偷偷溜出来了。”
“哈哈，虽然没见过那副场景，但想象一下就感觉挺可怕的。”
东方学长走过来，斜靠在宛如藤蔓织就的围栏上，看着不远处的山水景色。
“怎么样？是不是很惊讶？”
“嗯？”
“看到我们的时候。”
“啊，的确没想到，你们……”墨子墨懒懒地舒展了一下腰，整个人顺势趴在了围栏上，“没想到自己身边的熟人中竟然隐藏着这样的身份。之前真的一点都没看出来啊，大家都认识这么久了，你们还真是藏得有够深啊。”
“呵。”东方学长展颜一笑，纠正道，“现在你应该说我们了……说实话江哥跟我们说发现一位新人时我们也完全没想到是你。上午过来紫嫣姐说是你的时候我们也惊讶了半天……”
“这世上之事，还真是巧啊……”墨子墨感叹道。
“是啊。”东方学长好奇地打量着墨子墨，欲言又止。
“怎么了？”
“没什么。”东方学长推了推眼镜，耸耸肩，“只是没想到，以墨学弟你的性格，竟然会愿意加入我们呢。”
“呼——你们啊，一个个的。”墨子墨又伸了个懒腰，撇了撇嘴，“到底把我看成什么样的人了。”
东方学长哈哈一笑，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哈哈，抱歉抱歉，并没有恶意。”
九月末的午后，阳光依旧有些晒人。好在露台上的两人都不能算普通人，并不是很在意这普通人看来有些难受的温度。墨子墨眯着眼，带着些酒足饭饱后的困意，和东方学长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哦？东方学长你是大一时就觉醒的？”
“嗯，大一上学期。那晚我的灵魂投影到了洪荒界——当然，当时我并不知道具体情况，是后来紫嫣姐跟我说的——呵，现在想起来也是有趣。那时候我还以为自己穿越了，着实兴奋了一下，都已经准备好征服异世界了。”东方学长似乎又回想起了那时候的心情，摇了摇头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哈哈，还真是符合东方学长你的风范啊。”墨子墨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一出门就被恶灵教做人了啊。我那时候洪荒界Z市的投影还没这么大，我几乎算是投影在荒野上的，没走出几步就碰到恶灵了。”
“……然后就觉醒了？”墨子墨好奇地问道。
“是啊，莫名其妙地突然就从现世中醒了过来，然后紫嫣姐就找过来了。”
“哦？觉醒就会回到现世？大家都是这样的吗？”
“不一样。”东方学长摇摇头，说道，“据我说知，每个人觉醒的情况都是不同的。有的人是在现世受到巨大的刺激，有的人是进入洪荒界后觉醒，还有的人是干脆睡了一觉突然就觉醒了，互相之间也没有什么关联性。只有像晓月学妹和晓星学妹她们蓝家那样的世家才有专门在家族成员的成人礼上举行的觉醒仪式，以供尚未觉醒的家族后裔觉醒，而这种觉醒仪式也是针对各家血脉设计的，并不能通用。”
“卧槽！那样的女中纯爷们还是世家的大小姐？！”墨子墨的关注点明显有些歪。
“哈哈，别这样说，晓月学妹会伤心的。”
“你确定是伤心而不是举起菜刀就冲过来？”
“呵呵，我不知道。”东方学长推了推眼镜，机智地回避了这个问题。
“哈哈，别怂啊学长。”
晒着太阳，聊着天南地北的话题，一切就像普通的朋友聚会时的场景。
楼下隐约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墨子墨换了个姿势，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
“你们的日常就是这样？感觉跟普通人没什么差别啊。”
“呵，墨学弟，再提醒一遍，你也已经是我们中的一员了哦。”东方学长浅笑着说，然后反问道，“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样呢？每次见面都严肃得跟NERV作战会议一样讨论全人类的存亡问题吗？”
