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来访的女孩讲述了一个有点莫名其妙的心灵故事:
我是个高二女孩,好长时间以来我感觉自己心理有病了,真的,一种非常奇怪而可怕的病,让我非常痛苦。
从我小时候说起吧。我父母由于境遇不好,一生都非常非常努力。从小就不断听到他们教导我:一定要努力,一定要努力。现在知道,父母的教导就是希望我出人头地,所以给我起名叫“超群”,要我一定要超过别人。
就这样,从小学到初中,我非常非常努力,父母也很满意我的成绩。记得初中的时候,我考试成绩总是名列前茅,而且还是学生干部,还担任学校合唱队的指挥,每年都评为三好学生。可以说,那是我最辉煌的时候,很多风光都占尽了。
可是,到了高中之后,过去的风光不再,过去的辉煌不再。最可怕的是,我的考试成绩再也没有名列前茅,只能在中游挣扎。我不是不努力,可是到了高二还是看不到前进。慢慢地我失去了方向,没有了热情,心里一片茫然,生活没有一点快乐,甚至感到学习没用了,心想,学习好了有啥用?名列前茅有啥用?于是,我对学习成绩也不在乎了,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我真的不在乎了,真的!
可是,我怎么能放弃学习呢?我还是坚持着,还是努力着,上课瞪大眼睛听老师讲课,下课紧张地写作业。可是,更痛苦的事情来了,我发现我上课听不进去了,作业也写不下去了,内心总是有一个小鬼人跟我对着干,总是跟我说一些反对的话。比如,我一想到要好好学习,那个小鬼人就会跑出来说,你别好好学习了,好好学习有啥用;我一想到要努力,那个小鬼人就会跑出来说,你别努力了,努力有啥用。只要我一想到学习,一想到努力,就会听到那个小鬼人反对的声音。那个小鬼人的声音一出现,我就非常痛苦,非常害怕,就想消灭它,就想轰走它。可我越是这样,那个声音越是强烈,那个小鬼人越是张牙舞爪地对我大声说。这个小鬼人太可怕了,太邪恶了,太折磨人了,我简直要被它战胜了。我该怎么办啊!
“与教师一起思考”心里总有一个“小鬼人”跟自己说反对的话,乍听起来真有点奇怪和可怕。其实,女孩的问题属于强迫症状,是一种强迫观念,叫做强迫对立思维。所谓强迫对立思维,就是两种对立的词句或概念反复在脑中相继出现,而感到苦恼和紧张,如想到“拥护”立即出现“反对”;说到“好人”就会想到“坏蛋”等。女孩心中的小鬼人说反对的话,就是这种强迫对立思维,丝毫没有什么奇怪,更没有什么可怕。
心理压力过大就会导致强迫症状。就社会心理因素说,家庭要求过严,期望过高,自己学习过分紧张,强烈的精神刺激等,都会形成心理压力导致强迫症状。就个体心理因素说,争强好胜、求全责备、过分细致、期望过高等完美主义的人格特征,也容易形成强迫症状。很明显,女孩的强迫症状与上面两个因素都密切相关。父母过于期望女孩出人头地,肯定有过于严格的家庭教育。女孩从小学到初中的成绩让女孩也形成了过高的自我期望,但是到了高中却没有了往日的辉煌。这一切造成了女孩沉重的心理压力,导致了强迫症状。同时,她的强迫症状还有一层心理意义。女孩之所以没完没了地纠缠于强迫症状,实质是为了逃避压力,也就是以症状的痛苦来掩盖成绩不好的痛苦。至于女孩的所谓不在乎成绩,其实是一种自我心理防卫,也是为了减轻内心痛苦。就是说,这恰恰表明女孩是个自我期望太高的人。期望越高,失望越大,痛苦越深,就越需要这样的心理防卫:我不在乎成绩。
其实,对立思维的情况我们常常遇到。比如酷暑盛夏的日子里,我们会想“就是天再热也要上班”,但是心里会另有一个声音“这样热的天不去上班才好”。女孩也是这样,一面想努力学习,一面可能又想过放松学习,甚至对自己的努力有过怀疑。这原本是人之常情,很多人没有在意,这种对立的想法也就过去了。但是,女孩却认为对立的想法太邪恶,太可怕了,就和它斗争,和它对抗,千方百计想消灭它。结果那种对立的想法反而被强化驱之不散了,于是就形成了强迫对立思维。
明白了上面的道理就容易理解,对于强迫对立思维以及其他强迫观念,消除的办法就是不去消除,也就是要顺其自然。这是因为我们说过的,人的心理活动有一个逆定律。人的心理活动常常是你越是不想让它出现,它越是要出现,你越是和它斗争,它越是要表现强烈。所以,你越是想控制消灭自己的某些心态或意念,就越是把注意力放在了这上面,它反而更挥之不去了。所以,对强迫对立思维等强迫观念,千万不要排斥它,克服它,而应顺其自然,接纳它,带着它照常去做应该做得事情。如此强迫观念就会慢慢不消而除了。这个过程是个很微妙的过程,重要的是要去实际体验。
当然,上面的方法只是治标。为了治本还要从调整人格特征入手。就女孩的情况说,要逐渐地重塑自己的人格特征,也就是逐渐淡化完美主义人格倾向,扔掉过高的自我期望,学会悦纳现实的自我,逐渐培养自己拥有一颗平常心。当然,人格特征不是一个早上形成的,也绝不是一个早上就可以改变的。但是,只有结合生活实际积极的重塑人格,才可能从根本上避免强迫症状,真正体验到生活的幸福。
经过几次心理咨询之后,女孩心中的小鬼人终于慢慢地不见了踪影。这是女孩积极自救的成功,是令人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