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的世界,未知的时间。
天空一片阴沉,似云似雾的混沌翻滚,不见日月,不见星辰。
不知何处而来的黯淡光芒划过天地间,将这处未知的大地笼罩得更加荒凉。
大地整体呈西高东低之走势,千百条溪流由极西之地那直入云霄的孤峰之顶一跃而下,于群山密林间蜿蜒而过,汇入茫茫大泽。尔后出大泽,跨丘陵,过平原,一路向东,奔向无尽大海。
东海之滨,一座颓圮的城市。
登高处,举目望去,满城断壁残垣,破败不堪。半数高楼被仿佛精确测量过般切割成一块块钢筋与混凝土的小块,有的不知所踪,有的仍恶趣味地堆叠在原地,模仿着繁华曾经的模样,待到北风吹过,散落一地;而剩余的楼房,则大多肆意扭曲着,犹如被一只大手随意地揉捏过后,在黯淡的天光下投射出一个个怪异可怖的影子;仅余寥寥的建筑,却又完好无损,街上的店铺窗明几净,花店门口的鲜花上还残留着新鲜的露水,餐厅的桌布已铺展完毕,似乎下一秒就有客人进门。
这是一座怪诞的城市。
街尾,一股浓郁的香味跨过街道,数十米外仍清晰可闻。那是一杯咖啡,静立在咖啡店外的桌上,仍散发着袅袅热气,似乎它的主人只是去上个厕所,马上就会回来品尝它的美味,以及相随而来的一个悠闲午后。然而侧耳倾听,这座曾经俨然某个现代化大都市的城市如今一片寂静,入耳处,只有寒风穿过废墟的呼啸声,以及偶尔从远处传来的低沉嘶吼。
一片末日废土的凄凉景象。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少年从街尾巷口窜出,不假思索便向这边奔来。少年二十岁上下,身躯略显消瘦,剪得不长不短的黑发下露出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配上其余五官,一张脸在平日里也勉强能够上一个“清秀”的评价,如今却遍布灰尘与汗水。上身穿着的汗衫也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遍布灰色的污渍与不知什么利器划出的痕迹;只有下身那条浅蓝色的牛仔裤稍显完好,整个人却让人一眼也能看到其狼狈。
从其散乱急促的呼吸、略显踉跄的步伐可以看出,他已经全力奔逃了许久,似乎身后有一个看不见的存在一路追杀他至此,逼得他不得不狼狈逃命。
尽管外表显得有些狼狈,看样子体力也似乎已经到了极限,但少年的眼神却奇异的一片平静,同时口中默默计算着什么,俨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直走,避开灯柱,越过花坛,疾跑三秒,然后……就是这里!
仿佛演练过无数次一般,少年毫无征兆地向侧方一个猛扑,凌厉的风从其耳边刮过,割断了一缕发丝。少年几个翻滚后背靠墙壁坐了起来,轻咳几声,深吸了一口气,死死地盯着不远处那空无一物的空间,然后开始等待,等待着某件事的发生,亦或是,等着某个人的到来。
他等来了一道剑光。
璀璨的剑光划破长空,顷刻间已至近前,自带一股连绵不绝的浩荡剑意,斩在了那处空无一物之所。就像遇到了某种阻碍,剑光蓦然一顿,随即消散了大半,却终究划过了那处空间,在地上留下一道数米长的剑痕,才最终消失。空气中紧接着传来一阵带着痛楚的嘶吼,逐渐远去。
直到此时,少年才彻底放松下一路紧绷的神经,吐出一直憋着的那口气,整个人瘫软下来,任酸痛的感觉侵袭全身每一块肌肉,一根手指都懒得动弹。
“嗒嗒嗒——”
脚步声回荡在石板路上,由远及近,直到停在少年跟前。少年神色复杂地抬起头,看向来人。
眼前的少女,一身飒爽的白色劲装,没有多余的装饰,只一条金线在胸口几笔勾勒出一朵奇怪的花。右臂无袖,皓如凝脂的手腕上系着绿色丝带,手中握着一柄故意盎然的长剑。看不清面貌的脸上,朱唇轻启,却没有声音传出。
少年似乎早已料到此幕,他只是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少女的眼睛,静静地,四目相对……
……
……
遥远的不知名之地,终年飘雪。
一株枯木之下,有人停下抚琴,长身而起,遥望远方。
良久,漫天风雪中,传来一声长叹。
“终于,开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