“啊，那副场景……虽然感觉洛伊同学应该能很好地适应凌波女神的角色，但东方学长你明显跟碇司令那种眼镜角色画风不太搭啊。”尽管墨子墨不是个东方学长那样的深度隐宅，但如此经典的动漫也是看过的。
“哈哈，墨学弟看来也是同道中人啊，怎么样，要不要……”东方学长的镜片闪过一道闪光。
“我拒绝。”不等东方学长说完，墨子墨就已经干脆利落地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喂！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不，东方学长。你那已经隐隐发光的眼神和浑身上下快要燃起来的气势已经将你的想法表露无遗了。
“算了，先不谈这个。”东方学长有些不甘心地将话题扯了回来，“在你看来，掌握了这份力量后，给你带来了什么改变？”
闻言，墨子墨微微一愣。
“变化么……”
“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对吧？”东方学长打断道，“你依旧是你，觉醒之后，该吐槽的还是吐槽，该骂街的还是骂街，并没有因为突然掌握了超自然的能力，就整个人的姿态都变得高人一等，亦或是成为救世主整天忧国忧民，还是那个大家熟悉的墨子墨，不是么？”
“呵呵，无法成为忧国忧民的墨子墨还真是抱歉啊。”墨子墨撇了撇嘴角，吐了个槽。
东方学长哈哈一笑，拍了拍墨子墨的肩膀。
“不用在意，大家都一样。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觉醒，只是相当于莫名其妙地掌握了一门新的技能，并自愿承担了与其相应的一份新的责任罢了。尽管说出去可能会给人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但其实跟找了份稍微高端一点的工作差不多。你就当我们——包括你自己——是一夜之间学会了各种搏斗技巧，然后被国际保安机构雇佣和世界上的黑恶势力作斗争的高级保安就行了。”
“喂喂，为什么是保安而不是特工啊？被你这么一说整个格调就下降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啊。”
“哈哈，当初江哥就是这么跟我说的，我只是复述一遍罢了。”东方学长微笑着看着远方，那里是山和水，还有芸芸众生。
“毕竟，对整个世界而言，我们也只是数不尽的尘埃中微不足道的一点。我们都寄居在这颗星球上，为了生存而挣扎着前行。所以不需要困扰，我们和万物众生并没有什么不同。”
“学长，你的中二气息露出来了。”
“喂！”
无伤大雅的玩笑也只是化作一阵无聊的打闹，或许男人之间的友情就体现再一句句互相拆台和吐槽的垃圾话中。
“话说又是那副劣质鸡汤的论调，你们一个个的都……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中二吗？东方学长你是这样，之前猪哥也是……”墨子墨吐着槽，全然忘记了自己曾经的中二过去，“对了，东方学长。诸葛谕知道吗，你们的身份？毕竟他女朋友都……”
“诸葛学弟并不知道。”东方学长习惯性地做着推眼镜的动作，“可能有些察觉吧，毕竟大家都是聪明人。但晓月学妹不想让他知道，我们也就照惯例保密了。”
“哦？”
“是的，不用这幅表情，这方面我们的确没有硬性规定。我们觉醒之前也都是普通人啊，我们也都是有家人和朋友的。对于身边亲密的人，想告知真相就告知真相，想保密就保密，全看个人意愿。不过大多数情况下还是选择保密的多吧，又没到非说不可的境地，大部分人还是选择不让家人朋友担心的，也能避开一些不必要的烦心事。毕竟人心这种东西……小说也看了不少，能明白吧？”
“嗯，的确。装X一时爽，事后……”墨子墨了然地点点头。
“不，我觉得各种意义上来说你都误解我的意思了。”东方学长擦了擦冷汗，感觉有些时候真的有些跟不上这位学弟的思维。
“小墨墨，别聊天了。‘问心仪式’准备好了，快下来吧。”熟悉的声音突兀地传来，就像说话之人就在耳边，又像直接在自己心底响起。
