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盘旋着绵延而上的石阶,没有耗费我多长时间,只是尽头是被封死的。
我侧耳凝听,那外头没有任何动静传来,伸手抵住那石板,憋着气用力顶开一个缝隙,探着头,瞧着外面。
这人也真是奇怪,竟是将这暗道埋在了自己入夜安睡的床榻之下,也不怕晚上睡不安稳。
我跳了出来,双脚轻轻落地,未发出丁儿点声响。刚刚迈出两步,却惊异地发现绣着万里飘雪景致的屏风上忽现一道暗影。即便那暗影只浮现了一瞬,我也辨出了那是一道人影。
我迅速回头的一刹那闭了气,指间亦是用足了力,企图将那颗龙眼大小的药丸捏碎。
此人速度极快,我回头还未看清他的容貌,人家已经闪身到了我的面前,并掐住了我攥着药丸的手的指骨。
他一声“是我”道出,探进我袖中的手截住了自我指间滑落的药丸。
我原本还错愕,此人为何如此熟悉我的习性,上来便知先夺下我的药丸。但放在他身上,那便不觉得有什么稀奇了。
夜无痕将蒙面的黑巾扯下,低头瞧了一眼那黑不溜秋的药丸,眼神古怪。
“你怎么来了?”我小声问道。
他将药丸重新塞回了我的掌心,揽着我的身子来到房门前,推开个缝隙,一边观察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对我说道:“自然是来救你。”
我不知道外头是怎样一番情景,但我隐约听到了兵刃相击的打斗声。
我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如此情急之时,竟然也能对着夜无痕的侧颜出神。
夜无痕扭头看向我,安慰了我一声“莫怕,有我在”,我这才回了神,忙垂眸点了点头,遮掩着自己的情愫。
从他来到我身旁时起,我的心便安了下来,那种“有他在我无需害怕”的认同,早已深深植入我的心底。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夜无痕今日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据说还招呼了两个暗夜堡的人去给那人使坏,那隐约的打斗声便是由此而来。
他这招声东击西虽然老套,但也是极好的,至少将我安然无恙的带了出来。只是回去时,沿途,我似乎看到了那人的身影。
大约是因为天色昏暗的缘故,夜无痕没有注意到,而我看的也并不是十分真切。
我被夜无痕装扮成了个小厮的模样带回了他的营帐之中。他对外的说辞是:外出巡视,拾回来一个晕死在河边的少年。而我则按照他事先教给我的,说自己家在帝都,此番只身游历,却不料路遇歹人被擒了去。几经波折侥幸逃了出来,但体力不支晕倒在了河畔。
幸得将军搭救。
起初,他是不愿我跟过来的,我好话说全,衷肠诉尽,他也只是面带愧疚,轻轻抱了抱我。然后,便狠心地吩咐那二人将我护送回去,即便瞧见我一脸的不乐意,也不改初衷。
有些人喜软,有些人吃硬,对上夜无痕却是要分情况的。虽然是麻烦些,但能达到我的目的就成了不是?
对我,他总归做不到软硬不吃的坚决。
我心思一转,便转变了战略。面色寡淡的瞅着他,当他的心生不忍时又与他岔开目光。我看向他腰间的佩剑——那把当年陪伴父王征战沙场的修罗剑,眸光如水般温柔却是声色冷淡地说道:“父王出征,陪伴他的一个是这把修罗剑,再者,便是我母亲。”
“父王曾说,母亲是他带出来的最得意的将士。”
只此两句,不再多言。余下的,便是眸色凝然,望着没什么景色的远方。
夜无痕终究是回转心意了,这才有了后来夜无痕教我如何说辞,如我所愿的将我带回他的营帐。
这场对弈我完胜,心中欢呼雀跃了好一会儿。