“这是？”墨子墨看向东方学长，有些惊讶地问道。
“传音。不需要解释了吧？”东方学长笑着转过身，“走吧，今天让你过来的主要事情开始了。”
墨子墨站起身，打了个哈欠，扭着脖子跟了上去。
“我还以为今天叫我过来就是开个碰头会呢。话说那什么仪式又是啥？”
……
再次回到客厅，这里的布置却已大变样。
沙发、茶几和电视等都已消失不见，不知被收到了哪里，只余下空荡荡的空间；客厅与餐厅之间的移动门被拆除，餐桌也已不见；门窗紧闭，窗帘拉上，也不开灯，使得整个客厅一片阴暗，其余人四散盘膝而坐，整个场面透露出一股诡异的气息。
“我去，这邪教组织非法聚会般的场面……这是要干啥？”墨子墨一下来看到这幅场景，就忍不住吐了个槽。
“小墨墨，过来，坐到这边来。”江哥招呼道，“小夏夏就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先入定吧。”
“呵，好。”东方学长点点头，向墨子墨示意过去吧，“那我也就沾点墨学弟的光了。难得有机会享受一下‘唤灵香’的功效。”
看到东方学长也在一角盘膝坐下，闭上双眼，不再理会自己，墨子墨挠了挠头，想了想，还是依言走到了江哥面前，也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坐了下来。
“喂喂，眼下这是什么情况，好诡异啊。”
“呵呵，小墨墨，放轻松。”江哥微微一笑，却让墨子墨瞬间警惕起来。
“总觉得没好事啊。”墨子墨虚着眼，心里偷偷转着心思。
被眼前这货都坑出条件反射来了，只要江哥一笑，就下意识地提高了警惕。
“别紧张啊，小墨墨，虽然平时你的确太年轻了点，但这次我真的没想坑你哦。”
喂！你这是承认了吧？！你这绝壁是承认以前都是故意坑我的吧？！
“还是我来说吧。”眼看着墨子墨的眼神瞬间危险起来，一旁的罗医生看不下去了，插嘴道。
“哈哈，那就交给小嫣嫣你啦，我正好想偷个懒。”江哥连想都没想，立马就顺水推舟答应了。
呵、呵呵，你本来的目的就是这个吧？竟然还直接说出来了！
“行了行了，滚一边去吧。”罗医生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然后看向墨子墨，“小子，既然你决定加入我们了，那从现在起，你就算是星殿的一员了。依照惯例，新晋觉醒者加入星殿后，节点负责人就要开始承担起‘指引者’的工作了。今天把你叫过来，除了让你知道一下第七节点都有哪些人外，最主要的，还是举行这个指引工作中最重要的一环——问心仪式。”
墨子墨点点头，没有插话，等着下文。
“鉴于你之前一直是个普通人，并没有接触过修真界，在仪式开始之前，我先给你介绍一些必要的常识。”
“首先是星殿。星殿起源于周，当时的修道者有感于商末封神之战对凡人的危害，联系了西方那群自称‘神’的家伙，形成了一个松散的组织，将修真界从俗世中独立出来。起初，星殿建立的初衷是避免修道之人的力量影响到普通人的生活，并集中力量为应对‘混沌之潮’做准备。后来渐渐地发展到如今管理现世大部分修道者事务的组织，提供诸如节点管理、新晋觉醒者指引等作用。”
“所以说，星殿就相当于修真界的政府？”
“可以这么理解，但并没有那么严格，你可以将它看成一个现世绝大多数修道者参与的联盟，星殿就是联盟的理事会。”
“哦——也有不是星殿成员的修道者？不是指那种刚觉醒选择不加入你们的人。”
“当然有。毕竟有的人就喜欢那种逍遥物外的调调，我们并不强求所有修道者加入星殿，但那些人都会接受星殿的监管，不能做违反星殿规矩的事。”
“那有邪恶组织吗？那种小说里惯有的反面角色组成的团体？”毕竟看过这么多小说，墨子墨表示这种套路还是挺熟悉的。
“有。”罗医生先是让墨子墨莫名其妙的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才点点头，“但那还不是你的修为能接触到的层次，我并不会告诉你详情。”
“哦，果然，狗血的剧情……”墨子墨瞥瞥嘴角，“那估计星殿你也就只会介绍到这个地步了吧？下一个吧。”
“哼，小子，态度端正点。”罗医生冷哼一声，“然后，就是你上次问到的修炼体系问题。我上次提到过，我们修道之人，首重修心。如今的修炼体系，与其说是修道，不如说是修心。”
“现今的修炼体系，并没有明确的等阶划分，但大致可以分为觉醒和修道两个阶段。觉醒阶段，又名凡俗境——当然，这也……”
“这又是一个称呼而已，我想叫啥也无所谓对吧？说真的，你们还真是随……对不起大姐头！您接着说。”
“嘁——”罗医生略显不爽地收回指尖的电光，“觉醒阶段的修炼，我们称之为‘问心’，其境界依据大致表现分为四境。开眼境，开眼见真实，你现在就处于这一境界；初醒境，血脉初醒，天赋现形，这是你的下一阶段；拂尘境，灵台拂尘，求道问心，这是一个笼统的过渡阶段，具体停留时间取决于一个人看清自己的速度；明心境，明心见己，真我合一。明心之后，方可悟天地，当踏出自己的道时，就进入了修道阶段的入道境，这之后的境界就不用我多说了，你走到那一步时自然就会懂了。而前面这些境界，以你的智商，应该不难懂吧？”
“啊，大致能搞懂——还真是修心啊。”墨子墨懒懒地答道。
“注意你的态度！”罗医生有些严厉地说，“我再说一遍，修道之人，首重修心！一个连自己都没认清的人，谈何悟道！不提还有侵蚀人心的混沌之息这种东西，单单是随着修为渐深而增加的寿命，就是摆在你面前的一道难关。数百年后，沧海桑田，物非人亦非，历史上有多少惊才艳艳的人物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迷失自我，走火入魔而死！你……”
“知道啦知道啦——”墨子墨依旧是那副懒懒的腔调，嘴角却悄然上扬，“多谢关心，我知道轻重……啊！”
一声惨叫，惊得别处打坐的众人都睁眼看了过来。
“哼！谁关心你了？！少自作多情了！”罗医生收回手，偏头哼道。
喂喂，你不是嫁不出去的大龄怨女吗？怎么变成傲娇的角色了？！也不看看自己的年龄……哦，的确表面看不大出来，但这跟你的画风不符啊大姐！
墨子墨顶着电流四溢的爆炸头，默默地爬回了原位，同时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将这句已到喉咙口的槽生生咽了下去。
“行了，介绍就说到这里了，别的东西我也懒得多说，回去发你本说明书自己看吧。我们这就开始仪式。”
“卧槽！你们还真是与时俱进啊！如今修道都有说明书了？！”墨子墨惊了。
“呵呵，小墨墨，年轻了吧？”远远滚到一边的江哥插了句嘴，“星殿主事的那群老家伙可时髦了，别说什么说明书了，如今连《三年修真，两年模拟》、《修真重难点手册》什么的都被闲得蛋疼的他们写出来了，还有沉迷修真小说的，沉迷少女漫画的……对了，前几年风靡修真界的‘一秒烫头’法术也是他们开发出来的，如今还列在《觉醒者必备三百法术》里呢。”
“我……”这段话里槽点实在太多，墨子墨都不知道该从何吐起了。
“行了行了，闲话以后再说。先办正事。”
罗医生将墨子墨的注意力拉回来，一翻手，掌中就出现了一个小巧的香炉。
“卧槽！袖里乾坤！还是纳戒？”这一手秀得墨子墨两眼放光。
“简单的‘灵心纳物’罢了，你以后也会的。”罗医生将香炉放在两人之间，又挥手取出一支香。
香长约六寸，通体紫色，隐隐有灵光环绕，不似凡物。
“这是‘唤灵香’，以洪荒界奇物‘心桐’制成，它的香气有明心见性、助人悟道之功效，对于修道者——尤其是觉醒阶段尚未明心的人益处极大。但此香极其稀有，只会在重要场合使用。但按照星殿惯例，对于刚加入星殿的成员，由于大多数新晋觉醒者并没有修炼的概念，因此在首次‘问心’时以此香为辅，引导他们入定。”
嘴上说着，罗医生已将香插于香炉之上，屈指一弹，香已点燃。
袅袅青烟浮现，空气中顿时传来一阵香气，让墨子墨整个心神都空明起来。
“抓紧时间，唤灵香只能燃烧两个小时。闭眼，放空心神，跟着感觉走，它会引导你的。”
又是那种感觉，声音响起在耳边，让墨子墨听着指令，依言闭上双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